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相谈

谢曦昆回到锦城之后,就开始着手给宛春城的知府写信。

第一封信寄出之后一个月,还没有任何的回复,谢曦昆于是又写了第二封信,也没有回复。

不甘心的谢曦昆又写出了第三封、第四封、第五封,依旧都是石沉大海。

谢曦昆明白过来,恐怕就算写再多的信都不会有回音了。

近来锦城无事,谢曦昆安排好一切事物之后,告假了一日,亲自前往宛春城,为着清溪河筑坝一事讨要一个说法。

来到宛春城的官署,谢曦昆亮明自己锦城知府的身份,门房匆匆去通秉,然后请谢曦昆进入。

谢曦昆跟着引路的门房,一面往里走一面打量起来。

宛春城果真富庶,就连这官署都气派多了。虽是不及京城,但就一城知府而言,能有如此规格,已是不易。

进入屋内,一道略显尖刻的声音传了过来。

“不知谢知府前来,下官有失远迎,真是失敬失敬呀。”

谢曦昆看到眼前的人,尖嘴猴腮,倒是跟声音很符合。来人个子不高,与长身玉立的谢曦昆一比,气势一下子就矮了半截。

“下官是这宛春城的知府,名唤金元。”

谢曦昆赶紧也介绍自己:“金知府客气了,大家都是平级。我是锦城的知府,谢曦昆。”

“原来是谢知府,请上座。”

待在太师椅上坐定,金元先开了口:“说起来这锦城和我这宛春城毗邻而居,只是以前未曾去锦城拜会,真是遗憾,如今正好谢兄不嫌弃,肯来我这小地方,真是让我这小庙蓬荜生辉呀。”

有侍女过来给谢曦昆上了茶,谢曦昆接过喝了一口,真是好茶,喝下去满口余香,再一细看这茶碗,也是汝窑出产的瓷碗,想来价格也不会便宜。如果这里都能称之为小地方的话,那锦城怕是连称之为“地方”都不够格了。

放下茶碗,赞叹了一句“好茶”之后,谢曦昆决定不绕弯子,既然金元始终不肯问出自己的目的,那么他就主动说出。

“金兄客气了,宛春城如今的光景是多少人都羡慕的,若说蓬荜生辉也当是您去到锦城,那才是真的蓬荜生辉呢。我今天来是有一公事想请教金兄。不知我之前写给金知府的信,不知金知府收到没有?”

金元做出一个夸张的表情:“哎呦,想不到谢兄竟然早早地就给我写过信?真是遗憾呐,我竟然都不知道,定是手下不仔细,没有收到信,我这就责罚他们!”

看着金元避而不谈的态度,谢曦昆直接阻止了金元想借此机会去外面的动作。

“金兄不必为此生气,也未必就是您的手下不仔细,也是我思虑不周了,没准这信件早在山野之间就丢了也说不定。”

“既然我今日来了,那正好,直接当面跟金兄说说便是。”

金元点头,然后询问谢曦昆所来是为何。

“宛春城和锦城原本应该联系密切,因为毕竟一衣带水。清溪河从上游宛春城流下,到了下游便是锦城。”

“那是自然,所以谢兄以后还要和我们多走动啊。”

谢曦昆没有理会金元这句话,继续往下说:“可是我之前去宛春城游玩的时候,竟意外发现竟然有人拦截清溪河的河水,只为了自己灌田方便。可这清溪河一拦,作为下游的锦城便遭了殃。”

“竟有此事?”金元一拍桌子:“谢兄你放心,本官一定好好查查,不会纵容。”

谢曦昆又说了一些自己亲眼所见的情形,金元都一一点头,表示一定会好好查探一番,说完了事情,金元留谢曦昆吃饭,谢曦昆婉拒之后,便回了锦城。

看着谢曦昆离去的身影,金元身边经常跟着的下属这才默默地来到他身边:“大人,真的要去查吗?”

金元敲了一下他的脑袋:“查什么查!宛春城能有今天,全靠这丰沛的清溪河水,若是把这水放下去了,我们怎么办?他锦城好不好的,关我什么事!”

“那若是谢大人日后问起来呢?”

“拖着他就是了,想让我防水,绝无可能!”

谢曦昆回去之后,等了一个月,未等到宛春城的任何消息,谢曦昆写信过去询问,又恢复到之前杳无音信的状态。无法,谢曦昆只得再一次去往宛春城。

这一次来到宛春城官署,金元的态度明显不如上一次,坐了许久,也没有人来给他上一碗茶水。不过谢曦昆本也不在乎这些。

“不知上一次,谢某与金兄所说之事,金兄调查得如何了呢?”

金元自己一碗茶倒是喝得尽兴,将茶碗里的茶水都喝完之后,金元才慢慢悠悠开了口:“谢兄啊,我查了,并没有谢兄所说的事情发生啊。那处田家村也不过就是自己挖了一个小水塘而已,可没有什么拦河之事啊。”

金元看了谢曦昆一眼,意有所指:“听闻谢兄是从京城调任而来,是不是在北方没见过我们南方的这种小水塘,所以谢兄才误会了,以为是河中拦了土坝?”

看来金元是不打算承认了。

谢曦昆并不急躁,笑着跟金元解释:“想不到金兄倒是了解谢某,谢某虽然在京城中待过几年,可祖籍也是南方人士,从小也是见惯了这些东西,认错自然是不可能的。”

“那谢兄就是这些年在京城待得久了,我们江南的这些年也变了很多,谢兄还留着以前的印象自然会认不准的。”

看着金元一口咬定自己看错了,谢曦昆明白过来。果然,他就猜测,一个土财主再是贪,没有官府的首肯,他既无法筑成这么长的一截土坝,更无法相安无事这么多年。这里面果然宛青城知府是知情的,甚至是纵容的。

“听金大人的口吻,是不打算拆喽?”

“谢大人说笑了,既然没有做过,那么怎么拆呢?”

谢曦昆站了起来:“既然这样的话,那么此事我会上报朝廷,让朝廷来判决,这土坝到底应不应该拆!”

谢曦昆这样强硬的态度,还是让金元有了一丝退让。

“谢大人不要激动,我们两个离得这样近,若是伤了和气就不好了。这点小事而已,何必要报到朝廷上,让诸位大人费心呢。”

金元按下了谢曦昆,着人拿来了一个盒子塞给他。

谢曦昆打开盒子,发现里面最下面铺上了银票,上面还放着一锭锭的银元。

“金大人,这是?”

“谢大人,我知道锦城这些年呢过得也很不容易,我啊,也体恤锦城人民,这里呢,就是我的一点体己,还望谢大人带着我对锦城百姓的心意回去锦城,好好地犒劳一下大家。”

谢曦昆马上合上盒子,将它迅速塞回给金元。

“金大人,如此好意就不必了吧。能把清溪河上的土坝拆了就行。”

金元脸上的笑有点挂不住了:“谢大人,怎么又回到这话上了,我不是说了没有什么拦河的土坝吗?”

“金大人,那拦河的土坝就明明白白地在河里立着呢,证据确凿,就连这,金大人都要抵赖吗?”

见谢曦昆不吃这一套,金元索性也不装了:“我说谢大人,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就你们锦城那个破地方,也配让我们宛春城去给你防水,我告诉你,做梦!”

看着金元尖酸刻薄,明明是知府,却毫无任何素养的样子,谢曦昆的火气也上来了:“金大人,我现在是好言相劝,若你不想解决的话,那么我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谢曦昆的硬气,让金元气得说不出话来,只会喘着粗气,开始招呼手下:“来人,来人呐!”

马上就有三个人跑了出来。

金元指着谢曦昆,手指头都在抖:“把这个人给我轰出去!以后再不不许他踏进这里半步!”

谢曦昆很快就被金元的下属驱赶出了门。

看着在他眼前重重关上的大门,谢曦昆只得拂袖而去。

谢曦昆碰了一鼻子灰的事情,很快传到了容泽安的耳朵里。

再到相见的时候,容泽安问谢曦昆:“要不要我去帮你教训一下那金元?”

谢曦昆摇摇头。

容泽安有点惊讶谢曦昆的反应:“你不是能为了锦城做出一切吗?怎么被人轰出来之后,吓得不敢再去了?”

“不是你说的,要从根本上解决吗?”

容泽安倒是没有想到,他竟然还记得自己随口安慰他的话,不过他倒是有点好奇:“那你打算如何解决这件事呢?”

谢曦昆也没有同他说自己具体的计划,只略略说道:“等到时机到了,自然有办法的。”

既然谢曦昆不需要自己帮忙了,容泽安也乐得轻松。

等到谢曦昆又开始公务的时候,容泽安想了想,还是唤来了行简。

“行简,你去看看,比如放条狗,或者走在路上泼他一盆脏水之类的,总之,得给他点教训。”

行简答应过后,又反应过来:“那个,殿下啊。谢大人不是不需要我们去帮忙教训他吗?”

容泽安敲着扇子告诉行简:“我这不是在帮谢曦昆,我是在警告金元,不要欺负本王的人!”

行简马上从善如流地拍起了容泽安的马屁:“是,殿下心胸宽广,对于那金元已经网开一面了,不然以他的行为,早就该治他一个大不敬之罪了。”

容泽安这才满意了:“好了,快去。”

于是,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金元总觉得自己诸事不顺,不是走在路上被突然窜出来的野狗追了半条街,就是莫名其妙地滑到,再不就是被洗过衣服的脏水泼了个透心凉。一直到他告假休在家中不出门,这倒霉事才慢慢地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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