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晚本是不在意的,但柳柳都将人抓过来了,她也只得将目光移向那婢女。
“你在笑什么?”柳柳气愤非常,双手叉腰挡在那婢女的身后,似乎怕其跑了。
云清晚虽没有什么架子,但作为山寨的大当家,她的身上带着一种由内而外的压迫之气,加之她那镇静无波的眼神,那婢女瞧了一眼后立刻跪了去连声求饶:“王妃恕罪!”
“恕罪?”云清晚不明所以,“你犯什么罪了?”
被这么一问,婢女愣住了,竟不知如何作答。
半晌,这婢女似乎自个在心中猜测了半晌,以为云清晚是生气后的明知故问,面上神色更加慌张,一句话说得结结巴巴:“王妃恕罪,奴婢知错,不该私下议论主子们的事。”
听得此言,云清晚却更加茫然了。
好在柳柳似乎对于这种内宅之事十分清楚,立刻伏在她耳畔解释:“小姐,她们是在取笑昨夜您与王爷大打出手、未曾圆房一事。”
“原来如此。”云清晚若有所思。
怪不得这些下人们看她的眼神都带着些嘲笑与鄙夷。
“笑便笑吧。”云清晚拍了拍柳柳的肩,示意她跟上自己的步子,“是非在己,管不了别人说什么的。”
话音未落,她一丝多余的目光都没有分给跪在地上的婢女,只继续朝前厅方向而去。
柳柳虽心中有气,但云清晚不追究,她一个小婢女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又回头啐了那婢女一句:“今日我们小姐不与你计较,若再有下次,我一定替小姐撕了你的嘴!”
丢下此言,她才三两步跟了上来。
云清晚看着柳柳因气愤而有些泛红的脸颊,不禁笑了出来。
察觉到她不加掩饰的笑,柳柳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开口:“小姐,您怎么还笑得出来?依照眼下情形,昨夜之事怕是都在府中传遍了!若是不借机惩治惩治这些个下人,以后他们不得骑在您头上?”
云清晚未应,只是认真看着面前的小丫头。
被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柳柳有些不自在,一边用手擦脸一边试探问:“小姐,您看着奴婢做什么?”
“没事。”云清晚答,“只是不明白,一定要在意别人说什么吗?”
从记事开始,她就一直生活在龙虎寨,宅子里鲜少有女子,因此,对于内宅之事,她只在一些话本子里看过。
包括之前赵希、云朵挤兑自己,她也是在话本子里看过类似的情节方才知晓。
似乎,住在深宅大院里的小姐们都非常在意他人之言。
听清她的疑问,柳柳有些发愣,但却很快明白过来:“小姐,您从前在边城定是活得开心自在的……”
言及此处,柳柳的眼中闪过有些云清晚看不懂的东西,语气里带着几分失落:“他人之言,说来可大可小,但您如今到了临安,成了王妃,这些东西,轻而易举便可以毁了您!”
柳柳一字一句说得认真,不似玩笑。
云清晚虽还未尽数理解,却任点头表示自己知晓,道:“先走吧,如此深奥的问题我们改日再细聊。”
柳柳见她一脸认真地回应自己,面上神色轻松下几分,没再多言其它。
两人一路跟着带路的婢女,不多时便来到前厅。
裴观南不愧是天羽诸王中唯一的异性王,便是连这王府的占地都大得惊人,只是从后院到前厅的一段距离,竟行了一炷香的时辰。
抬眼瞧去,此时虽时辰尚早,府中下人却是已尽数伺候在里面了。
见到云清晚,伺候在里面的下人立刻上前见她引入座位,悉心伺候起来。
云清晚随意端起手边凉茶喝了一口,压下一路走来被日光炙烤出的炎热,方才来得及打量屋中情形。
抬眼瞧去,里侧圆桌之上,早餐已尽数摆好,而主位之上依旧空余,并未见到裴观南的父母。
收回目光,云清晚侧目瞧向一旁的柳柳。
柳柳很机灵,见她有话要说,立刻凑上前去。
“一会儿我是要给裴观南的父母敬茶吗?”
云清晚虽是嫁给了裴观南,却对此人到底不甚了解、包括他的家人。
“没错。”柳柳压低声音点头,“不过老王爷早些年牺牲在战场,现今只有先王妃尚在。”
“原来如此。”云清晚点头示意,正想再问些什么,却见门口一人悠然前来。
来人一席宝蓝色圆领长袍,腰间一块玉佩随着他的脚步微微摆动,那乌黑的发被整齐束起,一身装束贵气得叫人移不开眼。
不是裴观南会是谁呢?
一看见他,云清晚心中的怒火便难以压制,但碍于此处人多,她只得移开眼,心中默念眼不见心不烦。
见她如此模样,裴观南轻笑一声,行至餐桌前坐下,道:“娘子,过来用膳吧。”
“不是敬茶吗?”同裴观南说话,她的语气不自觉冷漠起来。
“母妃身体抱怨,今日不过来了。”
得知裴观南的母亲不来,云清晚拔腿便想离开此处,却不料还未到门前,那叫她气得牙痒痒的声音便再次入耳:“现在不吃,便得饿着到晌午了。”
听得此言,云清晚顿住脚步,她向来是不可能亏待自己的肚子的。
心中斗争片刻,她还是回身行至餐桌前,看也不看裴观南,只端起碗一个劲儿吃饭。
瞧她包在嘴里一大口饭,嘴巴鼓得像偷吃的老鼠,裴观南轻声笑了出来,道:“娘子,慢点吃,没人和你抢。”
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云清晚的火气便上来了。
停住手中扒饭的动作,她狠狠瞪了面前人一眼,冷不丁丢出几个字来:“别叫我娘子!”
不知裴观南是不是故意气她,竟放下手中筷子,一手支住下巴看她:“娘子今日怎么如此暴躁,可是昨夜睡得不安稳?”
这话彻底点燃了云清晚压抑的怒火:“睡得好不好你心里没点数?”
裴观南又是轻笑一声,若有所思地点头:“火气这么大,看来娘子是真没睡好了,若是娘子一个人休息不好,为夫也不是不能作陪的。”
言及此处,他抬手想要替云清晚撩起散落的鬓发。
但云清晚被他骗过一次,警惕得很!
他的手还未靠近,云清晚便捏起手中竹筷抽了过去,嘴里包着饭吐出一个字:“滚!”
听清这个字,伺候在桌旁的下人皆是一惊,皆一副死定了的眼神瞧着她。
云清晚自然察觉到了,但却狠狠瞪了一眼被自己抽了一筷子的裴观南。
这一筷子力道不轻,裴观南那白皙的手上立刻浮出一道红痕,但他似乎并不生气,只笑着瞧着手上的痕迹。
“看来,娘子对于昨夜为夫不在极有怨言啊!”
话音未落,裴观南便即刻出手捏住云清晚的手腕。
云清晚自然不愿与其拉扯,立刻想要缩回手来,但裴观南的速度极快,竟是没给她机会收回。
见此,云清晚竟捏着手中的筷子想要戳腕子上的那只手。
这一筷子,她没有留手,若是戳下去,只怕裴观南的手就废了。
裴观南自是不可能让她有机会弄伤自己的,他一手禁锢着云清晚的腕子,一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拍上她捏筷子的手。
夹杂着内力,筷子应声碎裂,而裴观南再次一翻手掌,将云清的另一只手也握了起来。
两手都被抓住,云清晚的眉不禁蹙起。
抬眼,裴观南的面上却挂着悠然的笑,好似一只逗老鼠的猫。
“请自重!”
听得此言,裴观南面上的笑意更甚,拉着她动弹不得的双手往自己身前一带,瞬间拉近二人之间的距离。
云清晚下意识抗拒,但男女之间力量到底悬殊,她不受控地歪了身子。
下一刻,裴观南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我若是不呢?”
这话里带着明晃晃的玩味,云清晚自然听得出来。
“裴观南,你简直是……”云清晚双手一使劲儿,坐直了身子,桌下的双腿翻转向裴观南,毫不留情地踢了过去。
察觉到此,裴观南松开拉住她的手,身子往后一倒,躲过了这一脚。
但二人面前的桌子不会动,生生挨了一脚后,应声碎裂,其上摆放着的碗盏碎落一地。
两人的动作实在太快,下人们都来不及反应。
裴观南却似乎没有任何怒气,只笑:“娘子这是又要和为夫切磋了?”
瞧着他那挑逗的神色,云清晚怒火中烧,本要脱口而出切磋个屁,但却突然被伺候在身后的柳柳拉住。
“小姐,记得奴婢之前同您说过的话呀!”
柳柳的提醒叫云清晚冷静下几分,侧目瞧了瞧一旁的狼藉。
主子交手,下人们自然不敢多言,只是一片狼藉到底需要收拾。
见她不再出手,柳柳快速蹲下身子同其余下人一同收拾起残局。
长呼一口气,云清晚冷眼扫向裴观南,语气疏离:“裴观南,你不喜我,我也不喜你,那以后便各自安好,井水不犯河水!”
裴观南似乎觉得有些新奇,双眉轻挑,问:“怎么个井水不犯河水?”
云清晚答:“你别来招惹我,我也不会去碍你眼。”
裴观南却只笑道:“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娘子,谈何招惹?”
云清晚一时语塞,这话似乎也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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