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我们这儿的员工，工资最高的除了药以外就是接生婆了。接生婆，出列！”接生婆站出来，我说：“大灾过后，赏赐减半，你可有怨言？”接生婆摇了摇头，说：“我的月钱是二两，包吃住，只照顾一个孕妇，还可以接别的单。天下每个孕妇都要接生的，不乏有人家心疼钱不愿请接生婆，我就训练生过孩子的妇女当志愿者。生了女儿的，最好每天来看看，免得杀婴。欠了接生钱的，要看产妇本人是否有能力偿还，不要一味催债。”我说：“如果生的孩子是□□或者通奸的产物，怎么办？”接生婆说：“如果产妇是被囚禁的，我们会帮忙报警。除此之外，我们不会打探雇主的私事。□□是死刑，医疗是基本人权，如果有男人想杀死通奸的母子，或男或女想杀死被□□所生的孩子，我们都会告知‘神使太阳升起，对着恶人，也对着好人；降雨给义人，也给不义的人’，阳光雨露，如同旱灾水灾一样，都是自然现象，任何人无外乎于此，而做个好人是有所为有所不为。如果通奸的妇女被杀，或者通奸的妇女杀人，我们会要求其赔偿受害者；如果婴儿被杀，我们会要求其给孤儿院捐款。赔偿的区别在于，长成的人死了要赔偿家属，而婴儿死了没人为他尽到抚养义务。我们和一些民间组织合作，如果有人不配合，会削减给他的社会帮扶。”人们响起经久不息的掌声，接生婆点头致意，回到队列中。

我说：“裁缝，出列！”裁缝站出来，我说：“杜嘉班纳辱华，巴黎世家性化儿童，哪个罪名更重？为什么中国人不抵制前者会被指责，而抵不抵制后者是个人自由？”裁缝想了想，说：“服装是社会属性，要贴合消费者的身份。什么公司有什么黑料，乃至违法犯罪，其实未必会导致销量的减少，这就是资本主义社会的特点。比如，联合果品公司压榨农民，同时它卖的香蕉物美价廉，这就是因强迫劳动而获利。民族主义是这个时代的意识形态，它的作用是调节市场。”裁缝说完回到队列中，没有人鼓掌，不禁感到失落。

我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是生而为人的基本原则。人是各各有别的，在现代文明的条件下，并无如同古代民族性别般的巨大差距。女人要经历生产的痛苦，同时女人的寿命比男人长；男人更有力量也更倾向于使用暴力，同时很多危险的工作是男人担任的。如果一个女人不能被人在背后议论‘她算什么东西，你要什么女人没有’，那么一个男人也不能被人在背后议论‘他算什么东西，你要什么男人没有’；如果一个男人同时有很多炮友不能被称赞‘你很酷啊’，那么一个女人向床伴编造自己出轨也不能被称赞‘你很酷啊’。大家都懂得这么浅显的道理，就不会有两极分化的事情存在。”药说：“听懂了。”军官和众人也说：“听懂了。”

我说：“罪是东西，人是人。是先有罪还是先有人——”我正说着，天使降临了，说：“大胆！你敢冒犯万军之耶和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