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唯一的好消息是，人原派哨兵最终胆气不足，畏畏缩缩用内线给他“背后的人”传消息求助。

盲真人倒也爽快，几乎是秒回地应战。就这样，期末考试团体战人选定了下来，比他们想得更加顺利。

“他的小弟们恐怕要感激涕零了。”关子尧啧啧称奇。

游椿嗤笑一声。

真要心疼手下的人，不是这么玩的。恐怕盲真人本来就打算亲自出手，现在他们竟然送上门来了，何乐而不为？

这件事过了之后，两个噩耗接踵而来。

首先，关芸是本次考试的总考官。

其次，关子尧是个学渣。

游椿眼前一黑：都是关家惹的祸！

如果说关芸上场还只是小麻烦，因为考试流程已经公示，几乎所有有随机因素的流程都由天眼经手。游椿想，如果关大校真给使绊子，鹿惊这边就是另外的价格了。

关子尧的问题是谁都没想到的。

包括他自己。

考前一周做了唯一一套笔试模拟卷，关子尧勇夺42分后，三人都沉默了。

关子尧难得噪眉耷眼。据此人所言，平时他们特种作战系大多是体能训练，偶尔要交论文他也勤勤恳恳按时完成了，甚至得到了A的评价。高中他确实成绩差，可班主任只是和蔼地鼓励他：没事的，你是哨兵嘛。

尤其是关家的哨兵。

菲利普拿着97分的高分卷，心里有了点底气，小心翼翼问关子尧：“你说的这个论文是？”

关子尧一脸理所当然：“500字的战术笔记啊。”

菲利普倒吸一口凉气：黑塔论坛上说作战学院的人都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文盲真是诚不欺我。

距离考试还有一周，武器已经调试好，战术已经布置好，万事俱备只欠让关子尧背书。

由于游椿一直是姑且听听的上课态度，抱佛脚自学的应考方法，拿到80分稳稳的幸福。

精准帮扶关子尧的重任就落在了菲利普和游桐的身上。

是的，游桐虽然是旁听生，却掌握了几大学院的理论知识。游桐表示，只是把原理啊公式啊历史啊背一背，又不用动什么脑子，不是很难吧？

游椿脸不红心不跳，泰然自若。

关子尧深深地羞愧了。

总之，游桐负责作战学院的专业题，菲利普负责通识题，关子尧在一周内全力以赴于填鸭式教学，最后在考前一天的模拟中憋出了76分的好成绩，可算是稳了。

游椿和关子尧两人臭味相投，都表示疑惑，六十分万岁，为何要拔高这么多。

这一回，在熟悉的领域，是菲利普露出了鄙视的眼神。

学渣永远不能理解，学了六十分只能发挥出四十分的水平。所以要考六十分就要往八十分准备，要考八十分就要往一百分准备。

幸亏他没说出来，只是腹诽，否则关子尧和游椿就要觉得自己也有百分的水平了。

四人的努力好歹没有白费，8月26日的笔试，游关菲三人都顺利过关。

关子尧很开心，表示要请菲利普和游桐吃饭。

但他补充，不是现在。他现在看到游桐的脸，物理性反胃。

“我……我会调理好的。”关少懊恼地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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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27日，在期待已久的团体赛之前，是个人赛。

虽然团战更有观赏性，也更有悬念，但其实黑塔的哨兵们更加期待在个人赛中一鸣惊人。

用好听的话来说，是哨兵至死都是少年。

用向导的话来说，是个人英雄主义吸烟刻肺。

个人赛的具体机制是优先避开团体战的对手，再自行选择。游椿虽然是向导，但却是铁血独狼，按理说想单挑盲真人一了百了，可惜黑塔规定个人赛只能在同级之间切磋。

没法选盲真人，选人原派其他人也没什么意思。游椿干脆等着天眼随机分配。

——但他看到擂台上等待他的人是扶自心时，还是有些惊讶。

“我说真巧，你信吗？”扶自心捻一捻长长的刘海，有些心虚道。

游椿淡淡一笑。

天大地大，他不信鬼神传说，更不信命运巧合。

扶自心叹了口气：“别怪我，我也是被老**的……”

游椿正在想扶自心口中的“老大”是何方神圣，扶自心已经驾驶着自己的机甲“泰坦”冲过来。

不愧是黄导的得意弟子，人改派这一届的领军人物。

“泰坦”很有意思。

游椿展开百灵灵活地走位闪躲，一边想，这个机甲名字听上去是高防低攻，实际上大胆地搭载了很多热武。然而“泰坦”的攻击速度并未被繁复的装备拖垮，转向几乎没有停滞时间，可以想象驾驶时的丝滑感受。

百灵格挡住了泰坦的三发试探性的小炮弹，游椿不用机载人工智能辅助计算也知道，对面的机甲设计概念很多取材自军方。

游椿感觉到热。

百灵内恒温系统运转良好，他其实并没有出汗，但感觉身体内部仿佛燃起一团火，后颈处格外烧灼。

但和精神力暴动的昏昏沉沉不同，这股热量好似一剂强心针，令他感到兴奋。

“怎么只躲来躲去？让着我吗？”

泰坦里传来扶自心闷闷的挑衅。

原来他也会挑衅吗，其实根本没起到效果，游椿哭笑不得，不准备跟他打嘴炮。

扶自心见他没反应，瘪了瘪嘴，相当寂寞地放了大招——直接掏出精神图景里一大半的精神力充入迫击炮，轰向游刃有余躲闪着的百灵。

扶自心打击经验很丰富，对走位判断很准确，唯一的bug攻击蓄能时间也没有被打断，实实在在攻击到了百灵。

他只犯了一个错误。

那就是为了节省机甲重量，用精神力代替迫击炮原有的激光。

百灵的机甲外壳固然坚固，那是游椿拿私房钱买稀有材料砸出来的。

但此时此刻，他选择将精神力覆盖在机甲表面进行防御。

——我用最脆弱的手段迎接你的迫击炮，这才叫挑衅。

事实上，游椿还没有恶劣到这个地步，他其实是为了省钱。如果百灵被泰坦轰出缺损，他哪来的钱修补？黑市小霸王今非昔比，还欠着一屁股债呢，总不能给黄导再卖几年劳力。

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总之扶自心几乎全力以赴的一击毫无阻碍地抵达游椿的精神力防御，两股纯粹的精神力相遇，事情反而变得简单了。

类似扳手腕。

扶自心自己是精神力相关改造人，熬过那次鬼门关后在精神力强度上不惧任何同龄哨兵。这也是他早早使出大招的原因。

可他没想到，游椿也是鬼门关的熟人，地外陨铁在带给他生命危险和无穷无尽的麻烦外，毕竟洗礼了他的精神力强度。

扶自心在一鼓作气没有撼动游椿的防御后，心里瞬间凉了半截。并非他提早泄气，游椿咬牙发力后，很快扭转局势，用精神力厚度压制了对方。

很暴力，很美丽。

“我认输。”

扶自心也不逞强，立刻举手向裁判示意。

“搞半天你也是精神力改造方向啊，之前看你用过外置骨骼，我还以为你是力量强化方向呢。”

扶自心叹了口气，这可真够没面子的。

游椿挑眉：“我记得你的精神体是水獭。其实泰坦精神网的防御能力才是你的底牌吧？”意思是你也没掀过老底，大哥别笑二哥。

扶自心摸摸鼻子：“明天还有团战，今天打伤了多不好。反正攻击手段用完了，纯防御拖一段时间也没意思么。”

他想起了什么：“再说了，你的变色龙不也没有戏份？”

游椿笑而不语。

两人一起走向观战席，扶自心主动提到了所谓“老大”相关。

“其实我也没见过他真人，我们都是在黑塔论坛上联系的。他的论坛id是‘背对背拥抱’，是我们人改派这几届的领导者。大概……大概比盲真人厉害吧。”扶自心这样形容，“之后他会主动联系你。”

听上去不像正经人的id名除外，这么厉害的“老大”眼看着人原派嚣张行事还藏头露尾，事到如今还要试探自己？

游椿似笑非笑，不作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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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赛中，游椿、关子尧和菲利普都各自赢了一轮。这种时候有天眼就显得格外方便，虽然人工智能打分排名不能让所有人满意，但总比车轮战省事。

到最后一天团体战上场为止，气氛都喜气洋洋。

直到看清楚今天他们的对手。

“你XX！还能这么玩儿？”菲利普忍不住口吐芬芳。

——只见远处，仍然是一身黑斗篷的盲真人身边，一个人影格外巨大，另一个身姿摇曳。

盲真人竟然找了一个巨人族和一个海妖当队友。

可真看得起他们！

要知道跨几个年级应战已经引人非议，盲真人一边标榜人类的纯粹肉身，一边依靠异族的天生异能——这和改造人有什么区别？

脸都不要了！

游椿眯眼，面色沉了下来。却不是因为盲真人。因为他认出了，那并非普通巨人族，而是巨人中天生神力的泰坦族。

这一回，不是机甲，是真泰坦。

——曾经带给游椿，在黑市混迹多年唯一品尝过的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