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兔死

他们赶路赶了整整一天,晚上要留下来休整。

营地里,那些被俘虏的小兵们都说自己是被那小将临时抓来的。

他们这些小将倒是心甘情愿地就被抓来了。

池岁觉得好笑,他站在帐篷外,看着伙夫给他们端去饭。伙夫都是北境人,他们做的饭菜让这几个人难以下咽。

池岁小声对身旁的伙夫道:“你们去准备点饼子给他吧,这油腻腻的他们吃不下。”

狼王一发话,伙夫们只对视一眼,不敢有怨言,乖乖的去做了。

陈雏坐在一旁,他面前的盘子里装着伙夫们递给他的羊肉。

这些天羊肉吃的他有些上火,陈雏也有些吃不下。城里的人因为害怕,餐馆不敢开门营业。陈雏心心念念的大黎菜也没有吃上。

陈雏闷闷不乐地拿树枝戳着羊肉,池岁坐在他身旁:“干什么糟蹋食物,你怎么吃不下?”

陈雏艰难地咽下一口羊肉,伙夫做羊肉时不加佐料,羊肉腥味很重,让人难以下咽。

陈雏问:“你在黎国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家?”

池岁双脚并拢,看起来乖得不得了:“想家又如何?我还能直接回去?”

池岁的反问让陈雏有些想笑,陈雏躺在营地的草地上:“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点害怕回到深清。”

“这叫近乡情怯。”池岁笑道。

陈雏倒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但比起深清,他更想再去一次江南。

那个地方可真所谓是温柔乡,让人流连忘返。

陈雏自觉不是一个贪图享受的人,但他现在思绪混杂,好想像以前一样把自己泡在酒坛子里。

北境行军不允许喝酒,再加上池岁在他身边一直看着,陈雏也找不到机会进城去打酒。

“你总是情绪这么低落干什么?”池岁笑着拍了拍陈雏的肩,他的头发顺着他手的动作跳动,和北境那漫山的草被风吹过时一模一样。

他可真是草原的儿子。

陈雏撑着下巴,他那双轻佻的眼睛看人时看起来十分深情。陈雏望向池岁,眼中有什么情绪在蔓延:“你之前说拥抱可以让人心里好受一点,你现在可以抱抱我吗?”

陈雏的声音越说越小,他现在算是有点理解那句近乡情怯。

他太害怕回深清那天与小皇叔对上,也太害怕等自己回到府中那一天被告知,父王和母妃被小皇叔为难。

闻言,池岁张开手对着陈雏:“偶尔任性一回也是无所谓的。”

陈雏忍俊不禁,他靠在池岁肩头,将整张脸都埋在池岁肩上。

池岁身上有种自由的味道,他好像不会被任何事所束缚。

池列说他不是自己原来的那个儿子,但自己见到的池岁却始终是同一个人。

池岁也是个不坦诚的孩子。

*

陈赢川依旧在不停地走来走去,这几天战事频发,他的白发都生了几根。

周墨图好像就是要跟他置气,一得知南俞出兵,火急火燎地便去找了苏子元。

而北境那边也步步紧逼,况且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第一道防线便不战而败。

丞相客嘉这些天也是心力交瘁,他一开始就是明明白白的延乐王派人。

不过这些天下来,客嘉在怀疑自己之前的决定是否真的正确。

这位新的帝王太过武断,听不进去别人的一点劝谏。而且听闻陈赢川之前还想对小殿下赶尽杀绝。

小殿下虽然不是新帝亲生兄弟,但却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陈赢川能做到这个地步,说明他不是什么善茬。

还好他儿子远在江南,新帝目前还没有对江南有什么想法。客嘉真的有些害怕,之前小殿下及冠宴,他儿子不知道是心血来潮还是什么,居然赶回深清来参加。

好在新帝当时应该没有注意到客行舟,不然自己现在可站不到这里。

客嘉一想到另一个可怕的后果就忍不住叹息,身形也佝偻了几分。

希望两位大将军能够坚持到小殿下回京。

他以前就不应该劝解先帝立陈赢川为太子,先帝还是有先见之明的。

吴仲喜一开始是因为想要刺杀陈雏来到的深清,后来陈雏被池岁救走,吴仲喜本来是想一走了之的,却被崧强硬地留了下来。

崧说即使吴仲喜性格冲动了一些,但他能做一名十分出色的谋士。

陈赢川并不打算用吴仲喜,可他偏偏又对崧说的话有几分认同,不想把一位才子拱手让人的陈赢川下令让吴仲喜成为谋士。

吴仲喜站在陈赢川身旁,比起以前的他,现在的他更加阴鸷。

吴仲喜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不择手段的向上爬,能受新帝赏识,还能有极高的权利,吴仲喜自然是求之不得。

吴仲喜将茶递到陈赢川手边:“陛下不要着急,崧不是说他有办法吗?”

崧昨日出宫去找以前支持陈赢川的老臣们,应该是受到了很多阻拦,他到现在还没有回宫。

陈赢川接过茶,将目光落在唯一到场的客嘉身上,他出声问道:“客大人,您是父亲看好的丞相,不知道现在的局面您有什么见解?”

客嘉苍老的面庞上露出视死如归的神情,他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回答道:“回陛下,臣愚钝,想不出来什么好的法子。”

“你放心大胆的说。”陈赢川将茶摔在地上,他看出了这位丞相话里有话,却也厌倦了丞相一直遮遮掩掩。

客嘉重重地磕了一个头:“陛下,微臣无言。”

陈赢川厌恶地蹙眉,刚想说些什么,周墨垚提着长剑就走进殿内。

这群小公公都是机灵人,知道新帝对皇后宠爱有加,就算皇后做出如此大不敬的行为,小公公们也没有直接把她拦下。

周墨垚将剑直指陈赢川,脸上全是戾气,她已经气愤到敢直称新帝全名:“陈赢川,你想收走我兄长手里的兵权?”

陈赢川面露微笑,他上前一步,让那剑锋抵着自己的胸膛,要说这些世家小姐们谁最有血性,他夫人可当不了第一。

这可是他精挑细选的夫人,怎么可能会不如他的意。

陈赢川看着在发抖的周墨垚,语气温和:“夫人还是好好休息吧,这天下的事,可轮不到你一个女人来说话。”

两个将军家的小姐,一个周墨垚,一个苏子卿。

陈赢川就是想到了有这么一天,才娶的周墨垚。纵然苏子元手中的兵权更好回收,但常年被兄长培养要淑女的周墨垚却比苏子卿更好拿捏。

要是当初自己娶的是另一位,现在这把长剑已经刺入自己的心。

周墨垚终究还是放下了手中的剑,她颓唐地坐在地上,掩面哭泣。

剑与地面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陈赢川蹲下身,温柔地用手擦去周墨垚脸上的泪。

他像一只毒蛇,在吐着杏子。

“夫人这些天是累着了。来人,送夫人回宫,如果没有必要就不要让她出来。”

陈赢川将周墨垚扶起,脸上是志在必得的微笑。

但也多亏了周墨垚的打岔,陈赢川忘记了他向丞相的发难。

陈赢川挥挥手,满不在乎地说道:“都退下吧,让我自己静静。”

*

苍山那边却是焦灼,苏子元死守城门,南俞各将都拿他没办法,他们纷纷向白昱请教。

白昱手执羽扇,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再困他几天。”

苍山地处高山,易守难攻。南俞的兵已经围了好几天,没有一位将军成功打上去过。

白昱想让苏子元弹尽粮绝。

白昱身后的虞松罕见地沉默了。

苍山这些年都是上山容易下山难,苍山城里的人是不知道种田自给自足吗?

虞松第一次觉得,面前这位丞相有些蠢得过分。

白昱转身看着虞松,虞松被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在心中说的坏话不小心脱口而出。

白昱戴上披风,他盯着虞松:“你最好看好兰酒舒。不管你心里有什么样的主意,都给我藏好了。”

虞松暗自松了口气,下一秒他那口气又被提了起来。

白昱拿起放在帐篷边的铁蒺藜,他背对着虞松,让对方看不清他的表情:“你明早,带着兰酒舒和虞家精兵,随我一同从小路直接到深清。”

多年前白昱远游北境,他经过黎国,已经提前探好了路线。

擒贼先擒王。

白昱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多卑鄙,成王败寇,胜利都是都留给有准备的人。

更何况,他是知道故事如何发生。

苏子元在五日后的冲突中,一定活不来。

苍山城内,苏子元正和副将下着棋,是池岁教的五子棋。

副将挠挠头,觉着这棋比象棋和围棋难多了。他一下也赢不了将军。

苏子元看着棋局,他食指和中指夹着一块黑棋,他将副将的生路围追堵截:“你不觉得这样很有趣吗?”

外面的人在等着他们弹尽粮绝而崩溃,而自己则等着援军到来。

周大哥派人来过信,这几天援军变会到。

西漠那边的铁骑可比南俞这些人难处理。苏子元得意一笑,南俞人打了这么久都上不了城墙,怎么还期望自己能被饿死?

围这么久也不死心……

等周大哥的人到了,便是这群南俞人的死期。

落棋掷地有声,苏子元将手放在膝上的剑身上,一群兔死狗烹的东西,迟早败于他的手下。

今晚看看能不能再更一章qwq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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