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时楠栖出个门的功夫，裴枫就又变成了初五的模样。
虽然说是比起裴枫，时楠栖会更习惯与初五相处，但……
现在初五整个人都扒在时楠栖身上，对方的头埋在自己的脖颈间，将时楠栖整个人压在门上。
时楠栖甚至能听到初五的呼吸声，那种声音在她的耳边被无数次放大，连带着灼热的气息喷洒在自己敏感的肌肤上。
丧尸的呼吸居然是有温度的吗？时楠栖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下意识地推搡了一下初五，但后者在感受到时楠栖的动作之后搂得更紧了，像是生怕她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环着时楠栖双臂的手渐渐地收紧，初五抱的很用力，呼吸沉重，但这一切动作并不会让时楠栖感到过分的不适。
但她还是说：“初五，你勒到我了。”
再一次，初五立马向后退，瞬间松开环在时楠栖手臂上的两只手，耷拉在一旁，有几分无措。
“对不起。”这一次，初五说得利索。
“时楠栖，对不起。”
听到这话，时楠栖感觉脸都抽了两下，有种在惩罚年幼无知孩童的感觉，更可恶的是这个孩子道歉的方法还是和她学的。
刚忏悔完自己的行为，时楠栖就听到初五异常愤怒的声音。
“时楠栖，坏！”
“？”
“为什么？”时楠栖伸手，将初五的嘴角向下扯了扯，“这下倒有点像生气的样子了。”
“坏！”初五鼓鼓气，打开时楠栖放在自己脸上的手。
力道不大，但时楠栖本身手放上去也没用力，自然就被打在一边。时楠栖有点纳闷，自己不过出去了一段时间，对方为什么生这么大的气，再者从她出门之后，不就是裴枫掌控身体的时间吗，既然裴枫不记得丧尸时期的时期，那初五不也应当如此？
不对。
眼见着初五转身要背对着时楠栖往里走，时楠栖眼疾手快抓住了初五的胳膊。
“你生气是因为我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吗？”时楠栖试探，借着搭载初五胳膊上的力道将对方转过来正对着自己。
初五生气，甩开了时楠栖的手，双手环抱在胸前，将自己高几厘米的身高发挥的淋漓尽致，头仰着就差翘到天上去了。
“对！”初五朗声，“一个人，一天，时楠栖，坏！”
这一下信息量倒是挺大的，时楠栖讶异，也没顾得上方才初五没控制好力道导致自己手上红了的一小块，只是捧上初五的脸，将她移到与自己对视的程度。
“你记得昨天发生了什么？那是你在……”时楠栖想了一下措辞，“是你让自己做出那些行为的吗？”
初五没想到时楠栖会纠结这个事情，刚想继续生闷气，随即一想又觉得她是在问昨天一天的事情，那就是在关心自己了，心情一下子好转了起来。
“记得一点，有人，但我动不了，”初五想摇头，但她的脑袋又被时楠栖控制住了，一下子没能做成这个动作，“像，这样。”
是因为吃了晶核导致实力增强了不少么？裴枫也同时楠栖说过记起一点事情，但对方似乎并没有像初五这样，具体到连昨天的发生了什么都依稀记得。
想着，时楠栖就松开了握着初五脸蛋的手，转而去摸上她左手腕上的丝带。她的丝带绑得比较紧，连下摆多余的部分也塞到丝带里头，不同于初五露在外头随动作乱晃。
时楠栖是因为在思考，但是解除了控制的初五并没有想那没多，倒觉得时楠栖是在关心自己，于是又一下子抱上了对方。
香香的，尤其是脖颈那部分。
有想要咬下去的**，但并没有那么多。
初五担心时楠栖会再次推开她，她稍稍移开脑袋去看时楠栖的脸色，发现对方依旧沉静在自己的世界里，并没有注意到初五的动作，这也就默认了初五的所作所为。
初五见得了逞，更加确信了对方是在用这种方式来向自己“道歉”。她并没有像一开始那样用力去抱着时楠栖，虽然那样会更加符合她的用力习惯，但是时楠栖会觉得不舒服，会推开她。
她不想被推开，也不想被时楠栖讨厌。
初五喜欢时楠栖，喜欢去闻她身上的味道，喜欢去抱着她，最好能够揉碎在她的怀里。
这样想着，她眼里的红愈加浓重了，仿佛视野里的一切一下子都染上了与瞳孔相同的颜色。
那天在中心医院，她为什么要拦下时楠栖，又为什么要由着她带自己走呢？
初五知道如果真的动起真格，那么时楠栖这个普通人自然是打不过她的。她自然知道人类也分成有异能的和没有异能的，待在中心医院的她自然也见过形形色色的人，用火的，用水的，用电的，但时楠栖只用了那把军刀，她可没有从那军刀上面感受到什么特殊的波动，那么对方毫无例外就是一个普通人。
随着初五能力的提升，不断吃着晶核的她也逐渐能感受到人类与丧尸的共同与不同，也能感受到他们各自脑中有一种特殊的物质，那种东西很像，但并不是完全一样，具体的她也说不上来。
但只要她想，强行把时楠栖留下来也不是没有可能，或者就是——
初五看着时楠栖的脖颈，头一次生出如此强烈地想要咬下去的**。她想起了很多事情，很多不属于她，但属于这个身体的事情，时楠栖没问，她也没打算说。初五知道她自己变成现今的模样是怎么一回事，知道那个咬了她的柯拾是一名高阶丧尸，初五也是，她只是自己弱了对方一点，假以时日自然能摆脱对方莫名的控制。
但如果她也学着这样去对时楠栖下手呢？
对方也会变成像她这样的高阶丧尸吗？
但时楠栖只是一个普通人，她能够去保证吗？
可自己在变成这副模样之前也是一个普通人。
“初五。”
初五的脑子一片混乱，只是感受到有那么温暖的手放在她的头上，一下一下地抚摸着。
“你会更喜欢自己这副样子，还是会更担心会变成另一种自己控制不了的模样呢？”
时楠栖想，她或许已经明白了柯拾避开她，找到裴枫沟通的用意。就算裴枫听不懂，同样存在于裴枫身体里的初五总会明白的，就算有一天她们两面都能记起彼此的经历，但只要还是两个人，就会容易生出嫌隙，就会为了自己的**去吞噬掉另一半，等到那时，就是根本性的阵营问题了。
这个问题钻进初五的脑袋里，莫名有些挥之不去。她心里无端很抗拒这个问题，但又因为是时楠栖提出来的，对方的声音一直在她脑袋里转来转去的。
初五将下巴垫在时楠栖的肩膀里面，眸子里的血色一下子像是活起来了，在瞳孔周围翻滚着，掀起了一股浪潮。
“不喜欢，这种感觉，控制不了，身体。”她开口，声音闷闷的，跟被抢了玩具的小孩似的。
“对啊，我也不喜欢呢。”时楠栖光是想想，就感觉被这种深深的无力感击垮了，要是她光能看着但不能做出任何行动，那得多无聊啊，又不是看电视。
于是时楠栖的手轻轻地顺着初五的发顶开始摸，直到对方的发尾，仿佛在顺着炸毛的小动物的毛发。
他们都以为丧尸态是初五的一项异能，但这种状态就好像精神产生分裂的病人一样，两个个体各自拥有自己的意识，谁都不愿想让，况且单从成长状况来看的话，初五具备的能力显然目前远大于裴枫。时楠栖虽然更加熟悉初五，但对方倘若一直是丧尸状态，她偶尔也会产生些顾虑。
时楠栖打心里会更希望对方成为一个人类，但初五呢？平日里初五对她的让步太多了，让她几乎都快忘记对方是一只丧尸，是丧尸就是与人类最大的不同，这种不同不仅仅是源于晶核，更源于情感，源于心里**的差异。初见那天，初五对那些人类的残忍时楠栖历历在目，她不是什么圣母，不会去同情那些会陷害她的人，但是那种选择不是从初五本身出发的吗？
她心里有点乱，也不知道自己问出这个问题是要做什么。时楠栖张了张嘴，想要再解释什么，却又说不出口，她只听见位于她身边的那道沉闷的声音问——
“那，时楠栖，喜欢，人类吗？”
这个人类，自然指的是裴枫。
“！”时楠栖罕见的窘了一下，“喜欢什么的……”有点奇怪。
时楠栖自然知道初五指的“喜欢”应当是简单的那种概念，但是当这两个词一出现的时候她的脑海里莫名出现地下实验室里的两道身影。时楠栖在学校里也经常听到舍友在深夜讲着别人的八卦，其中有男有女的，她觉得这种事情没有什么特殊的，只当是听了旁人不同斑斓的爱情故事，只是这个词在此时说出来莫名有着一种奇怪的感觉。
她和裴枫接触的并不多，但至少是不讨厌的，但也算不上……喜欢。
“那，讨厌吗？”初五没听到想要的答案，皱了皱眉。
“不讨厌的。”这次时楠栖的回答正常了许多。
“那喜欢吗？”
“一定要回答这个问题吗？”
“那就是喜欢！”初五蛮横地给自己的问题定了答案，“那……时楠栖，喜欢初五吗？”
时楠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回答似乎会决定这“两”个人的命运走向，她从初五的怀里挣脱，看见对方眼里翻滚的红。
如果初五会哭的话，她的眼泪也会是红色的吗？没由来的，时楠栖胡思乱想。
“时楠栖，喜欢，初五吗？”
稚嫩的孩童也会拽着一句话反复问反复问，孩童不会在乎这个问题是否会让人难堪，是否会打破某些人虚假的妄想。
有疑问，那便问了。
“时楠栖，喜欢，初五吗？”她只将话问了一遍又一遍。
可时楠栖偏想逗逗他，装作一副苦思冥想的模样。
“喜欢，我吗？”她拽着时楠栖，固执地想要一个回答。
初五像是被逼得狠了，拽着时楠栖的力道一下子大了起来，但时楠栖也不恼，反而顺势将对方抱在怀里。
“嗯。”她偷偷别过脸去，耳尖无端泛红。
坦诚表达感情还是太难了，至少对于时楠栖来说是这样的，她的家里人性子都是比较内敛比较别扭的，平日里也见不得会问出这一类的问题，她自然也长成一个羞于表达情感的人。
但如果初五需要，时楠栖也没有必要去吝啬。
“当然喜欢初五啦。”她小声嘟囔着，可再小的声音也逃不过初五的耳朵。
“真的吗？”小孩吃到了糖果，巴望着看向大人。
“时楠栖，喜欢，初五？”
“嗯。”
“你，喜欢，我？”
“嗯。”
时楠栖的耳根偷偷爬上一抹红。
“那我也喜欢时楠栖！”
“我想和你，一起。”初五主动加紧了这个拥抱，像是所有人类会做的那样，用拥抱去回馈另一个拥抱。
“时楠栖，喜欢初五，喜欢人类，那就是，一样的。”
初五说的话依旧磕磕绊绊，也没有一个正统的语序，话语里少了太多的关键词，但是时楠栖依旧听明白了。
这是对方给她的一个承诺。
比起选择人类还是丧尸，初五更想选择她。
时楠栖如果喜欢裴枫，那初五就愿意让步，如果她想要见到初五，初五也一定会出现。
这是初五允给她的承诺。
她的名字就是一句美好的咒语。
“那，时楠栖，也喜欢，初五。”她学着对方的语句，将一句话劈散。
这个拥抱变得好温暖啊。时楠栖暗自呢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