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乌有提出她与文倩提前离开,好错开其他人的眼线,甘渭合同意了,乌有与文倩走后,甘渭合进入房间,再次查看那些资料,上面的画极具灵魂,还标有具体数值,有些不甚准确,也实属难得。
甘渭合掏出另一份资料,上面有实验室的外围数据,互相验证,再通过数值计算得出乌有给出的情报可信度极高,确认情报的真实性后,甘渭合打电话给吴医生,让吴医生前往小二居。
等待期间,甘渭合自己临摹一遍,标出注解,将自己的那份交给吴医生,让他辨明器材的名称及用途,吴医生不愧是一组组医,不负众望的辨别出大部分器材,只有一小部分,他对甘渭合说:“这些还需要一些时间。”
甘渭合说好,让吴医生拿着资料回去好好看,如果有眉目,给他发消息,并且把乌有让检测的东西拿给吴医生,结果发给他就好。
出了门的乌有拉着文倩的手直奔钻石房,一路上美滋滋的,回到属于自己的狗窝,乌有还没说话,文倩已经开口,“你瘦了好多。”
乌有对她笑笑,“你也是。”
文倩看眼地板,“你……”文倩的眼睛快速眨了几下,“你为什么不回我信息?”
乌有愣住想了想,“我不是解释了咩?我东西都被收走了,你确定要拿这些消磨我俩相处的时间?我再过不久又要回去了。”
文倩站住不动,“你在……算了。”
“半个月不见,你变的磨蹭了。”乌有对文倩轻笑。
“我只是想问你在那过的怎么样。”
“爹不疼娘不爱,文倩,你在担忧什么?”文倩的神情乌有太过熟悉,这种极具学生色彩的神情,已经很久没在文倩身上出现了。
“我……”文倩冥思苦想,找到一个合适的借口,“我只是在担忧转正,你看你,已经转正半个月了,我还没有转正的信,他们也没说我转正的时间,我就挺担心的。”
乌有狐疑的扫视文倩,直觉告诉她文倩说的话有假,理性告诉她,文倩的面部、肢体状态不对,这不是文倩说出这种话时候的状态。
“你把“算了”两个字扩写,我想听到一段话而不是“算了”。”乌有在某种程度上算是偷学的高手,她已经学会了甘渭合的眼神。
文倩知道自己躲不过,自暴自弃的躺在懒人沙发上,她其实也想问,又觉得不该问,问了有什么用?反倒惹乌有不开心。
“我只是很乱……”
乌有盘腿坐在一旁,“说。”
文倩吞吞吐吐,“我……我不知道从哪里讲起,好像从哪里都不好,又好像从哪里讲起都可以。”
“那就从你最想讲的讲起。”
文倩想了很久,“还记得我那次晕倒吗?”
乌有想起了乐清说的话,测试的是文倩心态调整能力,那句话里,还提到了李特,想到这,乌有大概心里有数了。
“我那次晕倒其实是李特跟我说,其实他们一直有欺负新来的……后来我去找周游和何欢,她俩的神情告诉我,李特说的是真的……我知道我说的很乱……我只是在想,我怎么能跟瞎了一样,对这些……我还在想,我是不是不适合当一个领头人?我一直沉迷于假象之中,以为自己足够胜任那个位置……其实我是最差的。”
原本难以启齿的话在开口后变的流畅自然,对文倩来说,挺丢脸的,可这些话不跟乌有说,又能跟谁说?闷在心里半个月,已经折磨了她半个月,再不说真的要憋坏了。
乌有仔细听着这些话,凝视着文倩,这才是文倩真正的想法,乌有没有安慰她,反说起另外一件事,“你知道我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有碰到一个人吗?”
文倩看过来,乌有看文倩被她的话吸引了注意力,没有沉湎于悲伤和自轻,她继续。
“她们的组是新建的,第三十七组,我问她,特勤组的新建,有哪些条件?她告诉我了,她说,要先有创建新组的想法,创办时组员要大于五个,还要有间自己的办公室,要同意接受行动局一年的直接管辖,以及全组都可以异化。”
乌有自顾自的说着话,她故意在这里停顿,观察文倩的反应,文倩聚精会神的听着,乌有问文倩,“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问吗?”
文倩摇头,“不知道,我不知道。”
“我是为你问的,”文倩抬头,与乌有对视,乌有在文倩的眼里看到茫然,她为文倩鼓气,“在我心里你一直是班长,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不会改变。”
乌有说完就没再开口,就与文倩这么沉静的对视着,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
文倩掉下眼泪,那颗眼泪从半空坠落,掉到地板,像颗流星从天空划过,文倩的眼泪像颗星星,虽然乌有已经很久没见过星星了,但她今天看到了,而且是最大最亮最美的那颗。
文倩自觉丢脸,背过身不愿看乌有,乌有逗她,文倩躲不过,抱着乌有哭起来,“真的吗?”
“真的。”
乌有觉得自己快被勒死了,她现在就像被五花大绑的粽子,粽子伸手,轻拍绳子,绳子被安慰,哭到最高点后回落,情绪渐渐平复。
绳子给自己找脸,“我只是被沙子糊了眼。”
粽子说:“对,都怪沙子,哪里漂亮滚哪里。”
绳子察觉不对,脱离粽子怀抱,“哼。”
粽子无奈摊手,坐到一旁,绳子这回真的毫无班长包袱,“那天晚上,我真的觉得过去坚持的一切都是假的,只是骗我自己的,一个自觉聪明的人发现自己只是自认聪明,在其他人眼里甚至蠢出天际,过去的一切被打碎……没人会不难过吧?”
“现在呢?”粽子比起过去更在意现在。
“我需要再想想,在此之前,你能回答我几个问题吗?”
“可以。”
文倩歪头看向乌有,“你之前在我的团队时,是不是饱受欺负?”
乌有想了想,回忆之前场景,得出一个令文倩震惊的结论,“应该是,欺负是受了,是不是饱受欺负不太确定。”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习惯了,不会觉得这种程度的欺负有什么,而且那时候正值多事之秋,我不应该为团队再添麻烦。”
“我和你经常在一起,居然没感觉到。”文倩难过极了,她不称职,没当好一个班长。
乌有后靠并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就算是这样,我也没后悔选择你,你也不要太难过于这些事,现在的你不像我认识的你,你要改变了,沉湎于悲伤只会让事情越来越糟。”
“李特……算了,不提他。”
乌有接过话茬,“他们偏心你而排斥我,这属于人性的惯性,包括李特,你是带领他们走向未来的人,偏心你是应该的,至于老人欺负新人,而你丝毫不察……这只能说是因为经验的不足导致的,下一次做领导,一定不要犯同样的错误。”
“谢谢你。”
“不客气。”乌有对文倩笑了,她希望她的话对文倩有重拾信心的作用。
文倩问乌有,“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办?”
“我不喜欢当领导,我只喜欢躲在人群里当个阴暗批暗戳戳的观察,隐形人对我来说是最好的,可以观察所有而不被察觉。”乌有的话发自肺腑,比起领导,她更喜欢观察,观察她能看到的一切,思考她看不到的一切。
“如果你认为的东西不是你所认为的,恰恰相反,你会怎么办?”
乌有深思熟虑后给出答案,她知道她的答案会对文倩产生很大的影响,她说:“那就推翻“我所认为的”,建立新认知,在过去十多年里,我一直这么度过,而且我认为,推翻原有的,建立新的不是坏事,是一件好事。”
“而原有的认知与新认知的差别之大只能证明一件事——我的认知落后了,这是个机会,我会思考,到底是哪里出现偏差,导致了这个结果?思考到最后,我可能会推翻更多。”
“文倩,这不是坏事,认识到有偏差比新认知的建立更重要,如果一直沉浸在旧认知里出不来,当一个自欺欺人的傻瓜,我相信你不会愿意,你宁可接受真相,也不会愿意做一个傻瓜,捂着耳朵和眼睛,说听不见铃声,说天空是黑的,甚至说没有铃铛、没有天空,你不是这样的人。”
“你知道我为什么知道吗?因为我看到了你知道真相后的反应,你的心是好的,会为过去我们遭受的感到困苦,你没有自欺欺人,你在试图破开困住你的思维,只是你的思维很乱,你找不到通往出口的路。”
“就由我告诉你,虽然这不是你唯一的路,虽然这条路你未来不一定会走,文倩,吸取经验、重振旗鼓!你所经历的,会在下一次新团队建立的时候发挥重大作用。”
“你偏题了。”文倩低着头闷闷的说,乌有知道,文倩听进了心里,于是她说:“你想听听不偏题的版本吗?”
文倩连连点头,乌有说:“我不会“认为”,不会肯定,因为我知道世界上的事时时刻刻都在变化,所以我对任何事情都保持质疑,不过,如果有一天我遇到了我的“认为”出现你说的情况,我会认为这是机会,重走正确之路的机会。”
“文倩,你做的已经很好,不要逼迫自己,想想祸事最开始,你认知颠覆的时候,你是怎么破局的,你会有自己的答案。”
文倩说:“谢谢。”
乌有说:“需要我给你腾地方好好想想吗?”
文倩想了想,摇头又点头,乌有给她翻译,“想有地方整理思路,但是不想离开我,对吗?”
文倩点点头,乌有安抚她,“我们还有再见的机会,你破局的机会难得,如果你真的不舍得我,那我在太阳彻底落下前回来,给你带好吃的!我好不容易拿的钱钱,当然要给文倩同学买好吃的!”
乌有带走钥匙,给文倩关了门,一步一步慢慢的走,行走在河边,太阳照在波光粼粼的河面,河面散出金光,甚至比太阳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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