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阿伏兔怎样揣测他和那女人的关系,鼓动两边对手互相猜忌的事情总归有了眉目,所以他暂时把想不通的问题抛诸脑后了。总之,她采取的策略很有效,女警察辗转于保守党和改革派中间,表面上劝说他们赎回被扣押在春雨的公主殿下,实际上到处传风搧火,鼓动两边尽快对春雨展开行动。
阿伏兔跟他转述的时候脸上尽是佩服的神情:“要我说的话,那种方法也不算高明,只不过用在当下简直是奇效立现。诶呀呀,真是令人畏惧的手段,所以团长,往后在招惹公主殿下之前还是三思比较好吧?”
这个月已经是第七次把副手从船上扔下去了。他最近脾气不好的事情似乎传遍了春雨,除了不知好歹的公主,根本没人敢在他面前晃悠。
一触即发的状况倒是让两人有了更多碰面的机会。保守党终于按捺不住,私下里传递了想要和春雨谈判的意向,这也就意味着旷日持久的权势之争即将拉开终场序幕。
而他因为某些心事的困扰,总是在跟她独处的时候走神。
“所以趁他们现在……喂,你有在听吗?”她把手放在他面前晃了晃,似乎因为他的分神不太满意,“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想溜出去找事情消遣,恰好被她堵在这里而已。白天的太阳光实在猛烈,他刚打开雨伞就被怕晒的公主挤进了只有方寸大小的阴影底下,两人几乎肩膀挨着肩膀。
“死女人,这是我的伞。”
“好热啊~别这么小气嘛。”她拼命用手在脖子边上扇风,弄得他这边全是她的气味。
到底谁才是不能晒太阳的种族啊,而且自然而然就往他这边靠近的动作是怎么回事。
虽然这么想着,最终也没有把她从伞下面扔出去。
这些天的沉默寡言终于让她察觉到了不对劲:“心情很差劲吗,阿伏兔有跟我提起过哦。”
他的身体瞬间紧绷起来:“提起什么?”
“没什么,只担心提督在这里待得太久会有些无聊,”她对着他温和地笑了笑,“等到事情结束,提督就可以毫无顾忌地踏上one pieces之旅了。”
他放松下来。原因搞错了,但结果都差不多,总之她那副洞悉一切的模样让他有些火大:“替别人操心之前先照照镜子吧,没看到自己那副火烧屁股的丧气样吗。”
“我才没在丧气呢!贵族连屁股都是千锤百炼过的,就算烧起来眉头也不会皱一下。”
“有时候真搞不清楚你们地球贵族和海盗谁更下流。”
“彼此彼此。”
厚厚的云层飘过来遮住了半边太阳,他们并肩站在船尾,看着斑驳的阳光倾洒在甲板上。她微微侧头看向他,说话的口吻像在哄小孩:“要怎样才能开心起来?”
“不知道。”
“这是要我补偿的意思吗?”
“我可没这么说。”
“好啦好啦,我会想办法的,”她无奈地叹气,“不过我现在既没有大米也没有钱,可以稍微等一段时间吗?”
“你那是什么语气啊,把我当成穿尿不湿的小鬼了吗。”
“绝对没有。”
他没把这件事往心里去。她大概又打算送给春雨稀缺能源这一类东西,毕竟也是她的一贯风格了,这样的话最高兴的人难道不是阿伏兔吗,怎么也算不上哄他开心吧。
更让人脾气暴躁的事情还在后头。保守党的老头们倒是亲自出动了,比上回的阵势大了不知多少倍,当然倨傲的态度也更胜一筹。这种理所当然地觉得春雨一定会向他们投靠的自信真是令人火大。
她对其中的弯绕倒是很清楚:“用地球的长远利益换取天人的支持已经让那些家伙飘飘然了,大概觉得春雨会像之前那样把赌注压在最有胜算的一边。”
公主殿下对人心的揣摩确实称得上鞭辟入里,马上就令他明白改革派绝不可能任由保守党一家独大,必然会紧接着采取行动。哪怕她处于劣势,通过制衡的办法来撬动对手互搏的计策仍旧精准而冷酷,弄得阿伏兔看她的眼神越来越敬畏。
只不过他偶尔也在想,她对他的容忍不也是因为类似的理由吗,毕竟春雨被她视作最后一道底牌,无论如何也要牢牢攥在手中。
假惺惺的女人,什么“想和你好好相处”还有“珍惜当下就够了”,全都是装出来给他看的吧。
两天后他身不由己地被阿伏兔押着去参加了保守党的面谈,本来就不太好的心情让他像个随时会被引爆的炸药桶。阿伏兔这回没有顺着他,要他好好完成任务的态度也很明确:“团长,既然决定要帮忙就不能随便应付啊!”
这是已经把她当成了未来的总理大臣吗?简直比对自己还要客气几分。
坐在那里听死老头子们讲蠢话也令他哪里都不舒服。不过他只负责吃吃喝喝还有镇场子,剩下的事情由阿伏兔完成就好,看起来似乎没什么难度。
“您对与德川氏再次合作这件事还有什么顾虑吗?”
“这得看你们的诚意。”
“合作条款可以从长计议,当下先与我们达成联盟才是最紧要的。”
“鉴于德川氏之前对待春雨的态度,我可不这么认为。”
对面的老头猥琐地笑了起来:“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不就在您的船上吗,尽管可以找她算账。”
阿伏兔对他们的做派很是反感:“我们对待人质可没那么下流。”
“还真是有原则啊,”德川氏现任的主事人露出了微妙的神情,“不过也没关系,只要让公主殿下活着回到德川氏,其他的都无所谓。”
“说得也是呢。要是女人家里的长辈和男人都死光了,故作清高可不是什么好办法,像先前那样拒绝其他人的「帮助」就太愚蠢了。”
“听说现在已经难得地开窍了。谈到这个,提督对她还满意吗?”
“什么,流言原来是真的啊~”
男人们因为从吉原流传出来的消息而会心大笑起来。毕竟这次面谈以赎回人质为幌子,聊到她也不可避免,只不过无关她在任期间的政绩,大多都是些不堪入耳的恶意揣测。
虽然早知道她在德川氏保守党的重压下勉力支撑确实不易,但对方轻蔑的态度让他忽然间更深刻地明白了她的处境。
在她眼里,以交易为由头把她掳上床的自己,大概和那些老头们一样下流。
他站起来,在其他人来不及反应的状况中用雨伞捅穿了德川氏主事人的胸膛:“不算满意。不如你们来陪我玩玩**play吧?”
伞尖往外一甩,喷涌而出的鲜血染遍了整个大厅。他笑眯眯地收回雨伞,轻快地补充:“不过我只玩限制级的哦。”
对方有备而来,所以撤退也有不小难度。他在阿伏兔崩溃的抱怨声里顶着满头的血回到了春雨,终于感觉浑身的戾气稍微褪去了一些。
“团长,下次想动手之前好歹先跟我通通气吧!这下可怎么办!”
他头也不回地回了房间:“大不了现在退出。”
“之前能爽快地离开的时候你可不是这种态度!”
门关上了。他撕开衣袖,被穿透的手臂正在汩汩流血,手抖得根本拿不住雨伞。不过他已经习以为常。
用手指直接挖出铁片和弹头,扔在地上任由它们发出清脆的响声。绷带在上面缠几圈就算处理好了,热水在浴室的玻璃上凝结了一层水珠,他盯着地上被冲洗下来的血水兀自发呆,心烦意乱。
仿佛嫌他还不够焦躁似的,门口的铃声一阵响过一阵。他裸着上身打开视讯,发现门口站着的是阿伏兔马上就要开口赶人,却在瞥见副手身边的女人之后硬生生止住了。
她平静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可以把门打开吗?”
阿伏兔被她以找急救箱的借口支走了。他坐回床沿,冷眼看她走进来被满地狼藉吓得惊呼。
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在每个角落。他觉察到她在发抖,耐性也到了极限:“如果是来讨好我的话就滚出去,要是想问谈判的情况就直接去找阿伏兔。”
她无视警告坐在了他旁边,忍着不适低头端详被他包扎得乱七八糟的胳膊:“我们现在可是牢牢拴在一起的同犯。你做的事情再出人意料我也不奇怪,但无论如何也得给我个理由。”
“你第一天认识我吗。”
她拿他没办法,良久之后深深地叹气:“不好好爱护身体的话,就算是夜兔也会很难受的哦。”
是这样吗?
或许除了被打湿的头发,令他浑身一阵阵发冷的还有那些被随意对待的伤口。
这是她第二次替他绞干头发。暖和起来的体温缓解了暴躁的情绪,他看着她蹲下来拆开绷带,不留情面地嗤笑:“春雨根本没有急救箱这种东西。”
白皙的耳朵瞬间染上了红色:“那、那又怎样!”
不怎么样,只不过心领神会的阿伏兔应该不会再过来了而已。
绷带下面被他掏得一塌糊涂的手臂让她猛地愣住了。他贴心地解释:“用手指更方便。”
过了几秒她才从震惊中恢复过来:“……我说,消毒了吗?”
那天晚上她处理伤口的细致程度堪比对待公事的严谨。先是反复清洗,再用特殊的方法包扎,轻柔的动作让他昏昏欲睡:“创口太大,所以得留着空隙才行。”
她细致入微的关切反而令他更加烦闷:“你还真是坐得住。”
“我从来不为已经发生的事情苦恼。”
“就算我杀了那些德川氏的老头也无所谓吗?”
“没什么大不了的,”她用绷带打了一个漂亮的结,“只不过实现计划的道路会多一些曲折罢了。”
春雨和德川氏大张旗鼓作对的事情很快就会引起江户政治的地震,也会让她利用春雨牵制其他人的计策变得困难许多。虽然是他的问题,不过他可不打算为此感到抱歉。
她坐在地上,侧身靠着他的腿把所有伤口都重新处理了一遍:“比起这些,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那样做吗?”
谁知道呢。心里这么想着,话到嘴边就变了样:“只是看他们不爽罢了。”
她皱起了眉头:“那些老头在这个节骨眼上向春雨挑衅?”
逃避她的视线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因此他干脆闭上了嘴不接话。此刻难得为自己做过的事感到懊悔,一时的冲动似乎暴露了他不为人知的隐秘心情。
沉重的氛围越发压得人喘不过气。她不再追问他搞砸了这次行动的缘由,而是开始望着角落出神,似乎在思考怎么弥补当下的局面。他看着那张脸上的表情由凝重到释然,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往好处想,至少改革派马上就会抓住这次机会出手,计划还能顺利进行。只不过还有棘手的问题,那就是德川氏背后的天人也许会追究春雨的过失。”
实际上不是也许,是一定。
“把过错推到我身上以表诚心,必要的时候把我交给德川氏,”她平缓的语气像在谈论无关紧要的事情,“否则天人的忌惮只会让春雨处处受制。”
他的心脏仿佛被攥紧了,目光阴沉得吓人。
“现在回去是想送死吗?!”
她站起来:“别这么悲观嘛,或许还能活着见面呢。”
夜晚的吉原已经点起热闹的灯火,两人的倒影在玻璃窗上重合,与繁华的街道相交映。他看着她打开房门,皎洁的月亮刚好在她的身侧露出半边。
“你我都应该清楚,结盟是有代价的,”她说出了更残酷的事实,“我不是责怪你,但必须得有人为这次失误买单。”
越捆越紧的同盟不可避免地变成了「共同体」。如果大船倾覆,千丝万缕的利益关系也不允许他们各自逃散,而是会把船上的每一个人卷入漩涡。
那是她不惜一切代价也要避免的局面。
就算是这样,她的死活也跟自己无关,与他这种不计后果的恶徒结盟活该有这种下场。可高悬在天空的明月让他的口是心非显得愈发地可笑。相比起来,用自己性命做赌注的女人坦荡得就像洒在吉原的月光。
“阿伏兔会处理好的。下次不可以这么任性了哦,提督大人。”
门关上了,房间重归寂静。被她细致处理过的伤口又隐隐作痛起来。他看向窗外的街道,心想怪不得她连看月亮也如此投入,毕竟连明天的太阳能否见得到都不确定。
这就是脆弱的人类,身不由己地被他们这些天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地球一时的安宁要靠无数人的鲜血来铸就。他一向看不惯那些慷慨赴死的姿态,但如今却反常地呼吸急促起来。
把她交给德川氏的老头,后果会怎样他很清楚。可她没有哀求,更没有落泪。他痛恨她对命运与死亡的平静,但又沉溺于与她并肩在吉原漫步的夜晚。如果可以,每个日日夜夜他都想进入她的身体,感受她为他流泪和颤抖的每个瞬间,总比被她用那种无所谓的态度对待要好受得多。
失去的恐慌不算陌生,多年前他就已经深刻体会过了。不论怎样,让她替自己送死并不是他与德川氏作对的初衷。
或者说刚好相反。
冷汗顺着他的脸颊滴落到手背上,暴露了此时糟糕的心绪。就算他再怎么不愿承认,事情也已然脱轨——
在与她有关的决断上,他已经做不到置身事外了。
大肥章高调回归(bushi)
大家好,我因为三次元爆炸所以休养了一段时间(土下座),身心俱疲,虽然老坟头订阅满了一百很高兴想加更,但我的颈椎不允许()在此先画个大饼,下次会除正文外还会更其他内容,请期待~
这章哥继续破防,希望他明白喜欢一个人就是要有所妥协,还要处处为对方考虑。但很显然我们兔叽还在学习的路上,请多多评论为他加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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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孩他爸算什么东西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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