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悄悄,去吧。”

毋庸置疑,这是意外之喜。

可也太巧了。

玉树城关着雷素,她昨夜刚决定去此地相救,现在东方灵毓就给了手札。

她翻开看了眼,字体遒劲飘逸,还绘了不少图。

从驻城仙家穿什么仙衣、再到临近山上长什么草,一应俱全。

翻到最后一页,还标注了玉树城如今流行的妆束,高额深唇?日期是…一月前?

当真诡异。

所以东方灵毓一月前就在玉树城巡察过?

现在还要求她先去玉树城摘榜?

会不会、她早已知道雷素关在玉树城?

若是知道,为何要在天阁来那么一出?直接救人就是了。

乌禾琉现在很怀疑,其实东方灵毓救人是为了反其道而行之。

试想下,东方灵毓救下了乌氏中人,再为乌氏洗刷冤屈,世人就会觉得她高风亮节,乌氏中人也会对她感恩戴德,她很快美名远扬,再用点心思,岂不真成了修真界的神?

好歹毒的心思!

呵,不过可惜了,乌尊早已回归,她注定命里没有这些辉煌。

但她觉得,东方灵毓还是不够了解乌氏,她的人她知道,哪怕东方灵毓将戏做得再足,雷素她们宁可血溅当场也断不会跟她走。

饭堂的钟声自远处飘来,依稀能听到浑厚之音。

东方灵毓往外看了眼,“悄悄,你尚未辟谷,先去饭堂吧。”

乌禾琉不动,将手札收进那只绦络乾坤袋,“不知玉树城可有异动?师尊为何想让我先去此处?”

东方灵毓道:“你一去便知,先去用饭吧。”

乌禾琉非要问个明白:“不了,今日午间我留在幽居陪伴师尊,如何?”

东方灵毓面上似笑非笑,走近几步,抬手轻捋了捋她落在肩头的发,“孝心可嘉,但为师更想体贴你,别饿着。”

乌禾琉脸上一黑,不忿地拂开她的手。

孝心?

不敬、简直大不敬!

被她幽怨的眼神锁住,东方灵毓被拂落的那只手再度抬起,却停在空中,再无动作。“悄悄,去吧。”

乌禾琉便知,她无论如何都问不出什么来了。

于是她转身就走。

甫出府门,迎面撞上墨芽。

她没好气唤了声‘墨堂主’,转瞬飞下崖壁。

墨芽无辜受了番冷淡,茫昧不已,进了堂内,见东方灵毓静坐窗边,翻动古籍。

“陆悄是怎么了,刚出去碰上我,一脸不悦的样子。”

她坐了下来,自己挑出个白玉杯,倒满露浆,喝了一口。味道不错。

东方灵毓面色温和:“我赞她有孝心,她高兴而已。”

墨芽费解:“高兴?谁高兴是那个模样。”

她忽地想到什么,问道:“你可有跟她解释历劫禁制之事?我看她是在怪你。”

东方灵毓道:“说过了。”

墨芽感叹:“修行之人,命运多舛。不过她在天阁上能杀了玄渡,想来这场天命之劫对她而言好大过坏。”

当初收徒前,所有人都得去庚亿堂测灵骨,她亲眼看到陆悄的灵骨一片空洞。

按规矩,这样的资质当然不能当选。

可东方灵毓却以睹生之术检验,看到了陆悄身上的禁制。原来这个弟子生来带着天命之劫,非得禁制消除,才可新生。

这样的弟子,是灾祸,也是挑战。

东方灵毓果断收下她,并按照规矩,隐下历劫之事,并且从不插手陆悄的命数。

墨芽本身对很多事都淡淡的,从没管闲事的爱好,何况她的水阁暗室内常年供养一盏凝魂灯,就更加无法分心了。

东方灵毓道:“你来有何事?”

墨芽放下白玉杯,怅然道:“凝魂灯前些日子灭过一次,是否有变?”

东方灵毓道:“我说过,这种术法只用来招死人的魂,她没死,凝魂灯没用。”

墨芽默声。

东方灵毓合上书,注视着她:“但我也说过,我会让她重回朝奚。”

墨芽伤神:“缱缱,我没不信你,我只是…内疚罢了。那时候我奉上一切,想拜她为师,她不收我,我那时年轻气盛,恨她不识英才,事情到如今这步,我的罪孽早就赎不清了。”

东方灵毓不出声了。

窗边掠过一阵风,满室生凉。

***

乌禾琉并未去饭堂,而是先回了问心楼。

时间宝贵,她懒得去饭堂磋磨。早晨那个理事府管事的送了一盒插烧肉,勉强能吃。

可没想到,她刚走至三楼,就又遇到了那个管事的。

准确来说,那个管事的好像是在等她。

郑漱文站了好一会儿,踱步不停,背后长了眼睛似的,乌禾琉刚从楼梯口上去,她就转过身来,满面欣喜地跑来:

“悄悄仙子,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等不到了。”

乌禾琉皱眉:“等我做什么?”

郑漱文随她一道往门口走,变戏法一样又拿出个食盒,“自然是给你送饭了。”

乌禾琉哪怕于此道再迟钝,也会到些意思了,转过头盯着她看:“用不着。你怕是误会了,我从不与人双修。”

修真界有些恶习真是该管管了,从前她刚开始修炼时,给自己找了个洞府,还当能静心,没想三天两头有人来扰,都是些悟性不高、道行低下、却还酷爱修炼的人,目的特别明显,都想与她双修,好不费吹灰之力进阶。她那时年纪小,被吓到后连夜在洞府门口刻了四个字:本人清修。情况才有所好转。

此人在灵宝峰地位挺高,修为却几乎没有。

她在天阁大放异彩,难免叫这等人生出攀附之心。

郑漱文一听这话,一道红从耳后蔓延至脖颈,片刻脸都红透,尤其眉下眼角更是红晕腾腾:“你应该是听到流言,对我有误解,爱美之心人人都有。”

乌禾琉推门进去,不打算再听她讲话,正要闭门,郑漱文就将食盒卡在门缝,“都是我亲手做的。”

乌禾琉不得已接过来,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她好闲。

郑漱文下楼后,直奔理事府,面上的红还未退下,人已经坐在堂中查账。

葛珑进去时,看她唇边一点诡异的笑容,即知她刚去过问心楼,长长叹声气。

她上前送茶,踌躇片息,道:“郑大人,还淳堂有两个弟子比试,出了人命,此事葑堂主不管,得由我们理事府善后。”

郑漱文评道:“什么比试能枉顾人命,真是狠毒心肠。”

葛珑循序渐进,便道:“还有件事,出在天阁上。也是比试,伤了人命。”

郑漱文是理事府副主事,此事本该昨晚就禀告,可葛珑一直没见到人,今早她带人出峰点卯,一直拖到现在。

“您知道穹吉君殿的大弟子玄渡吗?”

郑漱文放下笔,回想一阵:“自是知道。”一群人中最盛气凌人的那个,谁不知道。

葛珑慢悠悠道:“她死在天阁上了。”

郑漱文惊诧:“她?怎么不早说,这下坏了,穹吉君殿本来对我们灵宝峰虎视眈眈,现在玄渡死了,更能借题发挥。”

葛珑趁水和泥,将天阁上的事一字不落说了。“本来就是比试而已,可谁知道陆悄她把玄渡的头砍了下来,临了还说了句‘辱我师尊者,死’。”

这下,郑漱文该死心了吧。

有一部分美人,身上长着毒刺,一碰就会没命。

然而郑漱文听完,神情却不如预料中那么恐惧,而是道:“东方峰主对陆悄并不算很善待,陆悄却因为玄渡对峰主不敬而痛下杀手。”

她唏嘘道:“好个有情有义的陆悄,我果真没看错人。”

葛珑道:“……什么?”她疯了是吧?

郑漱文抬头看着她,“阿珑,你帮我打听打听,悄悄仙子有什么喜好没有。”

葛珑感到不可思议:“郑大人,她杀过人!您就不怕?”

郑漱文挑眉,不知不觉间,她眼风中那点阴邪气全散了,“你不懂,她每每看到我,眼神跟刀子一样,那种直白的讨厌和拒绝,我从没见过。”

葛珑听完,只觉得她活腻了。

看来离葛主事上位不远了。

她叹气,道:“还有件事,也和悄悄仙子有关。”

郑漱文洗耳恭听:“说。”

葛珑很是无语:“是这样的,前日有人发现,穹吉君殿来的那八名弟子都不见了。”

郑漱文回忆一番,“你说的是那八个猪狗不如的男弟子?”

她并非骂人,而是陈述事实。

那八个男弟子不学无术,被下放到灵宝峰后,上课都要带着猪狗玩闹,最后总测,除了那一猪一狗外,没一个进阶的。所以弟子们亲切地用‘猪狗不如’以为代称。

葛珑道:“正是。我派人查过,还调阅水镜,发现那几人是在问心楼外的林子里失踪的,而那晚,去过林子的只有陆悄和聂盈竹。”

郑漱文道:“只是失踪而已,灵宝峰谁关心他们在不在,若穹吉君殿来人问,就说他们外出游历了。”

这是前峰主的意思,因为这几人来时,东方灵毓还不是峰主,算是遗留事务,东方灵毓嫌晦气,一般不管。

郑漱文揣摩着上头的心意,就知道灵宝峰和穹吉君殿的关系定要破裂,再说了,连玄渡的头都能砍,谁在乎几个猪狗不如的男弟子啊。

“这事我找机会跟主事大人说,在外别多话。”

葛珑点了点头,暗暗摇头,对此刻的郑大人感到陌生。

***

乌禾琉用饭时,顺便看完了那份手札。

内容详尽无遗,她现在足以冒充玉树本地人。

于是她又从屋里找了些书,正好看到一本与摘榜大比有关的,也给看完了。

过了一百年,摘榜的规则有些改变,每个人都得随身携带一串水晶珠璎,珠璎上的每颗珠子都有精密的法咒,会将每个人的所作所为记录下来,以防止作弊。

再者,为保证弟子的安全,理事府会发放一面纷纭镜。

纷纭镜,顾名思义,其中汇集世间纷纭,只要世上有的,里面通通查得到,属于高等法器,一般弟子不容易拿到。

这样法器说起来还与灵宝峰渊源不浅。

乌禾琉有点印象,似乎纷纭镜是前峰主温迎光所制。早年她用过此物,的确不错,千里传讯不说,更是包罗万象。

后来到了疯人院,她发现那个世界也有同样的东西,好像叫互联网什么的,她忙着摆阵画符,没工夫细究,应该跟蜘蛛网差不多吧。

这两者间有个共性,心志不坚就会沉迷其中,荒废本业。

所以修真界对这样法器又爱又恨。

除此之外,理事府还会发放一些必要物品,包括剑、符纸、丹药等等。

仙师之徒默认参与,所以她不必去报名,只需要在明日午后去月斋登记即可。

登记完毕后,还有为期九日的受训课,也在月斋进行。

真麻烦。

磨叽。

青青和阿潼来时,她还一脸不快。

阿潼还没问发生了什么事,就安慰她:“真是委屈了乌尊,整日要和灵宝峰这些人打交道。”

乌禾琉闻言,想到什么,问道:“你们有没有遇上什么麻烦?”

阿潼本想掩下,青青心直口快,立即道:“有几个人知道我们跟乌尊走得近,这两天老使绊子,早上阎堂主说要挑几个人去摘榜大比,还给了些物品,让我们做个有趣的东西,能打动她的人,就能拿到名额,我跟阿潼姐姐也并没有很想去,可那些人太过分,竟然挑挑拣拣,给我们剩下一袋白面,白面能做什么,总不能蒸屉馒头吧。”

这确实是个困境。

乌禾琉之所以敢明着使用法术,是因为她是仙师首徒,大家看她变厉害并没有那么不能接受。

但青青和阿潼要扮演原主,修为是要藏着的。

“摘榜大比,我得去,你们也要去。”

阿潼懵了懵:“您的意思是?”

“东方灵毓说让我去玉树城,与我的想法不谋而合,这是个好机会,”乌禾琉道:“我们去玉树城还要找失踪的偶生人,你们在我身边多有助力。”

何况,她们也得历练了,现成的历练关卡,倒不必浪费。

阿潼和青青一脸颓丧。

青青道:“可是我们只拿到一袋白面,要怎么打动阎堂主呢?”

东西早分完了,现在去找人抢好的,怕是来不及。传出去也不太好听。

乌禾琉挑起一边的眉,淡淡道:“有我在。”

***

聂盈竹左思右想,还是敲响了大师姐的房门。

昨晚师姐独自去见师尊,午间又独留幽居,也不知说了什么。她现在对大师姐非常好奇,颇有点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意思,何况她本也闲不住,与其在房里看桑玉凝伤春悲秋,还不如跟大师姐聊聊天。

敲了三次门,没人应,若非听到里头有人声,她都要以为大师姐外出了。

当她屈起的手指第四次落在门框上时,乌禾琉终于忍无可忍地开了门。

当然,并非亲自。

青青看到门口的她,很是惊讶。

她们都知道,陆悄与聂盈竹压根没什么同门情分,乌禾琉跟聂盈竹更不用提,早前认都不认得。这两日聂盈竹频繁上门,不知何故。

聂盈竹面上堆着笑,正要亲密地唤声‘师姐’,却看到原本摆书的桌案上,放着一堆花花绿绿的面团,她的师姐绑着袖子,簪起长发,手里拿着勺子,将面团压扁后,用勺子按出些整齐的印记来。

她眼睛一亮,不等人邀请就走过去观赏:“师姐,你还会面塑啊?”

乌禾琉烦她,眼皮都不抬,又将面饼擀薄些,用剪刀灵巧地剪出流苏。“有何贵干。”

好冷漠的语气。

聂盈竹笑意更深:“过阵子就是摘榜大比了,不知师姐可要参与?”

乌禾琉终于看了她一眼:“和你有关系吗?”

聂盈竹讪讪:“我就是来问问,如果师姐参与的话,我们可以组队。”

话说完,石沉大海般,毫无回应。

乌禾琉将剪好的部分摆入盘中,不一会儿,已经能看出雏形。

好精细的手法,云层之中,御龙神将,仿佛下一秒就要活了似的。聂盈竹没见过谁把面塑做的这么生动。

她此刻也迷茫了,难道从前真的有眼无珠吗?

乌禾琉收手,对阿潼和青青说,“剩下的你们俩来吧。”

两人早在一边跃跃欲试,听了这话,忙不迭上手。

乌禾琉便站远了些。

被忽略的聂盈竹有些尴尬,开始找话题,指着盘中的面塑人像:“她是天上哪位大将吗?师姐把她捏的太美了。”

乌禾琉冷笑:“美貌只是我…她最不起眼的优点。”

聂盈竹道:“能让师姐称赞,我更想知道是谁啊。”

乌禾琉盯着她:“你以后会知道的。”

聂盈竹一头雾水,除此之外,还有那么一丝窃喜,至少师姐看着她的眼睛说话了,最起码拿她当个人了是不是。

这个念头刚闪过去,她就觉得自己好卑微。

最近,整个师门都很奇怪。

“以后要是没大事,少来我这儿。”

聂盈竹刚回神,就听到这么一句,备受打击。

“师姐,你这么说,是不喜欢我吗?”

乌禾琉又看她一眼:“不是不喜欢,是很讨厌。”

聂盈竹道:“……”

***

晚间,阎驰光去幽居做客,还带了份礼品。

东方灵毓正在写字,看她如此郑重地来,倒挺好奇,“何事?”

阎驰光将托盘放在她桌上,揭开红绸,“你瞧瞧。”

拖盘中,是栩栩如生的面塑人像。

此人云中御龙,袖袍猎猎,威严肃丽。

东方灵毓无奈笑了笑,“熟的吗?”

阎驰光一愣,“熟的吧。”

然后她就看到东方灵毓摘了那位大将的头,吃了。

阎驰光气的跺脚:“这是给你吃的吗!”

东方灵毓瞥了她一眼:“悄悄是我的徒儿,你怎么差遣起她来了,有问过我吗。”

阎驰光到底不是真生气,呆呆坐下来,叹道:“她的手艺真是,一点没退。”

只看一眼就认得出。

东方灵毓问:“她可不是有求必应的人。说说吧,怎么回事。”

“摘榜大比,按规矩能挑几个外门弟子去参加,今年轮到我选了。你知道的,我最不喜欢这种活儿,人家又不是大白菜,轮得着我挑来拣去吗。”阎驰光言辞恳切地道。

东方灵毓不为所动:“你不还是挑了?”

阎驰光笑着摇头,“我换了个法子,给她们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让她们自由发挥,最后谁交上来的东西好,我就选谁。”

东方灵毓霎时面沉如水,摸上云层的纹路,“这是她为谁而做?”

阎驰光眨了眨眼,“说了你也不认得,是两个外门小弟子,我来前打听了下,这两人跟陆悄有点仇呢,不知怎么还帮上了,送了这样一份大礼来,我肯定得选青青和阿潼。”

东方灵毓凝眉片刻,忽然微笑:“那就按你的意思来。”

阎驰光不太理解:“你不意外吗?她从来不会帮不相干的人,有过节的更是能一刀砍死绝不挥第二刀,现在却变了。”

东方灵毓依旧很镇定:“悄悄这么做,有她的用意。”

阎驰光望着她,迟迟没说话,过了许久,才道:“我们真不和墨芽说吗。”水阁暗室的凝魂灯燃了一百年。

“不必了,”东方灵毓道:“越少人知晓越好。”

阎驰光扬眉:“将来如果墨芽知道,她会恨死我们。”

东方灵毓道:“只要事成,那又有什么要紧。”

阎驰光沉默一会儿,“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东方灵毓神色稍滞:“没人能未卜先知。”

她还穿着白日那身萸紫仙裙,稀奇的是,今日将长发全部束起,莲冠熠熠,与这玉室也算相得益彰。

阎驰光终于,在她身上看到一丝人味。

“摘榜大比,她想先去何处?”

东方灵毓坦然道:“我与悄悄说了,让她先去玉树城。”

阎驰光道:“玉树城?离灵宝峰近,而且近日纷扰不断,的确上上之选。”

东方灵毓点点头,道:“夜深了,峰主仙府不留人过夜,你先回吧。”

阎驰光理解,这都是规矩,于是要拿着自己带来的东西离开,托盘却被另一只手压住。

四目相对,东方灵毓说道:“我的意思是,你自己回去。”

阎驰光气道:“什么意思!这是送给我的,你要抢不成?”

东方灵毓比她冷静:“你既送上门来炫耀,就知我不会再让你带走。”

更新更新muamua我给悄悄约的人设图就是封面~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E. 11瓶;卡尔玛不是同性链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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