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儿!头儿!”
张垣一路奔向时玖的卧房,将屋门敲得咚咚作响。难得不用熬夜当值,正在床上睡得香甜的时玖皱着五官闭着眼,带着火气翻下床,踩着重重的步伐猛然拉开了门。
正趴在门上用力敲击的张垣顺着拉开的房门踉跄着跌了进去,门后的时玖快速地闪到一边,眯着眼看着张垣摔趴在地面上。
“头儿!你拉我一下会死么!”张垣龇牙咧嘴的从地面爬起来,时玖打着呵欠坐到桌前,拎起茶壶哑着嗓子道:“不会死,但是会累,你重得跟熊一样。”
张垣不满地夺过时玖准备送往嘴边的茶杯,一口闷尽道:“头儿,出大事了!”
还未清醒的时玖迷蒙着双眼,重新给自己倒了杯水,一边润嗓一边漫不经心道:“出什么大事了?”
“惠王被肃阳寨的人掳走了!”
懒散的时玖陡然惊醒,看向张垣震惊道:“你说什么!惠王怎么会被肃阳寨的人掳走?”
张垣端着第二杯茶水刚刚挨到唇边,便被急性子的时玖一把夺走道:“喝什么喝,赶紧说清楚!”
当值一夜没喝上两口水的张垣眼巴巴地看着被时玖夺走的水杯,在她焦急地催促下解释道:“这不是先太子的祭日快到了么,每年这时候惠王殿下都会去城外行善,今早他去三芩道施粥,去的路上就被肃阳寨的人掳走了!”
经张垣这么一说,时玖才想起了那位素未谋面的先太子,他与徐听肆是同胞兄弟,听说这位先太子八岁之时便已是逸群之才,可惜命不太好,十六岁那年因意外而溺亡了,溺亡的地点好像便是三芩道那边的河道。
时玖思忖了片刻眉心微动道:“三芩道已近上京城,离肃阳山也有很长一段距离,有飞羽卫的封锁搜查,那群山匪怎么会闯到三芩道还劫走了惠王?”
“可不是么!所以陛下盛怒,将太子殿下狠狠责骂了一顿!”张垣凑近到时玖跟前道,“今早我交值时刚好太子出来,那脸色难看的哟......不过搁谁那么挨凶,心里都不会好受,听得出来陛下是真的很生气了。”
时玖起身回到内室拿过护腕边束边道:“陛下怎么可能会不生气,三芩道虽不是进京主道,但位置也不算偏,四周常有巡逻,飞羽卫在肃阳山附近那么大动静地搜查,结果放了这么大一个漏,让人直接劫到了天子脚下,还劫走了惠王,想想都够窝囊!”
张垣拨弄了一下桌上的茶杯点头道:“你说得是,肃阳山那群人的举动,不就是**裸的挑衅么!这么一想周贺他们是真的窝囊废,剿匪把匪放到家门口了!”
“将军!宫中来人传召,陛下召您即刻入宫!”
门外传来小厮的催喊,时玖加快了手上的穿戴动作提声道:“好!你去回话,我收拾好马上入宫!”
张垣看向正咬着绳头勒紧护腕的时玖,站起身走到跟前准备帮她,时玖侧步避开,歪着头咬牙打结道:“不用,我自己可以。”
时玖整理护腕的动作一顿,从怀中摸出一块牌子扔给张垣道:“张垣,你现在拿着我的令牌去上京府衙找陈易,让他召齐弟兄们,准备跟我出发去肃阳山。”
张垣接过令牌翻看,是时玖被封为振威将军时陛下所赐的令牌,持此令可直接跨营协调,但自西梁立朝后,它便成了摆件,时玖从未用过。
时玖将衣衫整理好,从刀架上取过自己的佩刀,想了想又放回去,改拿起一旁小巧锋利的匕首悬于腰间,看到还在原地发呆的张垣,她上前拍了一下他的臂膀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啊!”
张垣握着令牌迟疑道:“头儿,之前你不是说这玩意就是摆设么,中看不中用,谁用谁麻烦。”
时玖停下脚步,蹙着眉看向张垣手中的那一小方金令。良久后修眉舒展,她轻轻舒出一口气,转身摆手道:“既然在我手上了,不用白不用。”
——“时玖,这块令牌是殊荣,也是悬刀。如今我已是行履薄冰,你切记勿要再似从前那般肆意妄为,望一切谨言慎行。”
徐容璋这一句话她记了三年,守了三年,敛了性子在京中安安分分,她是守规矩了,可其他人却更肆意了。如今她与徐容璋再无瓜葛,她的言行自不会再给他带来任何负担与麻烦。
这块令牌是她的殊荣,没了徐容璋太子身份带来的桎梏,这柄悬刀就是她手中的利刃。
时玖回头看向还在犹豫的张垣笑道:“放心,等会进宫我会和陛下说明情况,你先去找陈易。”
见时玖心中有数,张垣不禁放松下来,含着期待脚步轻快地往上京府衙奔去。
不过一日光景,上京城的氛围明显紧张了不少。往日里能躲懒就绝不会在街上尽职的府兵,分成好几拨在城中搜寻盘问,飞羽卫明晃晃的铁甲与锃亮的枪头,吓得平日里亮着嗓子高喊的大娘们也温婉了好几分。
时玖一路疾驰至宫门,守在门口的禁军俯身行礼道:“将军,陛下特命您可直接驰骋进宫,莫要耽搁!”
刚刚准备翻身下马的时玖愣了一下,早闻陛下疼爱惠王,听张垣的意思,陛下也是十分焦急,却没料到竟会急到此等地步,一刻也多等不得。
时玖点头致意,重新扬鞭抽马,向皇城内围疾驰而去。时玖刚刚翻身下马,梁康帝身边的秦公公已经快步迎了上来:“时将军可算到了,快随老奴进去!”
看到秦公公汗透的后襟,时玖小声道:“我从府上到宫中最快需要两刻钟,公公何必这么早就在大太阳下等着?”
秦公公擦着额上的汗皱眉道:“陛下心里着急,老奴自是急陛下之急,惠王殿下被那群贼人掳走,老奴也是心中慌乱不安,静不下啊!”
时玖跟随着秦公公,几个跨步迈上台阶,侧头才发现殿檐下还跪着一人,面色焦红两鬓湿粘,看起来已经跪了有些时辰了。
见秦公公与时玖走来,那人才抬头看了一眼,时玖与之对视,这才认出地上跪着的是飞羽卫的周贺。
心中讶异了片刻,秦公公已经推开殿门唤道:“将军您请,陛下正等着您呢!”
时玖抬步迈进晋和殿,听到门外动静的梁康帝已经从桌案处起身疾步走了过来,直接打断时玖准备行礼的动作道:“不必多礼了,召你来就是想问问,你可有方法快速平安地救回肆儿?”
不过几日未见,梁康帝的形容已憔悴几分,知他是真的焦虑徐听肆的安危,时玖直接道:“自是可以。”
梁康帝双目欣喜道:“好!朕现命你速去肃阳山救出肆儿,剿灭那群匪贼,除了你手下的禁军,还有飞羽卫与上京府衙的人都交予你,随你调动!”
本欲向梁康帝禀明,想要借调陈易他们的时玖怔愣了片刻,没想到梁康帝为了徐听肆,竟然将整个上京城的兵防都交到了她手上,陛下竟是这么看重徐听肆的么?
思忖了须臾,时玖俯身行礼道:“禁军护卫皇城不必调动,末将只需要张垣与上京府衙中的一些衙役即可!”
梁康帝拧眉道:“衙役?那些衙役怎么够!”
“陛下放心,足矣。”见梁康帝还是不放心,时玖又补充解释道,“山匪狡猾,想要救出惠王殿下,在方不在人。上京府衙役中有末将曾经为匪时的兄弟,深谙山间行兵之道,陛下大可放心。”
梁康帝迟疑了一下点头应道:“对付山匪,你自有方法,就按你说的做。太子如今带着飞羽卫在肃阳山附近,你有什么需求就让他们配合。”
听到梁康帝的话,时玖诧异了一下,难怪周贺会有空跪在这,原来是直接派了徐容璋掌领飞羽卫去剿匪救人。
想了想周贺方才看她的眼神,时玖向梁康帝请求道:“末将有一事想请陛下恩准。”
“什么事?”
“末将想求陛下恩准,让周统领同去,末将需要他的帮助。”
“周贺?太子在那,他也可以配合你......”时玖解释道,“末将的方法,只有周统领可以配合起到功效。”
梁康帝只顿了一瞬,即刻挥手应道:“就依你安排,让周贺去配合你!”
“是,末将领命!”
时玖领命起身,梁康帝又急忙交代道:“一定要确保肆儿平安,他的安危是最重要的!”
“陛下放心,末将定将惠王殿下平安带回!”
时玖跨出殿门径直走向跪在地上的周贺,她蹲下身与他平视不语,周贺眼神阴郁地盯向时玖道:“看够了么!”
听到周贺不服的语气,时玖嗤笑了一声,下巴轻扬道:“本事不如人,吠得倒是响!”
“时玖,你算什么东西......”
“别吠了,陛下命你我协作,共同营救惠王殿下,剿灭肃阳山匪,时间有限,周统领,请吧!”
时玖起身微侧,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周贺诧异地仰头,见一旁的秦公公点头示意,他欣喜地趔趄起身,路过时玖时满目不甘道:“我一定能先你一步救出惠王殿下,剿灭那些山匪!”
时玖不禁扬眉笑出了声:“是么,你用了近半月时间让人家堵到了上京城,怎么有脸说出这样的大话?”
没等周贺反驳,时玖满面讥讽地站至他的面前道:“到了肃阳山各凭本事,带好你的飞羽卫,别给我添乱!”说完没等周贺反应,便直接转身离开。
是夜,肃阳山的一处峭壁上,时玖拉着张垣攀援而上,张垣喘着粗气扒在石壁上骂骂咧咧道:“这些山匪都他娘的什么毛病,好好的山寨非得搭在峭壁上,这是不盖在崖顶上都不配称寨是么!毛病!”
“啧,你小声点!”时玖攀着一块凸起的石块,望着悬崖侧前方隐约的灯火笑道,“这不是咱们带起来的习惯么,你搁这指桑骂自己啊!”
张垣看了眼下方深不见底的丛谷,努力将自己挂稳在石壁上道:“不过能赶在周贺那孙子前找到这,爬这一趟也值了!”
时玖看着远处丛林中惊飞的鸦鸟,凌厉的眉眼笑意晕染。张垣也看到了远处的动静咧着嘴笑了片刻后道:“白痴!你和他说搜东边,他还非得往西,哪个山贼会把寨子建到那么偏的山头上!”
“也不能这么说。”时玖轻笑道,“他要是不白痴,咱能找到肃阳寨的那个探子?行了,别贫嘴了,赶紧上去!”
时玖与张垣攀上崖顶,前方陡峭凹峰处一处寨子灯火晦明。
张垣兴奋地准备猫腰前行,时玖突然一把拉住了他。
“怎么了?”
时玖拉拽下张垣指着寨子后的另一处凹峰道:“你看那里,还有一个寨子!”
张垣眯眼望去,这才留意到在旁边一处小矮峰的凹处还有一座同样燃着灯火,构造相似的寨子。不仅如此,仔细看四周的峭壁密林,隐约也能看到些房屋檐角。
张垣不禁怒骂出声道:“这他娘的玩狡兔三窟啊?”
肃阳山匪:惊不惊喜,意不意外?[贱兮兮.jpg]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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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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