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思唯醒来的时候,恰好我们都在。
洛南尘是第一个发现的,他立即问傅思唯感觉怎么样,想不想喝水。
但她说,你是谁。
洛南尘脸色一白。
我细细打量着傅思唯,不像在开玩笑。
洛南尘艰难开口,问道:“你不认识我?”
傅思唯甚至有些警惕,求助似地看向我。
我走上前问道:“你可记得我?”
傅思唯皱了皱眉,道:“小夜你瞎说什么呢?”
“那……他呢?”我指向云岫。
傅思唯看了一眼,道:“这不是就你心上人吗?”她一边说着还一边用看小孩子似的眼光看着我。
“你不记得他吗……”我指向洛南尘。
傅思唯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洛南尘,对着云岫道:“你们家小夜怎么回事?刚睡醒的是我又不是她,怎么净听她在这说胡话。”
随后向我问道:“这是你朋友?一个云岫一个花辞,再加上这位,全都是难得一见的好样貌,能认识你可太好了,虽然没有我的份,养养眼睛还是不错的。”说完又冲我道:“帮我倒杯茶。”
我倒杯茶递给她,内心思索着,无心观的药,便是这样的疗效?
无心观……无心……
我听说过有的功夫想要练到大乘就要绝情弃爱,难道无心观就是练这种功夫的?
我看了一眼洛南尘心说你们这药简直是在抢我们忘忧茶的生意。
洛南尘眼眸低垂,看上去失魂落魄的。
傅老爷闻讯赶来,对着女儿嘘寒问暖,傅思唯对于他的记忆一点不少。
通过傅思唯与傅老爷的谈话,傅思唯的记忆似乎并未有损伤,但她却独独忘了洛南尘。
这么精准的打击。
我悄悄问云岫:“你是不是师承无心观?”
云岫没搭理我。
洛南尘低低道:“此药,无心观百年出一粒,自然比不得忘忧茶。幸而思唯没有修习武功,否则不知道会不会真气乱窜。现在的样子,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昏迷这半个月对她而言似乎只是睡了一觉。她依然记着自己要嫁人这件事,之前大家不知道她是这样的俏佳人,即使她有纯善的品格,也没人愿意娶她,如今有了。而且她也忘了洛南尘,醒来后,她满心想着自己要嫁人了。
不记得洛南尘的她,对这件事十分期待。
我最初打听这位傅家千金便是以为有生意可做,如今她虽然没有喝下忘忧茶,却也忘记了洛南尘,不需要再像以前一样,被洛南尘牵动着自己的喜怒哀乐。
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我看向洛南尘,他似乎是对傅思唯动心了。
我退回至云岫身边,纠结地看向他,云岫转头看了我一眼,显然知道了我心中所想,便对洛南尘道:“借一步说话。”
他是去问洛南尘,需不需要他制一杯忘忧茶给他,如此,藕断丝不连,二人互不记得对方,也算是干净利落地了了一桩事。
这对当事人也许是个很好的结果,只是我等看客会觉得意难平。
云岫与洛南尘回到这房间里来,云岫向我轻轻摇了摇头。看来洛南尘不肯忘记傅思唯,我看向他,心里五味陈杂。
不忘记怎么办?洛南尘连个争取的机会都没有。
傅思唯的大婚之日订得非常近,我们甚至能赶上观礼。到那时,洛南尘就要眼睁睁看着傅思唯嫁给别人。而他无力阻止,若是从前,他或许还能直接带着傅思唯私奔,如今,傅思唯视他为陌路人。
那个总对他笑盈盈的人,现在见了他,疏离中带着些许戒备。
傅思唯梳洗后,倒是没有涂上之前那个妆容,还去换上了早就准备好的嫁衣给我们看。
她非常开心,眉眼十分生动,她可真是个好看的姑娘。
但看着穿着大红嫁衣,显得肤若凝脂、娇艳动人的傅思唯转来转去,洛南尘眼里的落寞怎么也遮不住。
晚上,我们回到客栈。
我提了两壶酒找洛南尘,想找他一醉解千愁,不过我没想到的是一向淡漠、冷眼旁观他人是非的云岫也加入了我们。
我第一次见云岫喝酒,果然长得好看的人做什么都是好看的,简简单单的举杯饮酒,由他做起来便是仙人之姿。他下巴微抬,露出线条精致的脖颈和喉结……我晃了晃脑袋,我应该是喝多了,居然看着云岫喝酒想入非非。
洛南尘突然道:“我不想忘记她,我活得枯燥,这一段时间,和她的相处,大概是我这一辈子里最珍贵的回忆了。”他扔了酒杯,拿过酒坛猛灌了几口。
云岫闻言,眸光闪了闪。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今天我向傅老爷打听了,虽然两家结亲算是一种生意场上的联盟,但傅老爷终究是很疼爱她的,她要嫁的公子,长得不错,知书达理。她的婚期近了,你要观礼吗?”
洛南尘沉默着点了点头。
我长叹一口气,脑子里尽是昔日傅思唯追随着洛南尘脚步的画面。
到了半夜,洛南尘与云岫喝得都有些多了,不知道云岫为什么突然这么感性,不过他喝多之后乖得很,我把洛南尘挪到他房里,回来看到云岫还在乖乖坐着,那张平日里总如冷玉的一张脸此时有一点发红,眼角甚至还带了一丝水光。
我突然不想去动他,想赶紧画一张画像。
不过也只是想想,我走过去一碰他,他抬头定定看着我。
“阿晞。”
“啊?”
“你也把我忘了……”
“什么?”我纳闷道。
但云岫却怎么也不开口了,我架起他,把他扶到房间里,刚一进屋,他回身便将我按进了他怀里,紧紧抱住。
“不能再忘记我了……”云岫轻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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