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月黑风高,月光照射进窗户,照亮屋内,房间瓷玉檀木、玉屏锦帛,书架案几散发着淡淡的木香。
沈澜玉躺在床上,呼吸沉稳、睡颜安静,像用心所刻的精美玉雕,无可挑剔。
窗外有几只小鸟飞过,掠起几分躁动。
床上的人眼皮子动了动,蓦然睁开眼睛,细长凤目直勾勾的盯着前方,慢慢坐起身子、掀开锦被。
沈澜玉赤足踩在地上,刚准备起身,房梁之上的黑暗传来一声低语。
“属下建议王爷最好穿上鞋子。”
他硬生生收住惯性,动作僵硬的穿上长靴,披上外袍,一步步踏过橙色地板,身子渐渐暴露在月光下。
只见沈澜玉凤目半阖,目光呆滞、失焦无神,就像被凭空操纵的人形木偶,在屋内来回慢慢走动。
躲在房梁之上的姚忠瞅了一眼窗外,急得直挠头,恨不得自己下去代替他的宝贝王爷。他压抑着声音悄悄喊话。
“王爷,您得开门出去!他们看不见您呐!”
“放心吧,属下都安排好了!”
沈澜玉没有停顿,安静的走完这圈,才双目无神的往门口走。
他打开房门,面上毫无波澜,但抓着门框的十指猛的扣紧,又快速放松。
只见院子里的青石地板上,包括房间门口的走廊,都摆满了捕鼠夹,满满当当、密密麻麻,毫无下脚的地方。
而接近院门的地方,蹲着一个手拿捕鼠夹的白衣小孩儿,一名家丁陪着他一起蹲着,身后角落躺着几个不知死活的侍卫。
那二人正在继续摆放捕鼠夹,嘴里还在嘟囔说着悄悄话。
“……把贼人的脚趾夹断,让他做一辈子的瘸子。明天我再牵几条藏獒来给兄长护驾,希望兄长能原谅我今日犯的错事……”
小少年约莫十岁左右,听到开门动静马上抬头,看到他时,双目兴奋的就要张口说话,却被家丁一把捂住嘴,在耳边低语。
“小少爷,王爷正在忙呢,要是打扰他会生气的。”
一听到沈澜玉有事,小少年立马闭上嘴,两颗大眼睛咕噜噜的转着,看门口的人动作。
兄长这是要做什么?
屋内姚忠的视线被沈澜玉遮挡住,看不见外面的情况,但还是把眉头皱的死死的。
王爷可千万别露出破绽呀。
沈澜玉双目轻阖,没有多做停顿,面容呆滞的抬起脚跨过门槛儿。
沈慕安顿时瞪大了眼睛,想要喊出声阻止他,却被家丁捂住嘴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啪嗒——”
捕鼠夹瞬间合并夹住。
空洞的眼睛蓦然恢复焦点,他微蹙眉头低头,随即冷声开口。
“来人!”言语中的冰冷可冻三尺之深。
看守沈慕安的家丁悄无声息的退后,施展轻功跑了。
沈澜玉抬眼看向院门,门口的白色身影就要扑过来。
“勿动!”声音染上厉色。
沈慕安立马停下,毫不犹豫的、不拖泥带水的跪在原地,顺带扔掉两个捕鼠夹。
“兄长我错了……”
姚忠从房梁上跳下来查看情况,随即迅速从窗户施展轻功飞上墙头,沿着院墙走到院门口跳下,抱起沈慕安。
“小少爷可曾受伤?”
沈慕安怯生生的看着沈澜玉,小声回答。
“没有。”
完了,他又闯祸了,还把兄长的脚弄伤了。他听家丁说过,捕鼠夹能把人的手指夹骨折断掉。
沈澜玉目光扫过满院的捕鼠夹,语气漠然:“郎中。”
姚忠松了口气:“明日还要去学堂,小少爷快回去睡觉吧。”
“可是兄长的脚……”沈慕安深知这不是小伤,表情满是不安害怕。
“没事,叫郎中来看就好了。来人,把小少爷送回去,保护好他的安全。再把这院子的捕鼠夹都收拾了。”
姚忠把沈慕安交给赶来的新侍卫,又蹭蹭的飞回了沈澜玉身边。
看人离开,沈澜玉转身进屋,而在行走间,脚上的捕鼠夹轻松掉落,白靴之上并无一点儿皱褶。
姚忠弯腰捡起捕鼠夹,唉声叹气。
“下午四少爷从学堂回家后、就听家丁说近日离州谣言四起有吸血鬼吸食人血,所以让家丁买了好多捕鼠夹回来摆在自己院里,防着贼人来吸他的血。但晚上王爷睡着后,四少爷又偷偷跑来让下人给王爷院子也摆上,说是保护王爷。”
“不过还好属下机灵迅速,趁他们摆放的时候弄坏了门口的几个。”
沈澜玉停下脚步,侧头转身:“血鬼?”
姚忠连忙回答:“王爷这段时间一心为老王爷守孝,有所不知,近日离州城陆陆续续死了几人,皆是被抽光体内的血液而死,凶手神出鬼没、作案谨慎未留下任何痕迹,且案发的时候没有目击者,所以至今都未找到凶手。外面皆传言是吸血鬼在横行。”
“虚假。”
沈澜玉甩过衣袖、走到书桌边坐下。
天下之大,光怪陆离之事并不少,一切奇案背后都是人为,何来鬼神一说。
姚忠目光跟随着他:“捕鼠夹一事定和三少爷有关,可要详细查?”
四少爷才十岁,虽说性子顽劣,但他养尊处优、连捕鼠夹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更别说懂得用捕鼠夹防贼人,肯定是三少爷这个成年人偷偷教唆的。
屋内并未点燃蜡烛,沈澜玉拿起桌上的白玉菩提轻抚,身子靠在宽大椅背上,脖颈往上隐匿在黑暗之中,看不见任何表情。
“随他。”
众人皆知的事,查询只会浪费人力。
姚忠低头行礼:“那属下先去处理尾事,待会儿把王爷的轮椅再推回来。”
做戏得做全,就是王爷才离了轮椅几日,又要坐上去了。
“等等。”沈澜玉突然叫住了他:“慕安。”
“……”姚忠闭上眼:“小少爷趁午休时间,同李家的二公子,把李二公子家新生半月的三只小狗崽,藏在书包里带去了学堂,和朋友玩耍。”
空气瞬间凝固住,房间内如鬼一般的寂静,而姚忠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
“李老爷下午跑去学堂教训二位小少爷,说这次藏狗崽,下次……是不是要把他尚在襁褓中、几个月大的儿子也用书包一套带去学堂,当做玩具玩。”
房间的温度瞬间又降了几分,坐上人不断散发森森寒气。
“李老爷这话未免太言重了些,小少爷怎会把人装进书包带去学堂……”
姚忠强撑着为沈慕安说好话,被沈澜玉冷声打断。
“赔礼,道、道歉。慕、慕安,跪、跪祠堂,断、断两餐,抄百、百遍对、对不起。”
“是!”
姚忠领命之后赶紧退下,接着暗搓搓的松了口气。太可怕了,小少爷又把王爷气的开口说话了。
不过这便是他们一直隐瞒的病情,王爷患有结巴口吃之症,若传出去,这王爷之位不保。
他退下后,房间内映着月光,清冷安静。
面对一室寂静,沈澜玉揉着突突跳动的眉间,头疼不已。心脏却突然宛如针扎一般,他捂住心口,那股疼痛却又迅速消失、恢复正常,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他转过头、望着窗外圆月,眼前快速闪过一双水波杏眼。漆黑瞳孔慢慢失焦。
*
一个多月前的下午。
山林中空气干燥焦灼,浓密灌木丛与树叶中偶尔蹿过几只小动物,上空夹杂着几声鸟叫,充满燥燥之意。
半山腰某处山洞,洞口被一块约莫半人高的大石头堵住,只露出约莫一掌宽的缝隙。洞内一片漆黑,阳光投射进洞内,映照出一双轻阖的漂亮眼窝,以及隐约可见的高挺鼻梁。
“吱吱——”
周边传进小松鼠的叫声。
许是听到了松鼠叫,洞内的人浓密鸦睫轻颤动几下,缓缓抬起了眼皮子,露出两颗黑如曜石的眼睛,在金色阳光下闪过流光。
细长凤眼寒星点点,充满警惕与冰冷。
见没有其他危险,沈澜玉稍稍松了口气,盯着那缕阳光,微微喘着粗气,额头上沁满细密汗珠,薄唇苍白无色。
他右手微微松开、垂眸往下看,借着微弱余光勉强看着,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沾满鲜血,粘稠又吓人。
而他的腰腹处一片黑红,白衣被血浸泡的不成样子。
沈澜玉慢慢撑起、身子试着轻轻动了一下,伤口立马疼痛不堪,他也无力的撞回石壁,虚弱的靠着喘气。
只做这几个简单的动作,他就出了一身冷汗,衣服黏糊糊的贴在身上,冰冰凉凉。
伤太重了,必须有草药敷才行,不然恢复的太慢了。
他抬眼看向洞口、微微凝眉失神,夕阳在他眸中洒下漂亮光辉,映着眼睫都是金色的,给人一种易碎的美感。
喘气半晌,沈澜玉微微阖眼,恢复着体力。
脑子里迷迷糊糊想着一些事,他又渐渐陷入了沉睡。
随着时间推移,天边太阳完全沉下,迎来了傍晚。
夜幕升起圆月,白日高温渐渐褪去,山林中偶尔回荡着几声野兽叫声,透露着危险降临。
黢黑山坡上跑过几只野狼,身形迅速敏捷、只勉强能看见残影,朝着白日的山洞方向奔跑。
它们分散跑着,却始终围住队伍中心的一个同伴,将它安全的护在最中间。
“嗷呜——”
洞外响起一阵儿狼叫,沈澜玉蓦然睁开眼,警惕的望着洞口,右手伸向胸膛衣服里。
“锃。”
寒冽银光自刀鞘而出,他紧紧倒握着短刀刀柄,将刀身竖起暗自藏在手腕后。
“嗷呜——”
狼叫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大,狼群疯狂奔跑的声音逐渐逼近,最终停在洞口处,戛然而止。
大石头慢慢爬上一道阴影,伴随的还有动物嗅闻气味和大喘气的声音。
一片沉默来袭,沈澜玉屏住呼吸,片刻后凤眼微转,干脆利落的轻转刀柄,正握住它、放回了怀里的刀鞘内。
做完这一切,头顶月光猛的被挡住,一只黑乎乎的脑袋突然冒出、停在洞口缝隙处,显出一双泛着微微红光的大眼睛,俯视着他。
“嗷呜?”
一声小小狼嗷叫传进洞内,同时大眼睛眨了眨,与他对视上,两只爪子安静的趴在石头上。
沈澜玉靠在石壁上未动,只是浑身肌肉不由自主的放松下来。
不过几瞬,上方的脑袋缩回去,洞口大石头开始嗦嗦作响,往一边艰难移动着,沉重又缓慢。
“嗷呜……”
嗷呜声吃力不已,极为小声的一口口叫着。
半晌后,大石头终于被挪开了一小半。洞口那道小小狼影,在皎洁月光的照耀下露出庐山真面目。
虽然光线没有白日亮堂,但依旧能认出那是一个人,而不是狼。
那人乱糟糟的头发,一身脏乱看不出原本颜色的破衣服,只勉强的遮住了躯干,胳膊和小腿是露在外面的,也沾满了污秽。
从骨架上能看出是个女子,但说话只会嗷呜叫。
狼女手脚并用的趴在地上,正用自己的肩膀费力的推着大石头。
身子虽瘦小,力气却很大。
半晌后大石头被推开,她蹲在原地喘了几口气,然后快速的四肢着地跑出去,不一会儿又嗖的一下跑进来,手里还拿着东西。
她跑到沈澜玉跟前停下,把嘴里叼着的东西放在他身旁,微微喘气。
沈澜玉往过看了一眼,是草,还有几朵彩色的野生蘑菇。
狼女平稳下气息,随即伸出两只合拢的小手,杵在沈澜玉的面前。
“嗷呜。”
她边叫边展开了手掌,几条还在抽搐挣扎的橙黑色百足虫,以及紫色蚯蚓呈现在沈澜玉的面前,在她手心里顾涌扭动。
沈澜玉盯着虫子,脑海中闪回前几日的事。
他家住衍州端王府,因太祖父是开国功臣,所以沈家被先皇封为异性王爷,拥有自己的一块封地。近日正值粮食快收获的月份,江南米行陆家为皇商,皇上下旨让父亲去江南巡查。
父亲身体向来不好,他便替父亲去往江南。
结果半路被歹人刺杀,手下的人拼尽全力把他救了出来,但自己身受重伤,逃跑至此晕倒在山里。
当他再醒来的时候就在这个不大不小的山洞里,身旁蹲着狼女,还有一群眼泛绿光的狼崽子。
狼女看沈澜玉似乎在发呆,于是出声叫道提醒。
“嗷呜。”吃饭了,快吃饭。
叫声拉回沈澜玉心神,抬眼看她。狼女焦急的捏住他的脸颊、被迫张嘴,就要把手上的虫子往他嘴里塞。
“嗷呜嗷呜!”你再不吃饭就要饿死了!
纵然沈澜玉全身无力,也一把抓住狼女的手腕,阻止了这强硬的投喂行为。
他额头上沁出细密汗珠,漆黑凤眼望着狼女,微微喘气。
狼女被沈澜玉吓了一跳,立马松开手掌、一把丢了手中的虫子,大力挣脱他的禁锢,快速后退到洞口,厉声吼叫。
“嗷呜!”
沈澜玉虚弱看她一眼,随即把落在伤口上的虫子拍掉。
狼女十根手指的指甲特别长,约莫一寸多长,不自觉的在地上剐蹭着泥土,心里却十分纠结。
怎么这大尾巴狼什么都不吃呢?明明这几天她抓来的食物都很好吃的。
时间回到几天前。
第一晚,沈澜玉靠在石壁上昏迷不醒,迷糊之中看到狼女叼着一只动弹不了的野鸡,不知死活。
狼女气喘吁吁的蹲在他身边,刚松开口,那只野鸡“咻”的一下自原地一跃而飞,翅膀扑棱扑棱飞,蹦了满山洞的羽毛。
然后他半梦半醒的看着狼女和那只鸡打斗了大半个时辰,最后野鸡飞了,狼女气呼呼的瞪着他、在地上磨指甲,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二晚,狼女叼回了一只完全晕过去的鱼,为什么说完全晕过去,因为那只鱼已经在疯狂翻白眼了。
她这次将鱼贴心的放在了沈澜玉嘴边,然后迅速溜到洞口远离他。
理所当然的,他还是没吃。他完全没有力气,而且也吃不了。
“嗷呜。”
狼女在洞口看了一会儿他,发现他很虚弱、没有力气动弹,睁眼都不能长时间。随即大着胆子往前走接近他。
原来是没力气吃东西,她来帮他!
沈澜玉安静的呼吸,听着狼女一点点靠近自己,蹲在旁边。
“嗷呜~”
苍白唇瓣挨上温热,等他察觉到有些不对劲时,狼女已经用手捏住了他的脸颊、强行使他张开嘴。
“嗷呜~嗷呜~”
张嘴~喂你吃鱼~
沈澜玉勉强睁眼,入目便是狼女泛着红光的眼睛,以及那条晕过去大肥鱼。
狼女一手抓着鱼,正准备往他嘴里强喂,气势凌人。
浓烈的鱼腥充斥着他的鼻腔,一股寒凉之气冲到天灵盖处,沈澜玉眼睫颤颤巍巍闭上,彻底晕了过去。
“嗷呜嗷呜。”这也太娇弱了,都不够狼群塞牙缝的。
一匹狼从洞外进来,与狼女交流着。
她哼唧了几声,表示认同,吃个鱼还能晕过去。真是个狼才。
今天是第三晚,狼女带来了草、野生菇和虫子。
她表示很不理解,都带来草了,还不吃?这大尾巴狼到!底!要!吃!什!么!
“嗷呜!”
狼女十根手指的指甲特别长,约莫一寸多长,不自觉的在地上剐蹭着泥土。
月光下,她一动不动的望着沈澜玉,神情戒备警惕,并不靠近他。小脸脏兮兮的,看不清五官是何样,只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泛着红光,亮晶晶,如玛瑙宝石,勾魂夺魄。
“嗷呜!”
她凶巴巴的说着,一边看地上的东西,催促沈澜玉快吃草。
似乎是明白了狼女的意思,沈澜玉垂目看身旁的草和七彩蘑菇。
绿油油的草,杂乱无章,草根上沾满了泥土,一看就是给小动物吃的那种草。至于蘑菇……怎么看怎么有毒。
他盯着那团草,漆黑凤眼在月光下显得有些清冷空洞。
狼女见沈澜玉不动,眉头顿时紧锁、双手在地上不安分的抓着,片刻后坐起身子,在洞口来回徘徊走动,焦灼不堪。
“嗷呜!!”
她大声的朝着沈澜玉嗷叫,龇牙咧嘴的露出牙齿,目露凶光、威胁味十足。
沈澜玉望了片刻,抬手拿起那团草放在自己怀里,长指搭上两根草、绕在指尖抽了出来,随即在狼女的注视下缓缓抬手。
狼女蹲在原地,面容带上几分满意的神色,一边歪头用手抓着耳朵,一边监视着沈澜玉的一举一动。
青草香钻进鼻子,他沉默了一瞬,还是张开嘴巴、把两根草喂了进去。
草汁略微苦涩,还混着血味儿,但这是自己几日来的第一口吃的。
因为再不吃,确实会活活饿死。
“嗷呜……”
几根草下肚,饿了几天的肚子终于见了东西,却微微泛疼绞痛起来。沈澜玉刚抬眼看对面的人,就见狼女流露出些许类似于……怜悯的目光。
他微抿薄唇、张开些许想要讲话,但是又想起了什么事,眸中划过一抹情绪,默默闭上了嘴,偏头阖眼、不再看狼女。
狼女在洞口急得抓耳挠腮,口中不停的嗷呜叫。
“嗷呜嗷呜!”虽然你只吃草,但是也不能只吃一口啊,你这肉都不够狼群塞牙缝的。
她回头看了一眼狼群的同伴,见它们正悠闲的窝在地上、欣赏月亮,便回头继续看沈澜玉。
月光照耀下,他肌肤苍白的近乎透明、毫无血色,面容一片清冷,尽管身受重伤,也掩不住冰清玉洁和空灵的气质,如雪山之巅的一朵冰莲。
“嗷呜……”
狼女这次叫的声音有些小,没有方才的急躁,有些颓废,仿佛在宣告着自己的失败。
就当狼女在地上疯狂磨爪子的时候,却见沈澜玉突然睁开眼,抽取几根草喂进了嘴里,慢慢吃着。
她停止炸毛,蹲在原地坐好,一动不动的望着他,极为的安静。
山间回荡着几声野兽嚎叫,狼女却丝毫不担心,狼是群居动物,她有很多同伴,只要呼唤一声,大家很快就会赶过来。
沈澜玉吃了将近一半的草,就不再动了。
他咳嗽了几声,努力控制着力道使伤口不二次裂开,苍白面颊浮上几丝血色,阖眼微微喘气,压抑着胃里的不适。
只是渐渐的,他开始发冷,浑身上下都如坠冰窟,脸却红如碳火,挂满薄汗。同时肚子绞痛无比,像有东西要从里面破膛而出。
那个草……
沈澜玉靠在石壁上,脑袋烧的不甚清醒、意识又开始迷糊。
狼女望了他半晌,才发觉他的不对劲。她犹豫了两瞬,就上前去查看沈澜玉的状态。
极为缓慢的接近他,狼女全身戒备的盯着他,生怕沈澜玉突然反扑自己。
她在两人距离还有一米左右的时候便停了下来,伸长了脖子闻嗅气味。
片刻后确定没有危险,才敢走到沈澜玉身边蹲下。她凑近沈澜玉,开始从他鎏金发冠上闻嗅。
因为身子娇小,狼女只能用两只手搭在沈澜玉胳膊上,然后“爬”在他身上。鼻尖儿似有若无的摩擦过他的墨发,随即缓缓往下游离。
沈澜玉察觉到有人接近自己,迷糊中以为是追杀他的人,下意识蹙起眉头,随即迅速掐住来人的脖子,双手缩紧、死死扣住,并且想要翻身将人按在石壁上。
预收【男配总想把我炼傀儡】求收藏~
沈舒滢一朝穿书,成了书中女配,女配身中赤焰掌,每次毒发似烈火焚烧,痛苦不堪。
大夫说长此以往下去会被心火烧死,毒发身亡。世上唯有雪妖的真爱之泪可解此毒。
雪妖神出鬼没、无人知晓他的真实身份,但沈舒滢知道雪妖是谁,此书的病娇男配时熙。
时熙表面冰清玉洁、恪守成规,内里却是疯狂至极的暴戾疯批,从不相信任何人,更无情无爱,稍有不顺心便会将惹他不快的人做成傀儡。
为了活下去,沈舒滢咬咬牙,找上了时熙,打算拉这位高岭之花的疯批堕入凡尘。
却在刚接近他时,便被定在原地。
时熙浅浅一笑,俯身在她耳边恶魔低语:“做我的傀儡,好不好?”
*
沈舒滢为了活命,每天都在百般讨好顺从时熙,甜言蜜语从不吝啬于口,张口宝宝闭口宝宝的叫着。
“我离不开你的宝宝。”离开你我就得死,呜呜呜。
时熙嗓音冷冽:“我对宝这个字过敏。”
沈舒滢:“没关系,你对我不过敏就好。”(送上两朵花花)
我也对这俩字过敏!!
当沈舒滢听到别的师兄说心上人对他撒娇自己就心软,她立马垂头丧气,小心翼翼看了一眼时熙,“低声”嘟囔。
“可是我的宝宝对我从不心软,难过。”
当沈舒滢看到别的道侣吵架,女子将碗筷摔了,她立马转过头去。
“以后要是我们吵架,我就这样摔碗。”
时熙淡淡看了一眼:“梦里吗?”
沈舒滢嘻嘻一笑,拽住他的广袖、轻轻摇晃:“只要梦里有你,那就是幸福的美梦。”那肯定是噩梦,噩梦!!
(又送上两朵花花。)
即便如此,她还是攻略不到时熙,也无法解毒。在沈舒滢时日不多就快死了的时候,她立马拎着包袱离开这里,去找别的法子解毒。
再后来,人妖两界掀起巨浪,时熙穿越千山万水找到她,将她纳入怀中,再一次恶魔低语。
“你怎么可以叫别人宝宝,不乖。”
“不听话,就要炼成傀儡。”
二人在雪山中,沈舒滢眸中盈满水光,唇瓣艳红如血,似火灼烧。那人紧贴她后背,不发一语、咬紧牙关,手指眷恋的抚着她的脖颈,似要吃了她的每一寸骨血。
“你说得对,非你不可,我就是离不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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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指南:1.女主没有叫别人宝宝,误会。
2.男主没给女主解毒是有原因哈~他也很想解毒的!
3.双c,1v1,he。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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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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