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芝儿和林李氏将林周氏扶进了堂屋。
“老三怎么变得这么可怕?”林李氏心有余悸的道。
林芝儿也点点头,刚刚林欢流露出来那种不要命的煞气,林芝儿有理由相信,如果真不顺了欢哥儿的意,只怕欢哥儿真能动手伤人。
“娘!欢哥儿撞到头之后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真没什么问题吗?”林芝儿小心的问道。
“能有什么问题?左右不过翅膀硬了,心野了。等他嫁去李老爷家,大户人家规矩多,看他还能嚣张得起来?他就是欺负他爹娘老子不敢将他怎么样罢了。”林周氏不耐烦的说道。
她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说。因着之前老三在饭桌上闹腾,当家的便怀疑是不是脑袋撞出什么问题来,让她去找郎中给看看。
林欢撞得满头是血昏迷不醒,林老爷子就让林周氏请郎中来。可是请郎中得花银钱,这钱用在老三身上那就是白白浪费了,林周氏如何愿意?只装模作样的走了一趟,向郎中讨了几样不值钱的草药,就算回来交差了。
林老爷子对老三本来就不上心,当然不会过问太多,交代了便不管了。林周氏又阳奉阴违,这才造成了欢哥儿的悲剧收场。
林周氏得了当家人林老爷子的吩咐,不情不愿的又走了一趟,她也没打算请郎中上门,就将老三的情况大体说了一遍。
这胡郎中也是个赤脚大夫,十里八村的人生病,几乎都是来请他去看。此时听了林周氏说的,只摇摇头,说是这种情志大变的病有些棘手。如果真要治,花费的银两不知几何,他自己是没本事医治的,只有另寻名医试试看。
林周氏本就不想花钱医治,听了这话,更歇了心思。欢哥儿现在能跑能跳的,过不了几日便是别人家的人了,关他们林家什么事?索性便不再管了,这话回来后她连提都没有提一句。
“行了,提起这个兔崽子我就生气。以后再也不管他了。”林周氏挥挥手,反正从老三身上还得了五两银子,总算讨回来一点利息。
林芝儿见她娘这态度,也只能讪讪住了嘴。等他嫁出去了,就免得再见到欢哥儿这副嘴脸了,看来她的做法是对的,拿欢哥儿换五两银子,总比他嫁出去什么都没有的强。
林芝儿想起刚刚买来的头面首饰,心情一下子就好了。听着娘嘴里不住诅咒欢哥儿,心中不耐,只说了几句闲话便躲回了房间,偷偷将那套头面取出来,在自己头上比划试戴。
果然人要衣装佛要金装,这套头面首饰是真的十分适合自己。她现在已经开始憧憬起来,等到元宵节之时,能鹤立鸡群,让人眼前一亮。
到时候人人竞相追捧,得到世家郎君的青睐,她便能飞上枝头当凤凰了。
正得意之际,她似有所感的转头,就见窗外欢哥儿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她吓了一跳,随即柳眉一竖,“你在这里干什么?鬼鬼祟祟的,是不是想偷我的东西?”
说到这里,她下意识将自己的头面给放到了身后。
林欢因为明天打算去里正那里,就想找个篮子,方便装东西,不然太过张扬了也不太好。村里人都是熟人,若是被看到了,传出去对里正名声有损,自己怕是不好交代。
没想到自己刚转过屋角,就见到屋内林芝儿的举动有异,这才驻足观看。
她试戴的首饰精致亮眼,一看就知道价钱不菲。
“这些就是我的卖身银置办下来的吧?呵!将自己的亲哥哥卖了,亏不亏心?你就不怕半夜做噩梦?”林欢冷凝的眼神看着她。
林芝儿听他这么说,瑟缩了一下,然后又觉得自己在欢哥儿年前没必要怕他,便挺直了腰杆,“我有什么好亏心的,我一心为你打算,你自己却不领情,在这里怪我。”
“为我打算?呵!那李老爷那里,为何你不自己嫁过去?”
“我……”
“因为你知道镇上李老爷病入膏肓,离死差不远了,这个火坑你当然不会自己去跳。可为了银钱,为了你这头面,不惜将我推入火坑。”林欢看着她,冷笑一声,“我林欢从不为难女人,你是第一个打破这个规则的人。既然如此,我倒是要陪你好好玩儿,你等着吧,只要有我在,我不会让你如愿的!”
林芝儿被他阴测测的话语吓到了,可要她在欢哥儿面前示弱绝无可能。她色厉内荏的道:“你想干嘛?你别吓唬我。欢哥儿,从小到大你都斗不过我,你真以为你嫁给镇上李老爷为妾,就能压下我一头去?做梦!”
林欢摇摇头,不想再与她多说,此时说再多也无用,还是要用实力啪啪打脸才是。林芝儿,等着吧,欢哥儿的一条命,我总要算在你头上。
见林欢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林芝儿拍拍胸脯。从小到大在她面前根本就抬不起头来的欢哥儿,刚刚给他无形的压迫感太强烈了,如果他不离开,只怕自己就要落荒而逃了。
欢哥儿是越来越阴沉可怕了,幸好将他安排嫁出去了。不然同在一个屋檐下,低头不见抬头见,实在叫人难受。
林欢心中盘算起来,林芝儿心比天高,一心想要攀上高枝,乌鸦变凤凰。那好,那就让她摔在泥地里,看她还能得意到几时。
现在的林欢只能想想而已,毕竟自己的事情都还没有处理好。不过好饭不怕晚,慢慢来吧。
这平溪村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村里有好几十户人家。村子依山傍水,倒是个山明水秀的好地方。而里正家正是在村头,已经快到村口了整个村子里,只有里正与村里的祠堂才是青砖大瓦。所以,里正家也算是村里的头一份儿。
林欢一早就出门,去李家拿上兔子,又包了一包蜜枣,这才去里正家。
并不远,不过一盏茶功夫也就到了地儿。敲了敲院门,不多时就有人应声过来开门,“咦!欢哥儿,你怎么来了?”
应门的是里正家的小儿子许砚,他是村里唯一的读书人,近日学院休沐,所以便呆在家里。
他见到林欢明显有些惊讶,欢哥儿还从来没有上门过,今日怎么来了。前阵子欢哥儿寻短见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的,村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今儿个欢哥儿上门来,他的身子这是好了?
林欢微微一笑,“里正大伯可在家?昔日承蒙他的关照。今日身体好多了,特意来谢过里正。”说完将手中的篮子递了过去。
这一笑让许砚愣了愣神,欢哥儿平日里跟村人都不怎么亲近。偶尔远远见到,也是一副死气沉沉阴沉郁晦的样子,让人很难亲近。
今日欢哥儿依旧是一身洗的发白打着无数补丁的旧衣,可是因为他不再畏手畏脚,反而挺直了腰板,行动举止间也端庄大方倒给人一种完全不一样的感觉。那一抹笑,在他略显苍白的巴掌大的脸上,仿佛一抹阳光,让整张脸都明媚多姿起来。
明明欢哥儿还是那个欢哥儿,怎么变得仿佛全然陌生了似的。不过说实话,还是这样的欢哥儿才让人觉得亲近。
许砚不知道欢哥儿递过来的篮子里装的什么,不过还是接过手来,忙道:“在家在家,欢哥儿进来吧。”
林欢大大方方的笑着道了谢,倒让许砚有些手足无措。等欢哥儿进了堂屋,这才回过神来,打开篮子面上遮着的布,不由一愣,欢哥儿竟然送了一只兔子来。
许何氏从厨下出来,见到儿子发愣,走过来,“怎么了,是谁来了?”
许砚将篮子递给了许何氏,“娘,刚刚是欢哥儿过来找爹,这是欢哥儿送过来的。”
许何氏一探头,也是一惊,“欢哥儿怎么将兔子送来了?”她看了一眼堂屋,摇摇头,“这些不能收,都是乡里乡亲的,你等会儿将这些原封不动送回去,顺便将家里的柿饼给装点让他带回去。”
欢哥儿的条件,他们又不是不知道。她也听说了,欢哥儿昨日上山好运的逮到了两只野物,想来也是不容易才得来的。只是他怎么没有拿回林家,反而送自己家来了?也不怕林家人闹腾吗?他们要是收下了,良心也过意不去。
嘱咐了一番,许砚表示记住了,许何氏这才放心。
欢哥儿一路进了堂屋,就见里正坐在屋中,手上似乎在写划着什么。
见到欢哥儿,里正诧异了一瞬,“欢哥儿,你怎么来了?”
就听林欢笑道:“里正大伯,冒昧来打扰了。当日里正为我证明清白,以免我被人诬陷为偷贼,心中十分感念,今日特来谢谢里正大伯。”
里正没想到欢哥儿真的上门来道谢来了,之前欢哥儿的话他只只是听听罢了,他举手之劳,哪里用欢哥儿特意前来道谢。
许砚进来,送上碗糖水。又悄悄将欢哥儿送来的东西还有娘的话都说给自己爹听了。
里正倒是不在意这些,欢哥儿的情况他们都心知肚明。今日能上门有一句话,他心中也十分满意的了,至少他的好心没被当成驴肝肺。
里正让欢哥儿坐下,“说这些做什么?你本来就没有错,为你说两句话又能怎么样?只是林家人……唉!我也没帮你什么。”
林欢自然明白里正的难处,“我知道的,里正大伯也尽力了。为了我的事,里正大伯没少劝我爹。只是……”林欢苦笑一声,没有继续说下去。
里正也叹息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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