阚蕙兰拉着阚明旭往外围走的时候,看到了一位小郎君从上下来,那位郎君长得彼为俊俏,也算得上是一位春风得意的少年郎,有着促使邻家小女娘羞红脸的资本。
可惜这幅好好的模样却被一旁的美人给破坏了,那美人趴在此人身上,软得没有根骨,两人摇摇晃晃地走着,他们还没有靠近阚蕙兰和阚明旭,就闻到了一股子的酒味,可见得没有少喝。
公子哥太扎眼,太放荡,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他们窃窃私语将其定在耻辱柱上,当做反面教材,只是这就算不是当官的子嗣,就是有钱人家的儿女,他们是抱着看热闹的心,看过了,认出了是哪家的郎君就罢了,第二天私底下讨论哪家郎君放荡了。
但是放荡的也就那么几个郎君,大家谈论都谈论厌恶了,看两眼就做自己的事情了,只有少数的人还将目光停留在那。
阚蕙兰和阚明旭便是少数盯着看的人,他们的目光实在是太灼热了,迫使那位郎君也注意到了他们。
“小女娘,你是不是也要跟我走啊?”刚刚离得远,又醉的不清,郎君并没有看清楚阚蕙兰的长相,但那怕是这样,他也能通过昏暗的光线能大概判断这是个美人,气质很好的美人,所以他出手了,他迈着虚浮的脚步,踉踉跄跄地走到阚蕙兰跟前。
当郎君靠近真正看到了人,眼中划过的惊艳是没有办法遮掩的,眼前的小女娘到底有多美?她的美不带有攻击力,不带有硬轮廓的,她的浑身上下透着清冷的感觉,但是那双眼睛却透了一丝魅,将这清冷感直接击碎,可这两种感觉掺杂在一起,不知怎么的,居然融合的很好。
小女娘的那双眼睛和身上的那件红披风相呼应,将身上的冷淡冲了不少,她比不上明艳的角,可这气质给她加了不少的分,也让她从人群中脱颖而出。
对待美女,郎君向来是有耐心的,他撇开了盘在他身上的女人,微微躬身,“这位是哪家的女娘?”
阚蕙兰眉头紧皱,她下意识地躲了一下,拉着阚明旭绕行,却不想这人不依不饶,堵住了阚蕙兰的路。
“让开。”阚明旭才六岁,个子不高,他呼出来的气势在旁人看来就是奶声奶气,可是他努力地装冷声,脸都黑了。
“旭弟。”阚蕙兰压住阚明旭的手,也压制了阚明旭的心,“我之前说的你忘了吗?”
她怕旭弟会失去理智。
眼前这位郎君要是旁人也就罢了,不过是富家子弟寻欢作乐,与他们何干,可偏巧这位是阚蕙兰名义上的未婚夫石阳曜,阚蕙兰与阚明旭都认出来了,这归功于当初的画师将这人的形态勾出了七八分像,竟让他们一眼就认出来了。
本来今日他们以为就见不到了,哪想夜晚在这边逛街居然能碰到,还是这种方式的碰到。
是耻辱吧,可偏偏人家并没有认出,将阚蕙兰当做陌生的小女娘来调侃,这也是侮辱,但是阚蕙兰与阚明旭的状况也不能与人家硬碰硬,只能躲开。
“小娘子,小郎君莫怕。”石阳曜直起身板,努力想要稳住身形,只是酒水早就麻痹了他的大脑,让他失去了直立的动作,他的身子东倒西歪,“我不过是...看你们是否有困难,你这般姑娘,怎么穿得这般落魄?”
在石阳曜眼中,这小女娘身上的衣裳着实是不好看,布料也差,头上也只有一个簪子,实在过于素净,而那支簪子很单一,一个桃花雕,没有别的多余的装饰,着实是配不上这小女娘的容貌,在石阳曜心中,这样的小女娘应该是穿金戴银。
“客气了。”
阚蕙兰的目光在附近扫描,看脱身的机会,可周围的看热闹的人不少,他们都没有出言相助,有人是艳羡的,艳羡这个小女娘被富家子弟看上了,有些是不忍的,他们看清事实,这小女娘根本不屑当妾,但这是小数寥寥几个,大多都是艳羡的神态,毕竟吃饱喝暖,身上穿金戴银,多好啊。
谁会嫌弃好日子呢!
“不劳烦。”
“你跟我吧,小娘子,我会让你过上好日子。”
石阳曜想要上手,阚明旭窜出来拦截,可被石阳曜一脚给踢开了,阚明旭如同是肉墩子一般摔在了地上。
“不准你欺负我阿姐。”
阚明旭在地上滚了一圈之后靠着定力站了起来,不想又被踢了一脚。
“旭弟。”石阳曜已是大人模样,哪怕再怎么醉,也能将阚明旭踢飞,这两脚都是急速的,阚蕙兰在第一脚的时候就要跑过去扶人,却被石阳曜拉了一下,而下一刻,石阳曜出了一脚,更快的一脚。
“你...”
眼瞅着石阳曜要过来抓阚蕙兰,阚蕙兰后退了好几步,阚明旭也挣扎着爬起来制止,只是以他的速度,根本拦不下。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捂住了石阳曜延伸的手臂,那双手用力一甩,将石阳曜甩出去好几步。
“你谁啊?”石阳曜被这么晃两下,脑袋糊糊涂涂的,等人站稳之后,才看清了来者,“赵思勉?”
赵思勉,这个人他可太熟悉了,这个少年一直被他父亲赞扬,他父亲一直说赵思勉有出息,用赵思勉打压他,说他不争气。
他受这窝囊气受够了,自是每次看到赵思勉,他难免会瑟缩一下,赵思勉都成了他的阴影,在赵思勉这张脸出现的时候,他的脑子瞬间清醒了。
可是夜晚总是有些迷惑性的,不理智的,脑子清晰了后他步入了迷茫,明明自己父亲是正三品的大官,赵思勉父亲才勉强是从五品,他怕啥,左右父亲不在,不会有人说倒霉头的话。
石阳曜直着腰杆子,抬腿走路,他以为自己是威风凛凛的,但同手同脚破坏了他的威风,等到了赵思勉的跟前,他抬手指着赵思勉。
“你小子以为你是谁啊?”他踉跄了两下,“我找小娘子,管你屁事啊。”
一口酒气冲到了赵思勉鼻下,很冲,赵思勉的拳头暗暗握住,青筋隐隐扩张。
不仅仅是酒味,还有其他的味道,这嘴巴真的是够味啊。
赵思勉强行压制不适,偏偏石阳曜是个得寸进尺的性子,他以前不敢挑衅赵思勉,是因为每个人压着他的脑袋不让他冲击赵思勉,不让他去反驳赵思勉,今日是个开端,他突然发现赵思勉也不过是如此,甚至还上了手,拍了拍赵思勉的脸,一脸不屑。
“赵思勉,你是书呆子,书呆子,只会死读书的书呆子,有什么好的?”他的双手掐着赵思勉的脸,微微用力,脸在指尖下隐隐发白。
“松手。”赵思勉的脾气始终是稳定的,虽然已经到了爆发的临界点,但是他没有上手,声音也是平稳的。“你给我松手。”
石阳曜被赵思勉的眼神给吓到了,赵思勉的眼是丹凤眼,当他的目光凝聚的时候,格外的有攻击力,像是所有被他容纳在眼中的事物都能绞碎。
可惜当下的情形让石阳曜下不了台面,附近看热闹的人围住了他们,要是他松口了,那不就是将自己的颜面放在地上摩擦?
石阳曜借着酒胆,强撑着,“不松,你给我道歉,跪下来道歉,我就松开。”他的脚步微虚地往后退了两步,后又往前一大步,“你一个书呆子,能把我怎么样?”
石阳曜的酒气冲到了赵思勉的脸上,他在这一刻听到了百姓们的倒喝声,窃窃私语声,那些百姓说他不如这个书呆子,着实让他好气。
他与赵思勉老是拿起来被人比,这事情还是因为他父亲的缘故,他父亲和赵思勉父亲是同一个老师,都是阚祭酒的学生,年轻的时候父亲和赵思勉的父亲经常被人拿出来比较,可事实证明,他父亲更加好,他父亲如今是三品大官,而赵思勉的父亲才从五品。
父辈的比较延续到了儿子们身上,儿子的情况却反着来,这让石老爷脸丢没了,赵思勉总是被石老爷拿出来当标杆一样,让他努力地冲着这根标杆跑,他很讨厌这样,在家被赵思勉压着,在外面花天酒地的地方还能被赵思勉压着?
不能!
石阳曜出了个拳头往赵思勉脸上招呼,但被赵思勉截住了,赵思勉道,“石郎君,你喝多了,大街上调戏小女娘,石伯父知道了难免会生气。”
他这话太过于平静,偏偏落在石阳曜心中如同是石子激起了千层浪,根本平静不下来。
父亲看不惯他,平日里他胡来也就罢了,到底没有放在台面上,可是要是是赵思勉告的状,那么父亲绝对会惩罚他。
“赵思勉,你别太过分了。”
石阳曜的一只手被限制了,但是另一只手并没有,他那没有限制的手冲着石阳曜的肚子袭去,还是被挡住了。
下一刻石阳曜整个人天旋地转,摔在了地上,脊椎都快震碎了,疼痛让他的脑子发麻,他躺在地上好一会才回想起自己到底怎么了。
“你给我等着。”今日的面子是没了,但是不妨碍他嘴硬,“你给老子等着。”
他跑得很狼狈,连原本带出来的美人都顾不上,靠着小厮扶着,提着衣裳跑了。
赵思勉冲着石阳曜作揖,“石郎君,是在下失手了,明日必定上门致歉。”
石阳曜听到了,他只吐了一个滚字。
“小娘子小郎君可有事情?”
这场闹剧,阚蕙兰除了刚开始的啊啊两声叫小心之外,就一直是抱着阚明旭痴呆呆地看着赵思勉处理。
“多谢郎君搭救,小女子乃阚蕙兰,这是家弟阚明旭,敢问郎君是何人?日后我与旭弟也好上门答谢。”
赵思勉寻思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念想,拒绝了阚蕙兰,“小娘子不必介怀,赵某不过是拔刀相助而已,不足挂齿。”
说完他就离开了,他的脚程快,走了几步突然想起来阚蕙兰和阚明旭这两个名字实在是过于耳熟了,可是他到底没有当回事情,世界上姓阚的人太多了,不会这么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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