魏无羡背着黑色的玄铁剑径直去了莲花坞。天色已经极黑,整个莲花坞连鸟鸣虫叫的声音都没有。远远看去,那些残垣断壁像一只贪吃的鬼怪巨口,只等着人自投罗网。
魏无羡从莲花坞低空飞过直奔江氏祠堂,哪怕没有微弱的月光他也能透过塌陷的门窗一眼锁定安静的站在大鼎旁边的蓝忘机。看着就让人安心。
魏无羡看见蓝忘机的身影就笑得更好看了,扬声道:“蓝湛,我回来啦!”
蓝忘机转身浅色的眼睛直直的锁定魏无羡。见他飞奔而来,自然的张开双臂,让人扑了满怀。
魏无羡抱住蓝忘机,在他嘴角狠狠亲一口,“蓝湛,我回来了!想我不想?”
蓝忘机环着魏无羡,黑暗中浅色的眼睛荡起波澜,“想。”
“我也想二哥哥。如隔三秋!”魏无羡又亲了一口蓝忘机的脸颊。然后放开蓝忘机,拿出几根烛火点燃,江氏祠堂才有了亮光。
蓝忘机此时面上的冰霜尽数溶解。魏无羡走到蓝忘机身边道:“蓝湛,跟你说个好事!义父答应我们结侣啦!”
“我知。”蓝忘机轻声回道。
“你知道?二哥哥,你莫非是阿婴肚里的蛔虫?”魏无羡惊讶了。
蓝忘机微微翘起唇,“上次,义父说了,我照顾你。”
魏无羡回忆了上次和蓝忘机同去金麟台,走时义父郁闷的样子,慢慢的睁大眼,笑趴在蓝忘机肩上,“蓝湛!你真是……太可爱啦!”
又接受一个香吻的蓝忘机眼角扫过那只大鼎,抿抿唇道:“回去再亲。”
“好呀!”魏无羡从怀里掏出两个小包,“蓝湛,饿了吧。这是我给你带的,金麟台的鲜花饼还有五香味的牛肉。”
蓝忘机看到魏无羡手指包扎的痕迹,伸手轻轻抓住魏无羡的手,没有说话。
魏无羡可看不得蓝忘机这样,亲亲他的眼角,“蓝湛,只是破了皮,等回去你亲亲明天就好了。”
蓝忘机没有应答,反而说起了白日里遇见的黑斗篷。
魏无羡将手和手里的东西一起放在蓝忘机手里,听着蓝忘机说的事。
魏无羡问:“蓝湛,你说他想干什么?难道和小王八一样?”
魏无羡没有没什么头绪,转而说起虞紫鸢之事。
“蓝湛,虞夫人变成了一个阴邪的容器,随着情绪产生阴邪之气。被她感染的人会根据她自己的喜恶变得人非人,尸非尸。不知虞夫人口中的’他’是怎么做到的。而且我觉得这个他很有可能是你看见的那个人。”
蓝忘机道:“不知。所行之事,应与飞升无关。”
魏无羡赞同的点头,“先不说我们是不是真的能飞升,但飞升的绝不可能是这人,否则千百年来飞升的不知凡几。”说完撇了眼那鼎中之物,暗想:这里面装的可都是莲花坞里的怨魂。若这般做法都能飞升,这世间的人怕都去作恶了。
“蓝湛,你先吃点东西,然后咱们将这东西暂时收了。”魏无羡始终记得蓝忘机饿了一天了。
蓝忘机接过纸包,和魏无羡在一口大鼎旁边你一口我一口的吃完了两个纸包。边吃魏无羡还将金光善哪里得来的消息给蓝忘机说了。
蓝忘机沉吟一声,“明日我们去看看。”
魏无羡跟着点头,“如今射日之征焦灼,这江氏之事敌在暗我们在明,又不明动机,主动出击怕是难有成效。那不如咱们就先去战场看看,先去看看修士的情况。”
吃完之后,魏无羡和蓝忘机开始布阵,给鼎里的东西订一个小范围,防止出现纰漏后无法挽救。接着魏无羡拿出玄铁剑,下意识的要去咬手指,被蓝忘机一把抓住,蓝忘机极快的用灵气划破自己的掌心递给魏无羡。
魏无羡激动的去捂蓝忘机的伤口,“蓝湛,你干什么!不知道疼啊!”
“这次用我的。”蓝忘机将滴出的血抹在魏无羡手指上。
“你。”魏无羡连忙给玄铁剑剑身画了血符。然后立刻将金夫人塞给他涂手指的药拿出来给蓝忘机用上,又用蓝忘机的抹额给他仔细包扎好。末了,魏无羡还亲亲蓝忘机包扎好的伤口:“真是的,多疼啊!”
蓝忘机卷卷手指,“有你,不疼。”
“疼的,我感觉到了。”魏无羡认真的看着蓝忘机,“二哥哥以后可不能这样了,阿婴心疼。”
蓝忘机回望着魏无羡,“我亦然。”
两人眼中印着彼此的模样,一样专注,一样热烈,一样温柔,一样坚定。
笃笃笃~
大鼎突然发出强烈的振动,打断小夫夫的粉红小泡泡。
魏无羡侧头看大鼎里面的东西正在挣扎,像是受到了召唤,叫嚣着要出来。
“二哥哥,它真不会看时候。”
蓝忘机扫了一眼大鼎,鼎里的东西有一瞬僵硬,接着翻滚得更凶猛了。
魏无羡挑眉道:“看来是有人等不及打算吃了!”
魏无羡举起玄铁剑,脑子里瞬间被无数声音拉扯占据,剑上的血符红光一闪,玄铁剑像是开了一道入口,鼎里面的东西一缕缕的被它吸了进去。
蓝忘机拿出忘机琴,盘坐在地,一曲清心。
鼎里的东西当然不甘心被困,不断的挣扎,与剑里原本的怨力交缠,撕打,玄铁剑上的不详之气更浓,甚至想挣脱魏无羡的手。
空旷的莲花坞清心音响了整整一夜,直到第二日天空破晓才停下。
等魏无羡擦去剑上的血符,将更加沉重的玄铁剑收好,蓝忘机也将鼎用锁灵囊装好,检查一番并无其他不妥之后,蓝忘机带着面色不太好的魏无羡离开。
莲花湖里有一艘蓬船,蓬船上撑船的老人面色枯黄,看着天上划过的剑影,老人显得更加颓败。
“选择了就不必做出这番后悔的作态。不然你只会更加一无所有。”
蓬船里传出难听的桀桀笑声。
“是。”撑船的老人低下头,继续沉默的划桨。
河间,聂明玦状若疯狂的扑杀温氏,哪怕温氏已如潮水般退去,聂明玦依然故我的追赶过去。若有同道阻拦他亦红着眼杀过去,吓得不少人远离他,纷纷大叫:“聂宗主疯了!”
聂氏子弟连忙让人先拖住聂明玦,派人去寻蓝曦臣。
聂明玦悍勇,修为在同辈里面可以说是拔尖,这些聂家子弟哪里会是他的对手,不出一会便伤了数个。
“宗主!宗主!!”敢来的聂家亲信心里咯噔,有几个年纪颇大的更是喃喃自语,“不可能,宗主才多大?!刀法也未大成,不可能呀!”
不论什么不可能,也制止不住聂明玦的发狂,他的丹府之处时不时有一股黑气飘出。
蓝曦臣来得极快,见聂明玦身上全是血迹,面色慢慢变得有些木讷,也不询问众人何事,对跟着自己一起来的两名聂氏长老道:“劳烦二位牵制住明玦兄。”
聂氏两位长老回道:“泽芜君放心。”两名长老拔出长刀,飞了上去,其他聂氏子弟两忙扶着伤员退下,场上只余他们几人。
蓝曦臣奏响了裂冰,姑苏蓝氏的清心音如梵音一节节的击打着聂明玦的暴戾之气。聂明玦的动作渐渐没那么凌厉。
蓝曦臣足足吹了五曲,聂明玦的面目才缓过来。像是明白过来,当场盘腿静坐。蓝曦臣便用洗华为他稳固心神。
待聂明玦完全克制住之后,起身对蓝曦臣道:“曦臣,今日多谢了。”
蓝曦臣还礼轻轻摇头:“明玦兄不必多礼。”收起朔月,温声道:“明玦兄,你今日如此可是因为……”眼睛看了看霸下。
聂明玦摇头,眉头紧蹙,“不是因为这个。击杀温氏之时,我突然觉得丹府震动,一股奇怪的黑气攻击我的金丹,刀灵似有所感搅入其中,三股力量在我丹府内拼杀。我就失去了意识。”
蓝曦臣沉吟,“明玦兄的情况与我说的倒是相似,但其他出现如此情况的修士却片刻后自己就恢复了,而且蓝氏清心音对它并无效用。”
聂明玦原先并不将这些放在心上,只以为是战场每日杀气弥漫影响心智的缘故,等战争结束自然慢慢就会恢复,没想到却并非如此。
“曦臣,或许其中有我聂家刀灵的缘故。”
蓝曦臣点头,“我亦如此想,只是那东西一日不明,我一日便觉得难安。”
又道:“既然明玦兄这里有了一些发现,那曦臣便回云深一趟,查找一番。明玦兄,我留下两名蓝氏子弟,这些日子便让他们为你弹奏洗华,为你稳固心神。”
“好。”聂明玦点头,又道:“曦臣,这事你不必说与怀桑。”
蓝曦臣微微叹息,“明玦兄,怀桑并不是小孩子了。你好好跟他说,他明白的。”
聂明玦迟疑片刻,“等射日之征过后再说吧。”
聂明玦之事因为控制得宜并未外传,可是各地修士纷纷出现异象之事已然不是偶然。甚至琅琊战场大批温家修士都出现了状况,导致不少百家子弟死在了战场。金子轩也是受了伤。不光如此,远在岐山的温家同样乱了套。
岐山,炎阳殿,温若寒眯着眼听着下面来报温家修士自相残杀之事。等禀报之人离开后,温若寒道:“孟怀瑜,本座听闻姑苏蓝氏有一秘曲,名为清心音。”
垂首立在一边的孟怀瑜单膝跪下,道:“是。弟子在蓝氏学艺时,蓝老先生对弟子颇为照顾,清心音弟子也学过皮毛。”
温若寒坐在玉座上,对这新收的徒弟颇为欣赏,“既然如此,本座便命你将此曲交于温家子弟,可愿。”
“师父于怀瑜有活命之恩,一曲清心怀瑜自然愿意。”
温若寒哈哈一笑,“你就不怕蓝启仁知道后气死?”
孟怀瑜道:“蓝师父一向教导弟子知恩图报,胸怀仁义。”
温若寒意味深长等我看着俯首帖耳的孟怀瑜,“难得蓝家还能教出你这样识大体的门人,蓝启仁此生也算不枉此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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