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倒在地的孟知许又疼又气，她是想认真追黎响的，但这女人居然如此残忍地伤她的心。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她不讲武德！
她掏出手机，拨通妈妈的电话，刚接通就带着哭腔撕心裂肺地喊，“妈妈～我的心好痛！”
电话那头的孟母闻言放下手中的花，“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你在哪呢？”
“我在财经大学门口，”孟知许想起黎响的冷漠，眼泪唰地一下掉落，“妈妈，我的手和膝盖都摔破了，包也脏了，牛奶也洒了…”
“哎哟宝贝，别哭了。”孟母心疼得不行，连忙哄道，“妈这就让司机过去接你！”
“不要！我要你和姐姐一起来接我！”
“好好好，我们马上就到，别哭了，乖…”
挂断电话，孟知许眼神狠戾地盯着黎响消失的方向，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笑。
黎响，我老姐出马，你插翅难逃！
华盛集团会议室。
孟清羽指尖夹着钢笔，正垂眸聆听市场部经理汇报营销数据，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抱歉，我出去一下。”孟清羽起身走出会议室外接电话，刚按下接听键，母亲焦急的声音便涌入耳窝，“清羽！你妹妹受伤了！”
孟清羽心一紧，语速沉快，“妈，您先别着急，妹妹具体在哪？我先叫救护车。”
“摔了一跤叫什么救护车！”母亲的声音里夹杂着窸窸窣窣的穿衣声，“你赶紧过来接我，咱们去接妹妹回家！”
孟清羽：“……”
她皱眉看向会议室，“妈，我正在开季度总结会，走不开。知许那边我派司机去接，散会后我回来看她。”
“不行！”孟母语气夹着一丝无奈，“你要是不出现，妹妹一定会闹的！”
孟清羽沉默了至少十秒钟，妥协地叹了一口气，“好，我现在出发来接您。”
挂断电话，孟清羽推开会议室的门，面对一屋子困惑的目光，面不改色地拿起椅背上的西服外套，“抱歉，临时有急事，会议暂停，明天早上九点继续，把数据报告发我邮箱。”
何夕追出来，“孟总，没事吧？”
孟清羽摇头，“我去接知许放学。”
何夕露出了然的神情，在心底叹了口气。
她这老板年轻漂亮又能干，商业谈判时杀伐果断，外人看起来简直无懈可击，但其实她最大的软肋就是她妹。
因为她是个超级妹奴。
半小时后，迈巴赫停在财经大学南门。
孟母率先推开车门，三步并两步冲过去，焦急道，“伤哪儿了？快让妈妈看看！”
“妈，我没事，就膝盖破点皮…”孟知许抬眼看见孟清羽从副驾位下来，站起身扑过去，带着哭腔喊，“姐！有人欺负我！”
孟清羽搀住她，扫了眼她膝盖上再晚三分钟就要愈合的伤，揶揄，“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欺负孟二小姐？”
孟知许咬牙切齿，“一个美丽的坏女人！！”
孟清羽知道她说的是黎响，嗔她一眼，撇了眼校门口的行人，“先上车吧。”
孟知许哦哦两声，坐到姐姐身边。
司机才刚踩下油门，孟知许便迫不及待地控诉，“你们说是不是她不对！我好心好意给她送下午茶，还自降身价陪她去兼职，而她不仅拒绝我，还说我们不是一路人！我摔在地上，她都没回头看我一眼，你们说她是不是特别狠心！”
孟母虽一头雾水，但依旧在一旁帮腔，“是啊！哪有这么做事的！好歹扶你一把啊！”
孟清羽靠在椅背上，眼前闪过黎响的脸，勾起一抹笑，“人家又没要求你自降身价，而且也不是她把你推倒的，有什么义务回头看你？”
孟知许一噎，一时语塞。
孟母见女儿小嘴一扁又要哭，刚想开口，却被孟清羽递过来的眼神制止。
“你怎么这样啊！”孟知许气得坐直身子，眸底染着红，“孟清羽！你还是不是我亲姐了？你怎么能不管我的死活，只顾着说风凉话！”
孟清羽笑了笑，不紧不慢地说，“如果我不是你姐，我就应该继续在办公室开会。。”
“你还不如别来呢！”孟知许吸吸鼻子，手捂着心口，“我都难过成这样了，我最亲最爱的姐姐居然还扎我的心！我不活了！别拦我…”
孟清羽秒破功，抬手揉了下妹妹的头，眉眼间尽是温柔与宠溺，“好啦，姐逗你的。”
孟知许笑哼一声，“我原谅你了！”
回家路上，孟知许揪着孟清羽的衣角就没松过手，连她进门换鞋的功夫都在软磨硬泡。
“我亲爱的好姐姐，你帮我出出主意呗。你那么厉害，肯定有办法让学姐喜欢上我的！”
孟清羽弯腰换鞋，干脆利落地抽回手，“没空。”她将外套递给佣人，径直走向餐厅，“我的工作是管公司，不是管你的恋爱脑。”
“什么恋爱脑！我这是真心！”
孟知许鞋都没换就追上去。
孟清羽没理她，站在餐椅旁，待母亲入座后缓缓落座，孟母拿着丝帕擦手，“清羽，你当姐姐的，指点妹妹一二怎么了？”
“妈，”孟清羽看向孟母，语气无奈，“她上个月追美院学姐，您让我帮她办画展；上上个月追女主播，您让我帮她打赏。结果呢？画展还没开始，她就变心了，而那个主播也已经被她拉黑了。现在又是什么学姐，再这样下去，我看我干脆辞职好了，天天在家给她当情感导师。”
“多大点事就闹辞职！”孟母头疼道，“知许啊。你姐说得对，你现在应该以学业为主！”
孟知许急得跺脚，“妈，您到底有没有明确的立场啊！”她凑到孟清羽脸跟前，声音轻软好听，“姐，你就再帮我一次嘛，要是这次我还三分钟热度，我以后就再也不麻烦你了！”
“你最好现在就别麻烦我。”孟清羽拒绝。
孟知许眼珠子一转，看向母亲，举起右手做发誓状，“妈，我发誓这次我是认真的，要是追不到学姐，我就孤独终老！如果您希望我像我老姐一样，三十岁还不谈恋爱，一辈子孤寡，凄凄惨惨，老了身边连个递拐杖的人都没有的话，那我现在、立刻、马上就能放弃追学姐！！”
孟清羽：“……”
这次她一反常态地没惯着妹妹，起身冷冷留下一句，“那你孤独终老吧。”
孟知许：？？？
“你真不帮我啊？”孟知许拍着桌子，“不帮就不帮，我自己追！！”
翌日下课，黎响又被教授喊去谈话，教授以为在家长的劝说下，黎响会改变想法，结果她还是决定放弃考研，便不再强求。此刻，被教授赶出来的黎响直挺挺站在校门口，愁眉不展。
“学姐～～～”
身后传来的娇软声音让黎响不停叹气，不用回头，她都知道是孟知许，那个孟清羽不想让她高攀的千金！！
叹息还没落地，孟知许便跑到了跟前。鹅黄色连衣裙外搭白色开衫，眉眼间全是初春的轻盈和俏皮，“学姐，我等了你半小时啦！”
黎响头疼得厉害，一个字都不想说。
“怎么不说话？”孟知许凑过来，眼神里带着点傻兮兮的狠劲，“听说你被老师约谈了？她训你了吗？我让我妈给校长打电话，把她开除！”
“不用，谢谢。”黎响暗翻白眼，侧头看向不远处的公交站，“我还有事，先走了。”
“哎你别走啊！”孟知许伸手要拉她，被侧身避开，嘴一撇，“学姐，我请你吃饭吧。虹桥天地新开了家日料店，鳗鱼饭超正宗的！”
“我不想吃，你自己去吧！”
“那你想吃什么？”孟知许跟着黎响往公交站走，笑嘻嘻地，“火锅？烤肉？还是泰国菜？”
黎响顿住脚步，转身看向她，语气盈满无奈与不耐，“孟知许，我很忙，我每天要上课、赶作业，干兼职，实在没精力想其他的。你很好，很可爱，值得被人爱，但那个人不会是我…”
“我不要好人牌！”孟知许大声打断她，眼睛很快又眯成好看的月牙，“我只要你，因为我超级、超级喜欢你呢～”
面前的女孩鲜活明媚，身上有源源不断的蓬勃生命力，黎响艳羡又讨厌，“可我不喜欢你！”
“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黎响心想，因为我讨厌你姐，“我仇富！”
“那我愿意为你变成穷光蛋！”
油盐不进的贱样，把黎响努力蹿出来的好脾气磨没了，“言尽于此！你别再跟着我！否则我会杀人的！！”转身就往公交站走，脚步快得像后面追着债主。
烦人精没追上来，黎响长舒口气。
“轰！”
一阵尖锐的引擎轰鸣倏地破空而来，像道惊雷劈碎春日的静谧，震得空气都在发颤。
黎响皱眉，下意识回头，只见一辆跑车正疾驰而来，白色哑光车漆泛着冷光，Y字形大灯扎眼。不等她看清车标，那辆车已然停在她面前。
孟知许降下车窗，笑吟吟冲黎响招手，“学姐！快上车，我送你！”
黎响盯着车头前方腾空的黑马，心底泛酸。
果然，投胎才是最快的致富道路。
她在心底仇富十几秒，淡淡道，“不用，我习惯坐公交。”
“公交车又挤又慢，哪有我的车舒服。”孟知许解开安全带下车，大步走过来，“而且这会儿是放学高峰期，公交肯定没座位了，你站一路多累啊！我会心疼的！”
黎响太阳穴突突跳，跳出一束灵光。
她顺着话头叹气，秀眉微蹙，“可是我今天就想坐公交，但我又不想站着。哎，不过也没办法，我身板弱，抢不过别人的…”
见孟知许扑闪着长睫，两眼冒着“我可以”的亮光，她又嗲声补了句，“要是有人能先上去帮我占个座就好了，可惜…”
话没说完，孟知许松开她的胳膊，扭头双眼紧盯着即将进站的公交，慷慨激昂，“这有什么难的！我帮你抢！我最会抢位置了！车来了我先冲上去占两个座位，你赶紧跟上来哦！”
黎响忍着笑，感激地说，“拜托你了。”
公交刚停稳，门“哗啦”一声打开，孟知许拎着手包便冲了上去，嘴里不停嚷嚷着，“麻烦让让！我要给我学姐占位置！”
黎响看着孟知许在车厢里踮脚挥手，忍着笑意偷偷后退两步。待车门关闭，车子起步，她朝孟知许比了个“再见”，撒丫子就往反方向跑。
车厢里的孟知许愣了足足一分钟，才难以置信地趴在车窗上喊，“黎响！你竟然骗我！你给我回来！”
无奈公交已经开远，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黎响的背影变小，最后成了个小黑点。
她长叹口气。真费劲！要不不追了…
黎响一口气跑了两站路，弯腰喘气时，兜里的手机响了。她点开店长发来的语音，对方的声音急得像店里着火了似的，“黎响！你怎么还没到？今晚翻台翻得厉害，后厨切肉的师傅临时请假了，你想顶上的话就快点！工资翻倍！”
“工资翻倍”四个字简直就是神药。黎响胸口不闷了，腿也不抖了，迅速扫了辆共享单车，迎着风奋力蹬着。
坐什么破副驾驶，我要自己掌握方向盘！
推开烤肉店后门，油腻的热气裹着孜然的香味扑面而来，油头店长将沾着油污的围裙扔给黎响，和催命似的，“干活麻利点！牛五花和猪颈肉都得切，客人催着要呢！”
黎响一秒没敢耽搁，系上围裙，挽起袖子便钻进操作间。冰柜的寒气裹得她打哆嗦，她搓热双手握刀，再冷也得把这肉切得每片都透光。谁让有钱人就爱这品相呢！谁让她穷呢！
万恶的资本主义！
世界上能不能再多我一个有钱人啊！
咆哮完，黎响专心切肉，进展还算顺利，但切到第五块时，意外还是发生了。刀刃划破了她的拇指指节，血珠不停滴在案板上。
怕被换掉的黎响不敢声张，猫着腰出去找切菜阿姨借了个创可贴，裹在伤口上，继续切肉。
今晚店里生意格外火爆，九点下班时黎响腰都直不起来了，她咬牙挺直腰板去前台找店长。
店长看了眼黎响发红的双手，视线定格在油腻的创可贴上，破天荒没怪罪她，也没什么好脸色的给她转了一百六十块钱。
黎响无所谓，工资到手就行。十点要去便利店值夜班，她摘调围裙，匆忙赶往地铁站。
街上灯火通明，偶尔有出租驶过，冲黎响按喇叭，都被她摆手拒绝了。穷的叮当响，她哪配坐起步价14块的车。
总裁特助———何夕的办事效率极高，两天后便从苏城返回。上午九点，她准时出现在总裁办公室，手持两份文件与一台平板。
孟清羽刚结束一场越洋视频会议，揉着眉心缓解疲惫，“说重点。”
何夕将文件平摊在办公桌上，打开平板调出整理好的资料，“我查到十七年前，黎小姐一家从山城清远镇迁至苏城丽水镇定居。八年前，她父母在县城开了一家饭店，生意还不错。但是四年前，饭店因燃气管道老化泄漏引发爆炸，二人当场身亡，并造成三名顾客死亡、五人受伤。”
孟清羽握笔的手猛地一顿，笔尖在文件上留下一个淡淡的墨点。她抬眼看向何夕，声线似有似无的颤了一下，“爆炸…确定是意外吗？有没有深入调查过是否存在人为可能？”
“官方结论是意外。”何夕点头，调出事故调查报告的照片，“当地消防和安监部门均认定是燃气管道老化所致，排除了人为因素。”
孟清羽垂眸沉默审阅着报告截图。过了十分钟，没找到可疑之处，缓缓合上报告，“继续。”
何夕继续汇报，“为处理双亲后事及债务纠纷，黎小姐放弃了当年高考。虽然后来复学，但因课余时间几乎全用于兼职，最终只考入一所二本院校，也就是现在的财经大学。此外，黎小姐有个妹妹，目前读高二，寄养在姑姑家中。她的祖母因受儿子儿媳离世的刺激，罹患阿尔兹海默症，病情发作时有攻击倾向，现长住养老院。”
“此外，黎小姐的父母此前为扩建饭店曾申请银行贷款，加上此次事故赔偿，黎家总负债高达三百八十余万元。”
孟清羽皱眉，打开第二份文件翻到附有照片的一页。照片上的黎响穿着卫衣牛仔裤，扎着高马尾，站在“黎家小馆”的招牌前，笑容灿烂，眼眸清明，身旁的父母也笑得一脸慈祥。
孟清羽指尖有一下没一下拂过照片边缘，沉默许久，才问，“她还在还债？还剩多少？”
“是的，一直在还。”何夕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敬佩，“这些年，除去基本生活费外，黎小姐的所有收入都用于偿还债务，目前还剩三百二十万左右。”
顿了顿，补充道，“曾有爱心人士提出资助她们姐妹，都被她婉拒了。其室友和老师私下塞给她的钱，她也一分不少地退了回去。”
何夕总结，“黎小姐…是个很有风骨的人。”
话落，孟清羽啪地一声合上文件，向后靠进宽大的椅背，阖眸不语。一文不值的风骨。
办公室一片静谧。
何夕僵在原地，完全不知是哪句话触怒到了老板。战战兢兢垂下头，静候发落。
良久，孟清羽开口，语气平静地听不出丝毫情绪，“去查一下主要债权人的联系方式。”
何夕起死回生般暗出一口气，心领神会，应声道，“好的孟总，我立刻去办。”
何夕关门离去，孟清羽拿起平板，看着档案里的照片，拍摄于四年前复学之际，女孩眉眼依旧干净，眼神却透着与年龄不符的沉静与忧郁。
思绪不禁飘回了那晚黎响离开后的场景…
孟清羽很疼妹妹，所以她会很疼黎响。因为…
黎响是个苦命的孩子[爆哭]
等她成为孟总的小情人，就幸福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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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5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