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且安心,他必到

慕汐忙抬眸,果见那狱卒转过来,望着她腌臜地笑了声后,慢悠悠地抽出别在腰间的钥匙,得意至极:“你以为老子蠢?你这样的小娘们老子见多了。榕王?榕王算个屁。老子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得亏老子聪明留了后手,你方才喝的水里老子同样放了软骨散,还是十足十的量。我这软骨散无色无味,纵然你是大夫,若不十分留心,也断不能发现。即便你只是喝了一小口,这量也足够。”

慕汐冷冷地看着,想要拿起手上簪子就此自尽,可下一秒,她只听得“啪”地一声,锁链她的惊惧下蓦地打开,紧接着他一脚将她手里的簪子踢到角落。

狱卒当着她的面将腰带解下,原已有些稀薄的空气瞬间变得恶浊起来。

“哕......”

慕汐不由得低眉垂首,只觉得胃恍若在翻江倒海,她忍不住一阵干呕。

那狱卒见了她这般模样,顿时火冒三丈,抬手便扇了她一巴掌,面色变得阴狠毒辣:“你还敢恶心老子?老子还没嫌弃你这个杀人犯呢。”

这话音未歇,狱卒猛地将她从地上拽起,又把她往草席上一扔,硕大的身躯随即压了上去。

慕汐只觉得那双黏腻的大手不停地在她身上游走,她的精神忽地萎靡起来,眼前的一切仿佛是个永无止境的梦。

压在她上面的男人触碰到这一身柔软,顿然变得急不可耐,大手一扯,欲将她身上的衣裳全部撕碎。

慕汐以为,她这一生也将止步于此了。

可下一秒,身子一轻。

原压在她身上的男人竟被人一把提起,刀光剑影下,耳边传来一声鬼哭狼嚎。

慕汐被惊得一下醒神,她这方睁开了眼。

微弱的灯烛光下,她只见一年轻男子提剑背对她,那狱卒正躺在角落,神色痛苦万分地捂着下面的伤口。

“像你这种人,若留着这根东西也是祸害,倒不如我替你清理干净。”

年轻男子一开口,慕汐不由得安下心。

是管砚。

管砚那话一道完,他即刻便转过身,见慕汐身子发软,便知她定是被人下了软骨散,且肩膀上的衣裳撕开了个口子,隐隐露出里头的春光。

他不觉一阵心疼,立时瞥过脸,脱下身上的披风盖在她身上,软了声音安抚:“姑娘放心,我们家大人一得知此事,便立刻派我过来了。待大人手头上的事一完,他也会立刻赶来。他让我和姑娘说一声,且安心,不拘怎样,他定然为姑娘洗清冤屈。”

慕汐容色苍白,见着来人,那颗仿佛要死去的心再次鲜活地跳动起来,她扯出一丝笑:“还请你,替我多谢御史大人。”

闻得“御史”二字,管砚微顿,转瞬他便回神,一把将她抱起,温声道:“姑娘且放心休息,我这便带你离开。”

也幸得那狱卒下了药,外头看守的人早已是七倒八歪地躺在一边呼呼睡起来,管砚省了许多功夫。

他抱着慕汐上马,一路疾驰狂奔,不消半个时辰,便已到“阡纾阁”。此乃裴行之在越州的秘密住所之一,除却管砚和郁舟二人,并无第三人知晓。

中了软骨散之人,若无解药,软酥感起码要持续上一天一夜,所幸慕汐水喝得不多,次日清晨便醒了。

慕汐坐起身,晃了下脑袋,便知软骨散的药效已退,她这方下榻,见屋内并无一人。

慕汐打眼瞧去,榻边的鲛纱帐手感清凉,窗台的汝窑青釉莲花鹅颈瓶中插着两三枝梅花,往里一转,却见是条约有三四米宽的行道,两座月洞样式且极大的一书架分靠在两面墙壁上,慕汐随意抽出一本来瞧,却是郦朝地理游记。

再看其他,有诗词歌赋、异闻杂谈、历朝野史、民间故事、九章算术、古建插画、中草药古籍等,囊括的种类竟比袁庆平的书房还要全些。

此屋主人倒是个雅好风趣之人,只是不知是不是空有其表。

正思量着,只听得外头“吱呀”一声,慕汐忙将书放回,一十五六岁、扎着个双平髻且面容很是清秀的姑娘端着一碗莲子羹推门而入,一见慕汐满脸尴尬地把书放回,不觉扬唇笑道:“姑娘爱看便尽管拿去看。我们大人爱书,因而这屋里别的没有,就书多了些。”

“奴婢叫菊月,因生在九月,故而给取的名儿。这阡纾阁大人也极少来,平日里都只奴婢一人,且此处隐秘,姑娘不必担心会有人发现,尽管好好休息便是。”

菊月一面介绍自己,一面将莲子羹放下,又朝她微微笑道:“莲子清心宁神,是管大人特意让奴婢给姑娘备下的,姑娘且用些吧!”

一闻菊月此言,慕汐顿然思及昨晚的事,一股恶寒刹那间蹿满全身,她不由得瑟缩了下。

若非管砚及时赶到,她不敢想自己会遭到怎样非人的凌虐。

“不知管大人现下在何处?”慕汐往透过窗台往外头探了眼,道。

“昨晚管大人将姑娘送来后,待了不到半刻钟便匆匆离开了。他只交待奴婢定要好好照料姑娘,至于去了哪儿,他也不曾说,”说着,菊月抬眸望了眼桌上的莲子羹,示意她,“姑娘快用些。若无事,奴婢便先行退下了。”

瞧菊月似是什么都不知的模样,想来问多了也无用,慕汐唯有点点头。

况且一整日没吃过什么东西,她现下倒真有些饿了。

一碗莲子羹用完,慕汐终于有了饱腹感,一连精神也好了些,她推开房门,出去伸了个懒腰。

却见她如今身处的地方竟是她常采药的那座山顶上。

兜兜转转,她还是回到这座山上。

一眼望下去,两层高的阡纾阁立在氤氲雾气中。

正挎着菜篮子回来的菊月抬眸见她出了房门,忙拎件披风上来盖到她身上,呵着气儿道:“姑娘,如今已是初冬,兼之山上雾气大,天儿愈发冷,您还是先进房里吧!免得冻着。”

慕汐心生疑惑,仍是站在廊檐下,顿了半秒,她复问:“我听你方才介绍,你叫菊月?”

菊月点点头。

慕汐柔柔地笑了下,开口试探她:“御史宋大人怎会有这般雅兴,将房子建在山顶上?”

菊月闻言,额上的纹路微微加深,她顿了顿,随后方道:“大人素来喜清净。且他时常奉旨前往各地巡视,若真居驿馆,难保不会有人心怀不轨,意欲把大人除之而后快。”

她这理由未免牵强了些。

可慕汐不想拆穿她。

对于在背后帮她的人到底是不是宋御史,慕汐倒没有那般强烈的好奇欲。

不论是谁,她有的都是心存感激。

况且现下她再一次越狱,已不知越州城的人把她看成了什么样。

别人的嘴她管不了。

慕汐亦无心再去想这个她在人们心中到底是何名声的问题。

她只想尽快洗刷冤屈,若要一生逃亡终究不现实。

被菊月劝回了房,后她又将午饭端上来,慕汐用过歇了个午觉,连着紧绷了两天的神经此时也缓了过来。

不想午觉方醒,管砚便带着她开出的药方回到了纤纾阁。

“如今越州皆是通缉姑娘的人,我佯装一番潜入谢府,从谢姑娘手里取来这个。”管砚将药方递与她。

慕汐接过细瞧,她的药方果真没开过巴豆。

如此常识性的错误,她怎可能会犯?

此事竟真的是柳侨故意构陷。

回想起当日他背着母亲过来时那焦急又敦厚的模样,慕汐不由得一阵心惊。

她不懂,她和柳侨之间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为何他非得要置她于死地?

一纸看完,慕汐担心谢妩听到昨晚她逃了的消息会万分担忧,便朝管砚问了声她的情况:“阿妩没事吧?”

管砚道:“一开始听到姑娘的消息,她晕了过去。我潜入时她恰好醒来,听到你无虞,才稍稍安心些,又叫我将药方带来给姑娘确认。”

慕汐心下稍安,思量片刻,揣测道:“我与柳侨虽只有一面之缘,可我打眼看去,他不像是个心思阴狠之人。为何?他一定要置我于死地。”

管砚跟在裴行之身边多年,沙场上,官场里,表面良善敦厚,实则刁滑狡诈之人不知见过多少,他淡声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姑娘你心善,自看什么都不会往最坏处想。”

他虽这般说,慕汐却仍是心有余悸。

不想正在此时,菊月忽然闯进来,神色仓惶:“不好了,有大批官兵正往山上这边来了。”

“不好,我们中计了,”她这话音方落,管砚顿然思及一事,他面色微沉地脱口道,“菊月,你带姑娘先行离开,我到密室把东西取出。”

慕汐闻言,又惊又惑。

顾不得思考,菊月拉着她便下了楼,她行动迅速之快竟令慕汐有些措手不及。

奔至一楼里间,菊月疾速转动了处于六个不同方位的花瓶、书架、墨盒、笔筒、字画以及座椅。

“轰隆......”

伴随着刺耳的石磨声,原是隐在一个月洞形书架后的石门缓缓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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