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太子养士

朝廷上又有事情了,太子好几天不在淮水香阁,我这里就安静了。可能本心里我还是个喜欢清净的人,太子不在,没有那么多的歌女舞妓丫鬟仆妇喧哗,我不觉冷清,反而觉得放松。

我靠着格子窗看一本誊拓在麻纸上的前朝王献之书写的《洛神赋十三行》。这是沈怀沅推荐给我的书,他喜欢王献之的字体,而我却喜欢洛神赋的辞藻。我的文字知识有限,常有不认识的字儿,他出门前会说,你把不认识的字儿标出来,回来你问我。我便拿了朱砂笔,将读不好的字儿圈出来。忽然住了手,是读到忘情,也忘记了,他早就不在身边。等回来,是另一个人,虽然也是对我好的,只是,我应该不会问他。是歌舞升平,咸肉载酒,另一番风情。失神间,听见门院喧哗,外面来了好些人。

我放下书笺出来看,丫鬟迎进来好些人。头前一位这客人身材高大,粗眉大眼,是武官模样,边往里走,边说,“太子殿下可来这里了?”迎面见到我出来,这人恍然一愣。我见惯了男人,知道他这个恍惚的一愣是被我的姿容美貌惊诧,心中不免冷笑。天下男子,见色起意的不只一个。仗着是太子的心上人,我并不胆怯,也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才略略失了一个礼,说道,“太子不在。”

这人却不肯走,不错眼神的盯着我,说道,“我乃征虏将军,泗州刺史,姓路名秀。请问小姐是哪一位?”我并不想理他,也不打算有礼貌,我说,“你管我是谁,你找的人不在,你赶紧走吧。”说着转身回房。

没想到这个征虏将军比“虏”还要鲁莽,竟然一步上前拉住了我的衣袖,说道,“这淮水香阁我也来过好多次,姑娘认识几个,唯独没见过你…”我被他拉住,恼怒道,“你再敢无礼,我叫你没命。”

路秀痴痴说道,“一见你我就要没命了…”我扬手给了他一个巴掌,他放任我打,笑得更加开心,两眼放光,“打的舒服,这边再打一下。”真没有见过这般无耻的人。

幸亏他是一个将军,身边还有跟随的人。人声惊来了老鸨子和一群丫鬟仆妇,老鸨子慌慌张张跑来,说道,“这是太子放在我这里照顾的人,不是我们的姑娘,大将军快住手吧。”路秀这才松了我的手,又将我死死的上上下下的看了好几眼。

太子回来了,我打算去告状,但是又没去。因为同来了很多人,有上次见过的萧滨,还有几个眼熟的太子亲信,竟然还有那个征虏将军路秀。他们在外面花厅议事。又出事了。原来,北国的皇帝死了,咱们的陛下想趁着这个机会,再度北伐,并且已经任命了这次北伐的两路军统帅,那位征虏将军路秀就是东路统帅。

这次北伐的争议就更大了,很多朝臣认为上次北伐刚刚失利,国力没有恢复,不应当再战,但是也有人认为,北国国丧内乱,正是进兵的时机,所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就是这个道理。

我偷听了片刻,这个路秀手握兵权,似乎和太子很是亲近,是太子要笼络的人。想想算了,现在去告路秀的状也未必有用,太子也不一定会为了我去得罪一个手握重兵的大将,别自讨没趣。

他们那里议论到了深夜,又谈论皇上安排的北伐路线如何的不合理,进言皇上也不肯听取,此战恐怕无功等等。我都困倦了,伏在榻上快要睡去,耳边喧哗,原来是客人们纷纷散了。

我起来,太子打帘子进来了,身后还跟着路秀。我的笑脸就僵在那里。太子翻出几张信件拿给路秀,说,“这是青州刺史来信,你如果需要援军,可以写信给他。”路秀点头应诺,收了信,眼睛却已经看了我好几眼。太子看到,脸色略沉,路秀赶紧收了目光,退了出去。

我服侍太子宽衣安息,见他深思忧虑,我说,“你略忍耐,他也就一年了。”这似乎不能缓解太子的忧虑。他也不管我懂不懂,说一些这次北伐的事情,说这一次规模并不如上一次,准备仓促,有东西两路,一路由路秀率领,一路由臧置率领,根本没有成功的可能,只是满足主上的**。

我心里惦记一个人,问,“这次,皇族中没有人出征吗?”他果然说到了我想问的那个人,他说,“南谯王本就在荆州,此次支援西路。此外,因长江沿岸江蛮反叛,武陵王这一次受命剿灭江蛮,没有参加北伐。”我默默想,看来皇上真是不喜欢武陵王呢,去剿什么江蛮,听起来胜了也没什么大功劳,败了就是大过失,不如去北伐的好。

看我出神,他问,“想什么呢?”我笑道,“没有想什么。”他温柔道,“我知道你想什么,我说南谯王,你到了你姐姐,对不对?”我含笑点头,正是,我也想我的姐姐呢。太子说,“等我当了皇上,我把你姐姐也纳进宫来,你们俩个每日见面好不好?”太子想的这个主意可是美呢,我笑道,“那当然好。”

太子在笼络自己的势力。路秀北伐走了之后,太子又收了一位猛将,叫做王罗汉。太子请王罗汉在淮水香阁饮酒,这个王罗汉也是一个好色之徒,一个人独占了香阁内的四个美女,左拥右抱,轻薄肤浅,等到了晚上,竟然四个美女一个也没有放走,隔了一个院子都能听见那边跟打仗一样喊叫连天。

我厌恶这个王罗汉,太子言语之间却非常喜爱这个王罗汉,他同萧滨,殷崇他们夸奖他是一个真猛士。原来王罗汉在上一次北伐的时候驻守崇武,以三百人迎北国数万大兵,别人都劝他逃跑,他却说自己“受命居此,不去。”后来当然是被北军捉住。北人知道王罗汉勇猛,就用铁索锁住了他的脖子,派三个人看守,关押在牢房。没想到王罗汉在半夜里杀死了看押他的三个人,自己拖着几十斤重的铁锁逃回了自家军营,一时传为奇谈。萧滨不服,自己也没有什么战绩,就拿别人说,他笑道,“臧置以八百人迎战北军八万,守住了跆欤城,王罗汉只是拖着铁索逃跑,远不及也。”太子哈哈哈大笑,说,“臧置是将才,王罗汉是猛士。”

他已经做好当皇帝的准备,不仅仅是在含章殿下面埋一个玉像,诅咒当今早日归天,也不仅仅是笼络文臣武将为他效劳,他还暗中招募了许多死士,只听命于他,为他效忠。然而太子的势力越是看似强大,我心里越是不安。到底不安在哪里,也是说不清楚。这一日很早他就出去亲自指挥他的护卫军训练,我又一日清闲,闲的心慌,去找严道玉。

严道玉的私宅里,管家给我们端上了时令美餐,清蒸鲥鱼,羊肉胡羹,焖笋丝,白面饼,都是美食。严道玉开了一坛子黄酒,放了三只酒盏——她已经公然把她的相好带进来住,明面叫她的徒弟,是一个肌肉发达,面目却清秀如玉的年轻小伙子,我在清水寺里也见过,名叫春四。

春四洗净了手,亲自一条一条的撕白饼蘸了羹汤喂给严道玉吃。还要给我撕,我连忙止住,说,“我自己来。”手却没有动,这些早吃腻了。

严道玉笑道,“你跟着太子,自然比我们吃的好。”我说道,“再好的美味,吃多了也腻。”严道玉笑道,“那倒未必,你看那些男人们对美女吃的再多也不腻。”春四皱了眉,颇为委屈的接话,“我说的话姐姐总不信,这话可不是说给我吧,我可是对姐姐一心一意,外面再也没有第二个。”严道玉握着春四的手,媚笑道,“可不就是点你?”

我没心思看这两个人眉目传情,打断他们,跟严道玉说了自己最近无端心烦。严道玉说,“你如果心烦,咱们去京口散散心。始兴王在京口,定会好好接待咱们。”春四笑道,“好主意,我也想去逛逛。”我紧皱双眉,说,“你们去得了,我却去不了。”严道玉笑道,“这个容易,你只跟太子说,我掷了卦,今日有祸,外出一趟可以避祸,太子不能出门,你去就是替太子避祸。”

我皱眉,“这个借口恐不吉利。”严道玉撇撇嘴,“咱们认识这么久了,一起干了这么多见不得人的事,这种吉不吉利的话,你还信?能出去玩一玩多好。”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严道玉说的不错,能出去玩一趟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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