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相知

艺考机构的画室,在深夜就好像是被时间遗忘的角落,静谧得如同深邃的海底一样平静,仿佛能听见时光以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缓缓流逝。那扇陈旧的大门,在虞安的轻声推动下,发出一声细微的 “吱呀” 声,像是黑夜中的低语。刹那间,就如同水银般的月光从巨大的落地窗中毫无保留地照射下来,恰似一层薄如蝉翼的纱,温柔地铺洒在整个地面上,将画室里各种形态各异的石膏像的影子都拉得格外长,就好像一幅神秘的剪影画。

虞安轻手轻脚地走进画室,她的每一步都像是生怕惊扰了这静谧的夜一样。她伸出手,指尖触碰到那盏昏黄的夜灯开关,暖黄的光晕悠悠地散开,像是春天里那第一缕暖阳,在洁白的石膏像上投下了一圈圈柔和的光影,仿佛为这些石膏像都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使其更添几分圣洁与高雅。

“你怎么在这里啊,我以为谁还这么努力大晚上不睡觉呢?”

宗泽那熟悉的声音,像是一阵温暖的风,从她身后悠悠传来。此刻的虞安,正全神贯注地站在画架前调颜料。她的眼睛专注地盯着调色板,仿佛那小小的调色板是她的整个世界。纤细的手指熟练地摆弄着颜料管,像是在与颜料进行一场无声的对话。听到声音,她迅速的回了下头,只见宗泽正斜倚在门框上,身姿挺拔而又带着几分随性,宛如一棵在风中屹立的白杨。他的单簧管琴盒斜斜地挎在肩上,在月光的映照下,勾勒出他清瘦而又俊朗的轮廓,那模样,真像是从一部充满诗意的黑白电影里缓缓走出来的剪影,带着别样的魅力,让虞安的心跳不禁漏了一拍。

“睡不着吗?”

宗泽迈着轻快的步伐走了进来,将琴盒轻轻地放在画架旁,发出一声轻微的闷响。虞安微微仰头,轻轻嗅了嗅,她闻到他身上那熟悉的淡淡的松木香,在这静谧的深夜里,与画室中原本就弥漫着的颜料和石膏粉的气味交织在一起,显得格外清晰,那是一种让她莫名安心的味道,仿佛是家的味道,又仿佛像是幸福的味道。

“嗯,” 虞安一边轻声应着,一边用画笔蘸取了些许赭石色,

“明天要上声乐课了,有点烦,实在睡不着来画室画画好打发打发时间。” 她的声音轻柔,像是怕惊扰了这宁静的夜,又像是在诉说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宗泽在她身边缓缓坐下,动作轻盈得如同一只猫,生怕打破了这份独有的宁静。

“没想到你还会画画呢?画的还挺好看的,那既然这样,没有曲子配画画岂不太无聊了,那我就为你吹一曲吧”。他微微侧身,从琴盒里小心翼翼地取出单簧管,那单簧管在月光的轻抚下,铜制的按键折射出细碎而又耀眼的光,仿佛是夜空中闪烁的繁星。

“你想要听点什么吗?” 他微微侧头,目光温柔地看向虞安,轻声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期待,那期待如同春日里等待花开的心情。

虞安并没有立刻回答,而只是将画笔在调色板上轻轻的敲击,发出清脆的 “哒哒” 声。宗泽心领神会,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那笑意如同春日里绽放的花朵,温暖而又迷人。随后将单簧管稳稳地抵在唇边。当第一个音符从他的唇边缓缓响起时,虞安只感觉整个画室里的空气都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瞬间凝固了。

原来是德彪西的《月光》。

宗泽的演奏与在琴房时的模样截然不同,少了几分技巧上的华丽炫技,反而多了几分慵懒的随意,就像是一个在月光下漫步的旅人,随性而自在。那些音符就像是山间清澈的溪流,在月光的映照下,缓缓流淌在画室的每一个角落里,流淌进虞安的心里。虞安不由自主地放下画笔,缓缓闭上眼睛,她感觉自己的心跳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牵引着,随着那美妙的旋律轻轻起伏,仿佛整个世界都被这动人的音乐施了魔法,变得如梦如幻。她仿佛置身于一片银色的月光之下,周围是盛开的花朵,微风轻轻拂过,带来阵阵花香。

“你知道吗,”

许久之后,宗泽轻轻放下单簧管,打破了这份宁静,“我第一次听见你唱歌的时候,就觉得你的声音很适合德彪西。”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画室里回荡,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柔,那温柔如同春日里的细雨,滋润着虞安的心田。

虞安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宗泽那深情注视着自己的眼眸,他的眼神里仿佛盛满了整个星空的星光,璀璨而又迷人。

“为什么这么说?” 她微微歪着头,轻声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好奇,那好奇如同春日里破土而出的新芽。

“因为你的声音里有月光,” 宗泽微微凑近,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虞安的眼睛,“声音带着一些清澈,却又带着一丝忧郁。”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是一颗石子投入了虞安的心湖,泛起层层涟漪。虞安感觉到了自己的脸颊瞬间变得滚烫,像是被火灼烧一般。她慌乱地低下了头,假装摆弄着画笔,试图掩饰这自己此时内心的慌乱。然而,她却发现颜料不知何时已经干涸了,像是她此刻有些慌乱的心情一般。

宗泽像是看穿了她的窘迫,嘴角微微上扬,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润喉糖,递到她面前,“给,你嗓子有点哑。吃点润喉糖润润嗓子吧。对了我泡在杯子里的胖大海你喝了没?那可是我专门为你泡的。”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关切,那关切如同冬日里的暖阳,温暖着虞安的心。

“谢谢你啊,我猜到了,已经喝过了不错”。虞安伸手接过糖果,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宗泽的手掌,她只感觉宗泽的手很凉,像是刚从冰天雪地的世界里回来。她又很快的把手缩了回去。她下意识地抬眼,注意到他左手虎口处的月牙疤在月光的映照下格外明显,那道疤像是一个神秘的符号,勾起了她的好奇心。虽然知道那是一条旧疤,但是还是不忍的关心道。

“还疼吗?” 她轻声问,声音里带着一丝心疼,那心疼如同春日里对受伤小鸟的怜惜。

宗泽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微微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早就不疼了,”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虞安的脸上,“倒是你,手上的颜料都已经蹭到脸上了。”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宠溺,那宠溺如同春日里对心爱花朵的呵护。虞安下意识地伸手去擦脸,然而却越擦越糟,把颜料抹得更开了。宗泽看着她手忙脚乱的样子,忍不住地轻笑出声,随后便从口袋里掏出手帕,缓缓靠近虞安。他的动作很轻柔,就像是在擦拭一件无比珍贵的艺术品,生怕一不小心就碰碎了。

画室里安静极了,只能听见彼此轻微的呼吸声,像是在演奏着一首无声的乐章。虞安此时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快得几乎要跳出嗓子眼了,她的脸颊滚烫滚烫的,鼻尖萦绕着手帕上淡淡的松木香,混合着画室里那特有的颜料和石膏粉的气味,这一切都让她感觉如梦似幻。

“要不要去天台?” 宗泽忽然开口,打破了这份令人心跳加速的宁静,“今晚的星星很亮。” 他的眼睛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那光芒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星。虞安微微点头,像是被施了魔法一般。宗泽见状,立刻站起身来,帮她细心地收拾好画具,动作熟练而又温柔。随后,两人轻手轻脚地爬上楼梯,每一步都像是在靠近一个神秘的梦境。

天台上积了一层薄雪,在月光的照耀下泛着清冷的银光,仿佛是一片梦幻的银色世界。宗泽脱下自己的外套,轻轻地铺在雪地上,然后微微弯腰,示意虞安坐下。夜风轻轻拂过,带着丝丝凉意,但虞安却丝毫感觉不到冷,她的心里像是被一团火温暖着。她仰头看着满天繁星,那些星星像是镶嵌在黑色天幕上的宝石,璀璨夺目。看着看着,她忽然想起小时候在乡下外婆家的日子,那些无忧无虑的时光像是一部老电影,在她的脑海里缓缓放映。

“我小时候,” 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怀念,“经常也和外婆一起看星星。”

宗泽侧头看着她,月光洒在他的脸上,勾勒出他完美的侧脸轮廓。

“我也是,” 他的声音里也带着一丝回忆的味道,“我父亲是消防员,经常值夜班。我就和妈妈在阳台上等他回来,数着星星等他。” 虞安注意到他说起父亲时,眼神里闪过一丝黯淡,像是被乌云遮住了光芒。“你父亲......” 她犹豫着,不知道是否该问下去,声音里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在我十岁那年,” 宗泽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回忆里的父亲,“在一次救援任务中牺牲了。”

他的目光望向远方,像是穿越了时空,回到了那个悲伤的日子。虞安感觉自己的心脏猛地揪紧,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握住。她想起他总是随身带着急救包,想起他看见别人遇到困难时毫不犹豫伸出援手的样子,原来这一切的背后,都藏着这样一段悲伤而又伟大的故事。

“对不起啊,” 虞安轻声说,声音里带着深深的歉意,“我不该问的。” 她微微低下头,不敢直视宗泽的眼睛。

宗泽轻轻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抹释怀的笑容,“没关系,都已经过去了。” 他的声音很平静,“父亲常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他走得很光荣。” 他的目光里闪烁着对父亲的敬仰。

虞安感觉眼眶有些发热,像是有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抬头看着满天繁星,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你看,” 她伸出手指,指着天空,“那是猎户座。”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兴奋,试图打破这份略显沉重的气氛。宗泽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微微眯起眼睛,“那是天狼星,” 他说,“最亮的那颗。”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对星空的热爱。

两人就这样坐在天台上,一边数着星星,一边聊着各自的梦想。虞安说起自己想成为一名优秀的表演者的愿望,眼神里闪烁着坚定的光芒,那光芒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星,照亮了她前行的道路;宗泽说起想去他想去外国学习深造的梦想,脸上洋溢着对未来的憧憬,那憧憬如同春日里盛开的花朵,充满了生机与希望。夜风依旧很凉,但他们的心却像是被温暖的阳光照耀着,无比炽热。他们分享着彼此的喜怒哀乐,分享着对未来的期待,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晨曦的微光渐渐照亮了整个天空,两人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天台。临走前,宗泽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润喉糖递给虞安,“给,” 他说,声音里带着一丝温柔,“明天见。”

虞安紧紧握着那颗润喉糖,看着宗泽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她忽然注意到天台的栏杆上积了一层薄霜,在晨光的映照下泛着微光,就像是他们这个美好的夜晚留下的梦幻印记。

回到画室,虞安发现自己的画架上多了一张乐谱。那是宗泽手写的《月光》改编版,在谱子的空白处,画着一颗小小的星星,那星星像是在对她眨着眼睛,诉说着这个夜晚的美好。虞安将乐谱小心地夹在画册里,仿佛是将这段美好的回忆珍藏在了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她知道,这个夜晚,这些璀璨的星光,还有那个在月光下弹单簧管的少年,都将成为她生命中最珍贵、最难以忘怀的回忆,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永远照亮她的心房。每当她回忆起这个夜晚,心中都会涌起一股温暖的力量,那可能是爱情的力量,也是梦想的力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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