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晚上,刺史府内。
何弘轩修养几日,在陈月姚的搀扶下难得起身下地。
他派人寻得君怜,婢女前去叫人,却独自一人回来。
“回主君,怜姑娘不在房内。”
“什么?她去何处了?”何弘轩震惊,生怕她出了什么事!
只见他晃晃悠悠,险些站不住脚,又问道:“迎橘可在?”
婢女摇了摇头,未曾找到。
遭了,出事了!
陈月姚安抚夫君情绪,故作忧虑:“怜姐怕是独自一人查案未归,官人定要派人寻找踪迹啊!”
“呵,如此胆大妄为,丝毫不顾女子身份,我没她这个女儿。”
话落,他挣开陈月姚搀扶,颤巍巍的回到床榻。
下人不知,接下来如何。
陈月姚示意,不管不顾,只在刺史府周围故作寻找一番,片刻便回来禀报不见人踪迹。
寺庙内。
“咳咳咳,水……水。”男子被吵醒,连忙端水来扶他饮下,床榻之人缓缓醒来。
“赵坤,我怎会在此,是我糊涂了吗。”宋敬强行睁开双眼,不敢乱动生怕伤口撕裂。
他放下破碗,对他轻声诉道:“大人,是我将您救了出来,如今我们是安全的。”
“多谢你了,只是现下百姓如何,姚宾可有动作。”
“未曾,百姓安然无恙。大人好好休息,不要顾虑太多。”
这时,君怜被他们吵醒,艰难抬起头来,拼命挣扎着。
赵坤眼神尖锐紧紧盯着君怜,试图威胁她。
宋敬感觉周围窸窸窣窣,不得怀疑还有他人:“是何人传来的声响。”
“无事,大人休息就好,她我来处理。”
赵坤立刻转换眼神,把破布从她口中拽下,大声呵斥:“是谁派你来的,意欲何为?”
谁料,女子完全不理,直对榻上之人大喊:“宋大人,我是吏部尚书何弘轩之女何君怜,前来解救大人。”
宋敬一怔,用劲奋力起身,可伤口撕裂严重,疼痛难忍。
“大人……”赵坤见状奔去,轻声安抚。
“扶我起来,扶我起来……”
宋敬在他的搀扶下强行坐起,可疼痛难耐致使满头大汗。
“你是弘轩之女?你怎会在此。”
君怜望着县令气若游丝之姿,心痛难忍,说道:“禀大人,圣上派父亲前来查明广州**之案,父亲被贼人毒打难以下床,我便前来替父查案!”
“弘轩也负了伤?真是连累你们了。”
何君怜奋力挣脱,浑身蠕动着,“请大人信任我,定会查明真相还大人清白。”
宋敬见她这般痛苦,立刻吩咐赵坤连忙解绑:“快,快,放了她放了她。”
赵坤脸色红润起来,自知犯了错,不由得尴尬起来,“今日误伤了姑娘,请姑娘责罚。”
君怜胳膊酸痛,手腕满是道道鲜红血迹,无奈道:“大人也是为了保护县令,君怜何能因此责罚,快些起来吧。”
“多谢姑娘。”
何君怜走到宋敬身旁,轻声细语:“大人可诉来近日苦楚,君怜愿倾听一二。”
唉。
宋敬忍着伤痛,频频道来。
“奸贼,姚宾竟敢如此大胆妄为,是为官吏之耻。”宋敬越说越气,伤口撕裂越发严重。
“大人勿动,且好生休养时日,天色已晚,君怜需归家,恐父亲担忧,明日再来看望大人。”
她恭敬行礼,准备转身离去。
突然,庙外火光闪烁,似有大量官兵围来。
只见带头之人高呼道:“宋敬,我知晓你在此处,劝你快些束手就擒,以免皮肉之苦。”
赵坤透过门缝朝外看去,一惊:“不好了大人,姚宾这个奸佞贼子带了众多官兵,现下围了寺庙!”
怎会?他来的如此之快!
赵坤在庙内四处寻找,却不见那人身影,无奈道:“莫不是……遭了,定是那疯婆子暴露了行踪!”
“那娘子究竟是何人,我遇到多次!”君怜望着他的神情,好奇询问着。
宋敬默默开口:“她本是我府内伺候起居的婢女,前几年到了年纪,我脱了她奴籍出府嫁人,谁料没多久夫君被官吏残害。她求得回府伺候,谁料……姚宾以莫须有的罪名将我缉拿,府内婢女奴才皆受此牵连,终是连累了她。”
何君怜满面愁容,不想她竟如此可怜,终是福祸相兮!
赵坤立刻拿起佩剑,时刻准备应战,“此处不可久留。姑娘,我前去拖延官兵,你带县令从后方逃走。”
“大人,要走一起走。”君怜望着壮士这般舍己之意,连忙拉扯他。
可男子力气太大,挣脱她的拖拽,推搡君怜扶起宋敬,立刻逃跑。
见状,君怜只好按他之意照做,否则今日谁也难逃围困。
姚宾脸色骤变,只见他眉尾上扬,露出狡黠之态:“给我上,一个不留!”
“是!”众官兵齐声喊道,奉命捉拿。
突然,一人推开屋门,阔步而来,他手携佩剑,剑指姚宾,大吼道:“今日你爷爷我便来取你狗命,用你的血浸染我的剑。”
姚宾气愤难耐,咬紧牙关:“来人,取我的弓箭来。”
随风而来,锋利的箭头刺入男子心口,赵坤立刻跪地,只见他一个转手,用佩剑将箭杆削去,忍着疼痛,奋力杀敌。
见他这般顽强抵抗,姚宾连射三箭直抵男子胸口,一股温热的鲜血瞬间迸了出来,宝剑终是支撑不住男子身躯,他重重倒地不起,眼珠却睁的又大又圆,朝着姚宾盯去。
“好一个忠诚之辈,可惜你跟错了人!”
“给我追!”
……
而在他抵挡之时,何君怜用尽全力将高大身躯的男子强行扶起,二人从后门逃走。
外面漆黑一片,周围均是杂乱野草,君怜虽从小吃苦,但她终是力气太小,扶不稳肩上的男子,二人重重摔下。
“大人,你还好吗?”她浑身疼痛,艰难起来,轻拍周围男子。
“咳咳……无事。”伤口撕裂的越发严重,宋敬强行忍耐。
君怜双手沾满血迹,她知晓宋敬危在旦夕,必须马上医治。
突然,后面官兵搜索之声阵阵传来,脚步逼近。
君怜恐惧难安,深知不可在此逗留,必须走了。
她奋力扶起男子,小步移动。
可他们行动太慢,身后的官兵紧紧围来。
“今日,你们便葬身于此,我便好心送你们一程。”姚宾望着二人,冷笑道。
君怜自是不敢回头,多走一步就多一分成功几率。
猛地,两个蒙面之人不知从何处而来,骤然现身,手持刀剑与官兵撕打起来。
二人武艺高超,将众官兵全部击退,姚宾躲在众人身后,见状奋力逃跑,连鞋都跑掉一只,也完全不顾了。
“王爷,那人可还追?”侍从孟昭立刻询问身边之人,以待吩咐。
望着他仓皇而逃的样子,李慕满脸憎恶之态:“且放他一马,不可暴露踪迹,待日后事成再缉拿归案!”
“是。”
身后,何君怜力气散尽,二人再难站起。
她认命了!
李慕快步而来,立即在二人身前蹲下,准备扶起。
忽地,女子从袖中拿出宝刀,刀刃架在他的脖颈上。
那宝刀还是姨母所赠用来护身之物!
刀鞘上镶了几枚珍贵珠宝,定是诚意之作。
君怜扭过头来,用冰冷锋利眼神紧盯眼前男子,似刀刀片着胸口。
二人紧紧凝视,空气一滞,一种熟悉的感觉由上心头。
竟是她!
李慕便知眼前人是当日在珍华楼所见的女子,想不到竟会在此!
他紧忙摘下蒙面巾,惊喜道:“小娘子,是我呀,可还记得?只是今日你怎的又女扮男装?”
君怜脑中思绪神游,猛然想到,眼前之人竟是那日与扬州刺史刘耀共谋残害姨母之人!
她怎会放过这一机会。
刀刃已逼脖颈,离取命之际仅差分毫!
可今日杀了他,她便会被身后男子夺去性命,一人s了事小,连累县令难除贪官事大!
她只好放下刀刃,故作震惊之态:“郎君,怎会是你。”
李慕见状,便知晓她并非恶人,直言道:“我正好路过此地,见歹人意行凶,便来英雄救美!正好遇见娘子你!”
真是好一个“路过此地”,又好一个“英雄救美”!
何君怜深知,眼前这个王爷谎话连篇,此地荒郊野岭他却正巧路过,莫不是有透视眼,只能看见危险!
可她又不好拆穿,便强挤出些许泪水,一番委屈之意:“郎君今日救了小女子一命,择日定偿还,求郎君再救救我身旁之人,他乃南海县令宋敬!”
李慕一愣,吩咐孟昭将他扶起,带回府内。
“娘子家在何处,我命侍从送你回府。”男子轻挑眉毛,望着发髻凌乱脸花似猫的女子,不由得笑出声来。
“不必了,多谢郎君,只是天色已晚我不便久留,只求郎君将他送回县衙,并吩咐郎中前来医治。”君怜望着眼前之人,恭敬行礼。
听闻,李慕深觉不可,连忙留住:“娘子,县令被人追杀至此,想来那人定是如狼待捕,此时将他送回县衙,如羊入狼口,不如将他安置我府内,娘子时常来看望即可。”
“可是……”他说的颇有道理,但想到当日与刘耀沆瀣一气,君怜不由得后怕,若他假意送回,实则将人送到姚宾手里,怕是再难逃脱!
“不必,我乃广州刺史远方表亲姚君怜,求郎君将我送回刺史府,今日之恩,君怜铭记心中,日后定当结草衔环。”思来想去,还是送到父亲处稳妥,父亲与宋敬乃挚友,定会抵住姚宾追杀。
“那便听姑娘的吧!”李慕无奈,只好应允。
众人快步前往刺史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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