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重操旧业

看来刚才这位冯大哥那么走走停停的跟着,就是为了想被她发现。

常青青拍了拍脑袋。

潜入郑府查案的事,之前一直拖拖拉拉,除了周珩一直有心拖延之外,实则也是她一直没有下定决心。

无非是觉得日子还能勉强过得下去。

可槐阳的离去,真像当头一棒,将她从温柔乡里砸了出来。

原先只想埋头过好自己的小日子,最多再和家人朋友过上平静安稳的生活——可这生活宛如最脆弱的幻象,一个浪头过来就会被打得支离破碎。随便谁都能揉圆搓扁,一只手便捏碎。

她不能再逃避,也无处可躲。

必须接着往前走。

*

“主子、主子……”

小满轻声唤道。

周珩依旧阖目小憩。

“怎么?”

“人已经走了。”

“……”

“主子?”小满小心翼翼道,“可还要奴婢再……”

“无事便下去吧。”

挥退了一众人,瑄王又随意问道:“派出去的人呢?”

张兆及时应声:“冯硕已经跟过去了。属下嘱咐他有任何事都及时回禀,一切以常姑娘安危为先。”

周珩点了点头。

末了,又懒懒将一卷书扣上自己的脸,随意歇在交椅上晒日头。

年纪轻轻,竟有了些安享天伦的意思。

“这……”张兆见状有些忧心,沉声劝道,“王爷,一月的禁足,想必也只是圣上良苦用心,只为让您避避风头,出了这茬,定会有更重要的差使落在您身上。”

周珩不置可否。

正在张兆抓耳挠腮之际,只见外头一个身影风一样卷进来,又急吼吼停住,抱拳道:“禀王爷!”

瑄王头也不抬:“何事?”

“属下方才已经同常姑娘接上头了。”冯硕快言快语,“常姑娘问,能否提供些迷药或者暗箭之类的,属下不敢随意应允,特来请示。”

周珩眼睫微动,似是有些困乏,翻了个身:“……她要什么,一并答应便是了。”

“是!”冯硕应了声,面上却仍有些犹疑。

“还有事?”

“常姑娘特地……”冯硕一边道一边瞅着主子的脸色,“托属下带话,说是,多谢王爷。”

那头,捏着书脊的手猛地一紧。

书册被猛地扣上,掩在后头的瑄王高深莫测地嗯了一声。

冯硕一时摸不清楚主子的意思,困惑得很。

张兆见状道:“你把给常姑娘要准备的物事备好,护好安危,若有什么旁的事及时回来禀报即可。”

“是!”

二人遂一齐退下了,只余瑄王一人歇在凉亭里头,和着阵阵蝉鸣,闲度夏日。

天一阵比一阵热。

谷雨抬手揩了揩额边的汗,一边剥豆角往嘴里丢:“小满姐姐,你说王爷近日怎么……”

小满一脸高深莫测:“不可背后妄议主子。”

谷雨委委屈屈:“喔。”

小满竖起耳朵,待听到周围人都远去了,这才凑过脑袋来:“你方才要说什么?”

谷雨:“……”

“那个,我是想问,主子近日怎么看着没精打采的?”

何止是没精打采!

自打昨日同常姑娘吵过一回,今早常姑娘离去,便只见到王爷喝茶看话本,若非如此便是歇晌晒日头……怎么看都不像是往常意气风发的模样!

“小满姐,你说,王爷这会儿如此消沉,怕不只是因为被剥了差使又禁足吧?”

“你倒是聪明!”小满揶揄了一句。“如何得见?”

“依我看哪,”谷雨小声道,“是因为王爷也不满这婚事吧?说赐婚就赐婚,这也……忒没头没尾了。圣上还是王爷兄长呢,竟招呼也不打一声就这么下了令,也难怪主子如此消沉了。”

谷雨撇了撇嘴,“连带着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也愁眉苦脸。主子先前虽有些令人害怕,却到底还好打搅些;可如今这样乏乱,倒叫整个瑄王府里头都有些懒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服侍了。”

“是啊,连你也看得出来……”小满幽幽叹了口气。

“出了这一个月,主子会好转吗?”谷雨亦是唉声叹气。“不会日后都要这样了吧?”

“还不知道咱们日后会如何呢。”

御赐的婚旨里头指的是梁国公府的那位千金,据传自小娇纵,待下人苛责十分。小满又想到昨日她亲自送走的常青青,叹了一口气。

“照我看,且有的熬了。”

“不过,再远的也管不着,咱们只管做好手头事吧。”

她摇摇头,随手捏开一颗豆角,往嘴里亦丢了一颗,嚼了嚼,大惊,呸呸两口吐出去了。

“怎么这么难吃!这是人吃的东西吗?”

谷雨委屈极了:“明明挺好吃的……”

为期一月的禁足之令,或许有圣上平息风评之意。原先流言甚嚣尘上沸沸扬扬,待得沉寂一月,京中传言便又换了个风头,谁还顾得上此事?

这些日子周珩尽力饮茶闲散度日,却怎么也解不开心头隐隐烦闷。

原先只道是自己心不够静,于是寄情于书卷佛经。

可手上捏着书卷,字里行间却全都是那人身影。

话本里说什么巧笑倩兮,竟只见得常青青一双眼睛流转。

佛经里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映在眼里的便只余“色……色……”。

读到后来,一卷佛经看了半天,不曾翻动一页。

看书是为平心静气,他却只剩心烦意乱。

周珩按了按额角。

纵使他再不知事,却也想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

竟当真是心神牵动,全因她一颦一笑。

回想起从前种种荒唐举动,只觉出一颗心早已陷落,如今才后知后觉地明白。

周珩索性摔了书,在院内随意踱起了步。

自作了这闲散王爷,他头一遭觉出身不由己的滋味来。

皇兄登极,他率一支亲军护着皇兄登基称帝。倚着从龙之功,自是百般赏赐,事事顺心。

人都道这瑄王年岁虽轻,骁勇异常,他亦自视甚高。

可如今再看,一年来京中王府生涯,却将他一点点温水煮了个透,不知不觉间,竟无事可做、无兵可带、无仗可打。

一身利爪不知觉间全被养成了温顺的皮毛,如今就连朝中事务也被拿了个干净。

真真是飞鸟尽,良弓藏,活成了一个只知游山玩水的闲散王爷。

……可笑他如今才想明白。

闲散到了头,便是半点话权都无,就连抗婚的底气也并无。

若想得偿所愿,万不可再如此。

*

翌日。

张兆今晨一起来,竟看见消沉几日的瑄王在府中练剑!

一伙人惊呆了,直以为自己眼睛出了毛病。

冯硕今早刚换完班,一并备好了常姑娘要用的物事,才送罢回来欲回禀,竟瞧见此事,更是惊掉了下巴!

他从没见到过王爷练剑的模样,说话的声音都拐了个弯:“这……这!!王爷怎么突然想起来要习武了?!”

小满等人一齐摇头似拨浪鼓。

只见青翠竹林下瑄王一袭素衣执剑,剑光寒芒闪烁,身姿矫健冷峻,抬手间剑风凌厉。愈发显得身量颀长,翩若惊鸿。

待一套剑法毕了,张兆凛然道:“果真王爷剑法还如往日一般!”

谷雨拽住小满的手,瞪大眼睛道:“小满,王爷还会武艺?!”

小满道:“大齐的皇子们幼时都要练骑射枪剑武功,只是自今上登基后,王爷也没什么带兵的时候,你们怎么一个个都像是没见过似的?”

这之中,只有张兆还算知道些许,赞同地点了点头。

冯硕仍锲而不舍地追问:“可是王爷怎么突然想起来要习武了?怎么回事儿?”

眼见着瑄王收剑回身,一伙人喜气洋洋迎上去:“恭喜王爷重操旧业!”

“什么重操旧业?”

周珩接过帕子拭了汗,露出一张俊美惑人的脸,桃花眼中却浸了点点冷意,“不过是寻些事情做罢了。”

*

晌午,宫外西华门路上,正三三两两走着些下了朝的官员们。

忽然,路上传来一阵吵嚷声。

“鱼儿!你不能如此!”

一个女子哭哭啼啼,扯着另一个女子的手,声泪俱下道:“饱了么也是我一手创办的……你们不能这样……”

被唤作鱼儿的女子一双眼睛里带着些忧虑,“青青,也不是我想这样,实在是这件事避讳太过。寻常商户都不愿同私盐贩扯上干系,唯恐又变成被查封的店铺。”

“先前的事连累大家伙儿白忙活了这么多日,饱了么因为你的事,不知道丢了多少生意!小宋当日也险些受了牢狱之灾,现下都没好全呢。”

鱼儿一顿说下来,惹得青青痴痴地望她,泪水清亮亮滚落下来。

“我也是无辜的……我真不知道会这样,鱼儿……”

鱼儿叹了一口气:

“好不容易过了这茬,可如今才知道,你竟然是个欠着巨债的无底洞。你若还想为大家着想,就和饱了么早日扯清才好。如今大伙也都是在谋口饭吃——除非你能寻来大客户,也还好做些。可眼下,你自身都难保。还哪能指望着寻来生计?”

青青呆呆道:“小宋……小宋她们怎么样了?”

“还好,混口饭吃罢了。”鱼儿淡声道,目光中又流出些怜悯,“青青,你还是快些回去吧,你娘多日不见你,早着急得很了。”

说罢,她便抽身离去,只留青青一人在原地,目露哀伤。

下朝路上,两个司吏注意到了这处的骚动,窃窃私语。

“哎,这是怎么回事?”

“这你都不知道?前阵子安复坊这里临江楼派人来送外食,结果这专送外食的团队里头,有人被查出来说是涉嫌运私运盐样!我估摸着就是方才那个女子了!”

“我也听说了,不过不是说那件事最后是个误会吗?还是个没头冤案来着?”

“嗨,这谁知道?依我看,指不定是谁在背后捣鬼呢。又或者是这女子自导自演的一场戏,也说不准她背后傍着哪个大家世族的,你我就甭操这心了……”

其中一个正说着,却见他面前的同僚瞪大了双眼,紧张地看着他背后,如同活见鬼,张口结舌道:“……侍郎大人!”

ohhhhhh(欢呼(雀跃(总算开窍了![星星眼][星星眼]

(顺便炫耀新封面哈哈哈哈哈

对了因为想要堆一下榜单字数(如果有的话),所以原定周三晚上八点的更新可能会推迟到周四零点后,私密马赛[求你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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