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二带着香萍离开后,雅间里只剩下四妖和片刻的沉默。
还是谢珍珠熟练地先问:“额,你们有什么眉目了吗?”
叶米想了想:“有点饿了。”
她拿起筷子开始夹菜吃。
万情贞无脑捧猫:“猫大人说得对,吃饱肚子才有力气抓犯人嘛!来来,我们先吃着吧?”
于是大家就吃起来。
茶饱饭足,叶米擦擦嘴,慢条斯理道:“这两人提供的信息不多,好在有几个值得注意的疑点,若是能调查清楚,抓住这无形鬼也不是难事。”
胡和烈:“洗耳恭听。”
叶米道:“第一是这三起案子中三位受害者的关联,目前听下来,找不到一丝相似之处,性别、身份,年龄……甚至从事的行当,都各有不同。”
谢珍珠:“难道是随机杀人?”
“不见得。”叶米微微摇头,“若是随机杀人,为何不在大街上杀?三位死者都死在特定的场所,私塾、家中,怡心楼……有人多的地方,也有人少的地方,可见凶手是想要杀这个人,而不是想随便杀个人。”
“所以我偏向于凶手与三位死者之间有或近或远的关系,这是我们可以切入调查的方向。”
“那可以直接从香桃姑娘入手啊,”万情贞提议道,“她常年待在怡心楼里,接触的都是楼里的伙计和点她的客人,虽说人是杂了点,但还算是有个大概的范围,不至于大海捞针。”
“是这么个道理。”胡和烈一摊手,“不过难道你觉得官府的人想不到这一层?”
万情贞:“……是哦。”
叶米瞥了他一眼,继续道:“所以难点不在香桃姑娘的关系链上,而是在前两位死者那,凶手定是与这二人有非常浅薄的关系,才导致官府调查时没有将凶手纳入嫌疑犯名单,从而和香桃姑娘的关系链对不上号。”
谢珍珠忧心地想:那我们能对得上吗
“第二个疑点,”叶米比了个“耶”,“为何凶手偏要在飞桥上人那么多的时候杀人,就算他来无影去无踪,可怎么看都是趁香桃独自一人在屋里休息时更方便更妥当不是吗?”
万情贞一拍手,抢答道:“所以凶手一定是有当时就杀人的缘由,比如那会发生了什么事,让他起了杀人的念头……”
谢珍珠:“发生了什么事?不就是在飞桥上看烟火吗?”
万情贞:“肯定不是那么明显的冲突啊,不然大家都知道了。”
谢珍珠:“那我们都不在场,要怎么知道?”
三妖默契看向猫。
叶米微微一笑:“可以用时转镜,查看死者死亡前的景象,虽说这凶手来无影去无踪,但只要他来了,便会留下证据,哪怕只是小小的端倪。”
三妖一听也是这么个道理,而且看猫很有自信的样子,不自觉也有了些信心,但还有个问题:“可是时转镜在元善师父那……谁去借?”
“我去吧。”胡和烈说,“我速度快。”
“谢珍珠去。”叶米琢磨了一下,“去找师父没什么危险,快慢也不过一个时辰的事。但我们不知道这无形鬼的底细,只怕对上面时被打个措手不及,所以胡和烈和我留下探查无形鬼的行踪最保险。”
谢珍珠一听,点头如捣蒜:“是是是,是这么个道理,搞不好我还会拖后腿的!”
她说到拖后腿,万情贞就想那要不我也跟着去找元善老祖算了,但在心里打了一会退堂鼓后,还是为了面子没把鼓声放出来。
谢珍珠腾云驾雾而去时,外边的天色已是黄昏,怡心楼里点起盏盏琉璃灯,斑斓的色彩在这边的墙上映上一朵荷花,在路过客人的脸上飘过一朵牡丹,不知谁弹起了古筝,怡心楼如往常一般迎来晚间的热闹。
叶米推开香桃姑娘的房门,里头没点灯,光线昏暗,不过猫眼瞧得很清楚,两眼就将这不大的屋子扫了个遍。大概是案子未破、人还没死多久,屋里的东西都还在,但除了床边的妆奁上摆了多一些的胭脂水粉外,其他地方倒是干净得空荡。
胡和烈打开衣柜,瞧见各色的衣裙,迎面扑来一阵有些浓郁的香粉味,给他呛了一个喷嚏,他皱着鼻子道:“这么重的味道,也不怕熏。”
万情贞说:“就是要熏,在衣柜里挂香包,把这些衣服熏上味儿,姑娘们穿在身上就香喽。”
叶米嗅觉灵敏,也觉得味重,一时满脑子都是这香味:“这是什么香?”
万情贞:“我也闻不出来,估计是许多花呀香料啊混在一起用的,为了突出和别人香得与众不同嘛。”
胡和烈捏着鼻子把那些衣服扒拉开,想找找里头有没有什么线索。然后就在衣柜下边的一个小柜子里放出来一个雕纹繁复的鎏金铜盒,打开一看,里头分了两层,每层都再分小格子,小格子里是各种各样的首饰。
“嚯,”万情贞拿起一只珍珠耳坠子,啧啧感慨道,“这些金银珠宝的首饰若都是真的,那可值不少钱。这么多东西定是攒了许久,若是有一日她得以赎身离开怡心楼,就能过上好日子了,可惜……”
胡小爷没缺过钱,就能这么说:“可见钱财乃身外之物。”
叶米笑了一声:“这句话也就这时候能说。”
胡小爷:……
确实平时不咋用到哈。
“你们过来看看这幅画。”叶米指了指挂在厅室窗边的一幅美人画,“画上的署名是梁安,是不是就是那位商贾世家的小少爷?”
“也许就是。”二妖也走近来打量着画作,万情贞看着画中的美人说:“画得还不错啊,有几分画功,这画里的是不是香桃姑娘啊?她衣柜里就有几件像画中女子这样桃粉色的衣裙。”
胡和烈:“自己的房中当然要挂自己的画像。”
叶米凑近美人画闻了闻:“画上有衣柜里的香味。”
胡和烈扇了扇鼻子前的空气:“这香味这么浓,柜子一开全屋子里都有了。”
“是沾在画上的,不是空中的。”
胡和烈没搞懂她想表达什么:“啊?”
“也许这画先前在柜子里放着?”万情贞说,“然后这段时间才拿出来挂?”
“不见得。”叶米盯着“梁安”显眼的署名看,“照香萍姑娘所说,梁安是楼中众多姑娘仰慕的翩翩公子,想来能得到他的青眼是很难得的。若本是打算珍藏此画,何必后来又挂出来,所以死者应是拿到手就挂出来了,不管是出于炫耀还是讨好梁安的目的。”
她分析得倒也合理,万情贞摸着下巴看画,上看看下看看,看不出什么名堂:“好吧,那这也算是一个疑点……所以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叶米转身往门口走:“听陈二说今晚梁安会来找怡心楼的花魁,走,去会会他们。”
身为怡心楼里独一无二的花魁,必然会有独特的待遇,比如葵花姑娘待客的豪华雅间就设在第三层楼上,边上两个屋子空出来给她的几位侍女静候吩咐、准备茶水,还不会被同在第三层的两位花吟姑娘的动静打扰。
叶米三妖跟着陈二来到三楼,葵花姑娘屋前站着两个带刀护卫,灯火明亮的屋里传来热闹的谈笑声,听着里边有许多人。
陈二似有些忐忑的,他不知道第几次问三妖:“三位大师当真有把握捉住那鬼?现在可已有头绪了?”
胡和烈不耐烦道:“你到底在墨迹什么!香桃死之前这个梁公子和她说过话,我们盘问他几句有什么不妥吗?”
“没有没有……”见他有些冒火,陈二提着胆子小心解释,“虽说梁公子待人宽和,但毕竟他是梁家的少爷,小的不敢轻扰他兴致啊……”
胡和烈心想谁还不是个少爷了!拎着陈二的肩膀把他推开,气势汹汹地走上前去:“你不敢边上待着去,让我来。”
他这样的大摇大摆,脸色又不好看,那两个护卫自然觉得虎头蜂是来闹事的,虽未拔剑,但将剑一横挡在他身前,左边那人道:“你是什么人!”
胡和烈不耐烦和两个护卫解释,双手指尖亮起金光,分别往二人身上一点,那两人瞬间被定身住,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惊恐地转着眼珠子。陈二虽没被定身,但见这情景也是惊在原地,目瞪口呆。
他的天啊,这几人果真是大师!
胡和烈把门推开,里边的谈笑声戛然而止,一干人等惊讶地看着堵在门口的陌生人。从胡和烈的视角来看,人群中最显眼的是站在厅堂圆桌后的一男一女,女子花容月貌,男的长得也不错,二人微微挨在一起算是郎才女貌,乍一看还很登对。
想来这二位就是葵花姑娘和梁安。
边上的椅子上也坐了几个人,身后各有一位小厮或是丫鬟服侍,估计是梁安待着一起来的朋友。
葵花姑娘的手上拿着一支沾墨的画笔,她面前的圆桌上也摆着一幅画,见到不速之客闯门,她脸上恬然的笑容还未散去,只添了些疑惑:“不知这位公子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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