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八成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姐姐壮汉震惊了。
蛇尾草从咒术袋里冒出个头,幻化出两条小短腿就想往出跑,被范原一把捉住后,它的所有叶子都开始颤颤巍巍的发抖,明明没有头却像个人转过头来似的,委屈巴巴的问:“你们待要怎地?”
“不怎地,”淮柔关了门背着手走进来,“用你煮一锅汤。”
蛇尾草剧烈的抖动起来,范原一手差点抓不住它,但它还是没跑掉,这嚣张的蛇尾草终于感到害怕了。大难临头,它也不在乎蛇尾草的名节了,商量道:“你们把我煮了给这小子喝,他恐怕要被灵气烫死的。”
“哦,这个好办。”淮柔双手撑住膝盖平视蛇尾草:“把你切了我吞一半就是。”
“好大人,您别吃我!我揪一片叶子给他他就能活!”它慌忙道。
它的叶子乱舞,接着一条断开的长叶子自动飞到小扇子嘴边,蹭的一下从小扇子的鼻孔钻进去了。
范原大步跑到小扇子桌边,急忙把他扶起来拍背,怒道:“那是从鼻孔里进的吗?人要是被呛出问题了你这几根草负得起责任吗?”
蛇尾草耸耸叶片,“我只负责给叶子,不负责这个。”
这个小王八蛋!
范原又去看江淮柔,后者抱起胳膊,压根儿不打算理他。
那小扇子躺在床上还没个声息。
淮柔趁范原不注意,悄悄地对蛇尾草比了个大拇指。
范原于是单手从后背一摸,一柄小木剑飞出来,像弹簧一样攫住蛇尾草,把它带到范原面前。
蛇尾草对小木剑心有余悸,忙怂道:“别抓我别抓我!草灵已经进到他的身体里了,他马上就能醒来!真的,你看!”
范原冷冷瞥它一眼,回头果见小扇子悠然转醒,这才收回了小木剑。
蛇尾草瞅准时机立刻就想开溜,淮柔眼疾手快的抓住它:“想回去给狐狸告状?乖乖待着!”
蛇尾草的叶子无风飞舞,小孩子似的尖叫道:“我才不会告状!”
淮柔不为所动。
它就哭道:“各位大人放过我吧,我就是山沟沟里长的一棵最平凡的草了,又不好吃,你们吃我会塞牙缝的。”
“谁说要吃你了?”范原站起身,拿出咒术袋:“待在这里吧,等抓住那只狐狸再放你回去。”
“为什么一定要抓我!”蛇尾草忿然控诉。
“你走了白狐狸还能来吗?”范原道。
“白狐大人是被冤枉的!”草急忙大吼。
“怎么回事?”范原和淮柔对视一眼,淮柔还在生气,很快别过头又不理他了。范原只好自己问:“你仔细说,说谎话就叫你永远待在这里面。”他晃了晃手中的咒术袋。
蛇尾草戚戚焉道:“白狐大人一家子在我们那个山窝窝住的其乐融融,子孙满堂。可不知为什么,从五年前开始,大人的狐子狐孙一个接一个的莫名失踪,大人心急如焚,四处寻找可怜无果。后来有一天,大人最出色的那个狐子也失踪了,一个多月后浑身是血,拖着最后一口气逃回来给白狐大人报信,说这飞来客栈的老板会厉害的术法,隔空把它们掳走后抽筋剥皮,用他们的皮毛制成毡毯,就为了给客房铺地!”
“啊?就是房间的长毛毡毯吗?”淮柔不可置信。
蛇尾草伤心的点点头,“它们的尸体不知所踪,白狐大人就决定杀了这个客栈老板给狐子狐孙们报仇。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白狐大人一直没能杀了那个老板。它已经很可怜了,你们就不要再算计着抓它了好不好?我的邻居只有这一家……”
淮柔忧心忡忡的点点头说好吧,却见范原干脆的把咒术袋套在了蛇尾草上。
“你干什么?”淮柔气呼呼喊道,“你非要看草邻居一家全翘翘吗?”
范原挑眉:“不管怎么说,真假难辨,小扇子还没好利索,我们不能仅听一面之词,等抓到了白毛狐狸再说。”
淮柔想想觉得有道理,只好把那一腔攒起来想吵架的心先歇歇。
一直愣愣的看着他们说话的小扇子,这时候想起来刷自己的存在感,“两位客官,刚才说话的是一丛草,小的没看错吧?”
范原心情好道:“没错。”
“妖怪!”小扇子难以置信,差点白眼一翻吓过魂儿去,范原忙在他肩头穴位上点了一下,小扇子众望所归的没有再晕过去。
“你这心理承受能力也太弱了点吧。”淮柔嘲笑道,说完纤腰一扭,上楼睡觉去了。
“不想想晚上要怎么布置?”范原道。
“再说。”淮柔掩口打了个哈欠,“我要先睡个饱觉。”
范原无奈,只得随她去了。
淮柔回到自己房间,感觉到自己的指尖传来一阵轻柔的触感,一根灵气所化的透明丝线,此刻正软趴趴的栖在她指尖。
她霎时醒悟,推开门跑出去。正遇上走过来的范原,她蹦到他面前堵住路,大笑道:“灵缘!我找到灵缘啦!”
范原不由得也笑起来。
傻鬼终于把吵架给忘了,谢天谢地。她来凡间就是为了寻找灵缘,现在心愿达成,范原也替她高兴。心念一动,他跟着下了楼。
淮柔跑到楼下,钻进正在对小扇子嘘寒问暖的姐姐壮汉中间,捞起小扇子的手一看,果见那里有一跟透明丝线,连接着他们的手。
她握住掌心再张开,丝线消失了;再晃晃手,那丝线又慢慢地显现出来。她开心极了。
小扇子红着脸抽回自己的手,大病初愈的脸蛋上含着一丝羞怯,长睫毛像小扇子一样扑闪扑闪的垂下去:“客官何故……何故要摸我的手?”
“没啥。”淮柔笑眯眯的在他手上再摸了一把,道:“我就看一下。好啦,你继续睡吧。”
在她蹦上楼梯前,范原拔脚就往楼梯上跑。
一连几天,白毛狐狸都没有再出现。
淮柔每天晚上都和范原不点灯坐在房间里等狐狸,等的不难烦了有时候吵吵嘴,有时候范原讲些除妖的故事,有时候她则说说地府的无趣和判官老大人的啰嗦,坐着坐着她就开始撑着下巴打盹儿,白狐狸还是不出现。
第七天晚上,范原从后院练完拳脚,正要踏着月色走进客栈时,看见一直被他们安排在大堂做诱饵的曹老板忽然转过头来,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
范原浑身激起了鸡皮疙瘩。
曹老板的眼睛已经被黑雾覆盖,脸上的皮肤发青,不时幻化出一张兽脸,尖牙若隐若现。
他靠近自己的猎物似的逼近范原。
长年的流浪生活让范原几乎立刻就镇定下来。他从背后拔出了一把刀,漆黑的长刀,千万个妖倒在这把刀之下的幻象流淌在刀锋,刺耳的尖啸仿佛就在耳边。
他这次没用他的小木剑。
曹老板身形暴起,身上的衣服刺拉拉裂开,兽一般四脚着地,身子弓起。与此同时,他身上逐渐青烟缭绕,一张长满长毛的巨大兽身凝成青色半透明的实质,巨大的利爪挟着飓风呼啸而至。
范原一刀劈向巨兽的漆黑的眼睛。
那兽虽借着曹老板的身体,身形却极为灵活,头向旁边一歪就躲过了范原的攻击。
身后传来一声凄厉的长啸。
范原险险避开巨兽的尖牙,愕然向后看去,只见一只半个巨兽大小的白色的狐狸被当胸划了一道口子,鲜血像一道长虹似的泼洒开来,狐狸眼看就要摔在地上。
那巨兽得意的吼了一嗓子,接着那只头歪向一旁的白毛狐狸在半空中忽然一个甩身,全身刚毛暴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嚯地张开嘴朝着巨兽劈头盖脸吐了一长串金色火焰。
原来是诈,狐狸不愧是智多囊。
巨兽显然被烧疼了,在火焰中痛苦的长嚎一声,然后低下头,龇出一口獠牙,朝着半空中的狐狸张口就咬。狐狸身形更为敏捷,闪电般窜开。
一咬不中,巨兽暴怒,转过头两只巨目盯着范原,抬起爪子就要把他碾成肉泥。
范原身体贴地快速滑行,长刀在地上一撑,然后直起身来在地上一个借力,运起轻功飞踩上巨兽的头顶。
这兽显然是无差别攻击,早就不是曹老板了。看来那些狐子果然是丧身他手。范原提刀就往巨兽脖子上砍,不料这兽被一人一狐联合攻击,发了狂性,眼睛看不见范原,于是猛烈的甩头,长尾巴向背上一鞭,范原几乎要掉下去。
他一把攥住巨兽的长毛,腰一使劲直接骑到了巨兽身上。
客栈的木质结构经不住撞击,大堂的木头和烟尘嗽嗽的落下来,巨大的轰鸣伴随着咯吱咯吱的摇晃声。
江淮柔这只猪,怎么睡得这么死?
那巨兽看打不掉范原,转而攻击白狐。
白毛狐狸为了刚才的一击留了破绽,让巨兽给破了肚膛,于是几个回合下来,已疲态渐显。此刻正勉力在巨爪下左右闪躲,稍有不慎,恐怕就要葬身于巨爪之下。
千钧一发之际,范原一手抓住鬃毛,一手将长刀狠狠扎进了巨兽的脖子。
白狐狸在须臾里滚立起来,匆忙里感激的看了一眼范原。
巨兽一声怒吼,长尾“啪”的向后背甩去,力道之大,直接把自己的后背甩出了一道三寸深的血痕。
它转头就往自己脖子上咬,头像海浪一样用力甩着,范原连刀都没拔起来,就被它甩到了地上。
避无可避的腥臭味伴随着令人胆寒的獠牙降临在范原的头上。
前面几章可能会大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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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晦明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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