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

最后,温稚京一个人气鼓鼓的回了驿站。

“李殷王八蛋……”

“我再也不跟你好了!”

“大骗子!”

骂骂咧咧了一路,连街道上的百姓都纷纷好奇,究竟是哪家的郎君,竟惹得明丽的小娘子不顾形象破口大骂。

暗卫将此事悉数回禀温翁玉。

温翁玉勾唇:“狐狸尾巴终于要露出来了。”

暗卫犹豫了一下,请示道:“那公主那边……”

公主回到驿站时,似乎还挺气愤的,听那阵仗,似乎要将屋子掀了……

温翁玉太了解温稚京的脾气了:“珈洛是个心眼小气性也小的,她骂过便气消了,晚些时候,孤再买些新奇的小玩意儿送她,至于李殷那边,务必盯紧了。”

“是。”

乌金西垂,丰南的落日总是格外好看,浅橘色的霞云将半边天都染成赤金色,全然不似一个深冬该有的绚烂。

唯有偶尔拂过的凉风,暗示这场寒冬还未散去。

凉风穿过大半个丰南县,落在南边一间破败的茅草屋里。

窗户被漏进来的风穿过,豆大的烛火被吹得险些熄灭,屋内的影子顿时张牙舞爪起来,老妪弓着佝偻的身躯,摸索着从破旧的匣子里取来灯油添上。

房门却在这时被人打开了。

来人一袭雪白衣袍,一根枯木簪斜插于发髻,气质淡漠,周身只得袖口露出的一缕细长金色流苏作为点缀。

瞧着,约莫是一串珠玉。

素雅矜贵,与这一室的破败显得格格不入。

老妪睁开浑浊的双眼看去,朝青年走来,恭敬一拜,声音竟似十七八岁的小娘子。

“主上。”

李殷微微颔首,开门见山:“说吧。”

‘老妪’迟疑的目光落在青年身后,李殷知道她的意思,低声道:“小尾巴已经处理了。”

‘老妪’这才放心,直起身子,上前道:“王坚假死逃脱,还卷走了丰南据点的一部分真账本,夫人得知此事后很生气,为避免账本落入温贼手中,我们的人到处搜寻王坚的下落,终于在半月前,发现了他的踪迹。”

李殷接上她的话:“丰南县令?”

‘老妪’诧异:“主上怎知?”

“猜的。”李殷拨弄着手腕的珠串,随口道。

那日在酒楼遇见薛广之子薛孟良,此人衣着华美,腰佩上品环玉,盛京一匹难求的云锦,薛孟良却有好几身云锦做的衣裳。

后来他打探到,那薛孟良是个流连风月的浪子,随手赠出的美物便价值千金。

以丰南县令一个正八品的俸禄,做不到如此奢靡阔气。

策反曹文才,捣毁他在丰南与宁州两座盐矿,王坚假死……

诸多线索汇聚成线,直指丰南县令。

薛广,禹州刺史,工部侍郎裴卢……这三者或许存在某种联系。

似乎想起来什么,李殷眸色微暗,微弱暗黄的烛光落在冷冽清隽的面容上,像蒙上一层薄雾,右手轻轻拨弄着手腕的珠串,静谧的屋子里顿时响起细微的玉石相击的清脆声。

“夫人还说……让我协助您,务必除掉王坚,拿回账本。”

‘老妪’的话将李殷的思绪拉回。

他轻笑一声,声音似玉,余音却似风雪,裹挟着寒意。

“姑姑……还是信不过我?”

-

自从独自一个人回到县衙,温稚京便打定主意,这次非要好好晾一晾李殷不可,免得他恃宠而骄,下次再这般戏弄她!

紫珍在旁边附和点头,也不知是真心还是敷衍,道:“待驸马爷回来,奴婢替您把房门堵得死死的。”

温稚京气焰莫名低了几分,支吾其词:“倒、倒也不必如此……给他点教训便可,再说了,关门那是小孩子才干的事!我可没那么幼稚……”

这些时日,她对李殷百依百顺,定是哄得他心气高了,仗着她的宠爱,才屡屡忤逆她。

这次非得给他一个教训不可!

这夜,李殷披着月色回来,却见守在门口的紫珍瞧见他,立马转身进屋。

没多久,紫珍便出来了,还将原本敞开的房门大力关上。

力度之大,连窗户都险些要震下来,仿佛方才房门是故意敞开给某些人看的。

“……”

因着此处是驿站,李殷又是驸马,所以驿站并未替两人单独安排房间。

房门一关,他身上又没带银钱,要么去求温稚京开门,要么露宿街头。这般蛮横的做派,倒是温稚京的风格。

李殷低头轻笑,他清了清嗓,声音提高了几分,像是故意说给里面的人听。

“既然公主已经歇息,我便去外头睡吧。”

温稚京趴在门扉上,透过狭窄的缝隙眼睁睁看着李殷转身,贝齿都要咬碎。

李殷你这个倔驴!

他就能向她哪怕示弱一次?

他开口求求她,好好为今日之事认个错,她是可以原谅他的啊!

温稚京不敢冲他说那句‘走了就别回来’。

因为李殷还真干得出这样的事。

到时候她可就是赔了驸马又折兵了。

她哐当打开房门,冲他的背影喊道:“你今日为何戏弄我!”

李殷脚步一顿,转身与她遥遥相望,脸不红心不跳:“游戏罢了,公主找不到我,便是输了,如今这是恼羞成怒?”

温稚京立马否认:“我才没有!”

怎又成她的错?

李殷这厮惯会狡辩!

“你把我丢在大街上,就不怕我遇到危险?”温稚京拿出杀手锏,如此他总不能再抵赖了吧?

李殷轻笑:“太子殿下已经到了丰南县,我想,他不会让你再深陷险境的。”

“万一你想错了,万一阿兄没有派人暗中护我……”

“没有万一。”

李殷开口打断她。

青年的声音笃定又冷静,像在说一件与他无关紧要的事。

那般自信,如同在下一盘必赢的棋局,温稚京忽然有些恍惚,不明白他究竟是因为温翁玉会暗中护她。

还是……根本就不害怕失去她?

思绪触及最后一种可能,温稚京的心仿佛被什么钝物重重一击,麻意从心口逐渐蔓延开来。

李殷或许,真的不喜欢她呢……

翌日。

县衙送来一封请帖。

是薛广派人送来的,大意是前些日子犬子薛孟良冒犯了珈洛公主和驸马爷,今日特地设宴赔礼道歉。

温稚京将请帖往书案上一丢,叉腰冷哼:“那王八蛋的伤好这么快!”

温翁玉笑着捡起那张请帖,抬眸看她:“你若不解气,今日再打他一顿。”

气愤归气愤,温稚京还是知道分寸的,横竖那薛孟良已经受了罪,丰南县令又如此有诚意邀请,若是不去,实在有失皇家体面。

“去就去。”她蹙眉嘟囔着。

是夜。

太子的马车缓缓停在薛宅门前,一直在门口等候的薛广顿时挂上笑容,躬身前来相迎,薛孟良目光飘忽的跟在他父亲身后。

温翁玉下了马车,与薛广寒暄几句,便被领着进了门。

“不知太子亲临丰南,是有何指示?”

“孤陪珈洛来赏花罢了,薛县令无需紧张。”

温稚京同李殷一起下来,余光瞥见薛孟良似有似无的看向自己,顿时没好气的冷哼一声,提着裙摆追上温翁玉的脚步。

薛广跟在温翁玉屁股后面,一副点头哈腰的谄媚模样,实在不堪入目,温稚京嫌恶的扫了一眼,便没再看下去,转而四顾欣赏薛宅的景致。

不得不说,这薛广虽为小小县令,却有能力在县衙外置办一间如此别致的宅院,着实不凡。

穿过抄手游廊,薛广领着众人进了前厅。

扭头,见温稚京的目光还落在鲤池边的巨石上,薛广不禁笑着解释:“这山石是下官偶然所得。”

温翁玉听出他的意思,顺着他的话问:“何为偶然?”

薛广赔笑一声,继续道:“前些日子丰南县在太溪山捣毁了一座私盐矿,那太溪山脚下有一户专门做石头营生的人家,年过古稀了,儿子却被逆贼掳去了矿山……盐矿捣毁后,那老伯为了感谢,非要赠下官一块石头,下官再三推脱,却拗不过老伯天寒地冻下的情真意切,思忖着又只是块石头,便只好收下了。不想竟入了公主的眼,若公主喜欢,下官这便派人抬去公主府上?”

温稚京回过神,颇为嫌弃,仿佛与姓薛的东西沾上半分都觉得晦气,哼道:“我不要,我府上的石头多了去了!”

薛广讪笑附和:“是是……”

寒暄几句,温翁玉被迎至上座,温稚京与李殷坐在左下方,薛广则坐在她对面,再往下便是浪荡子薛孟良。

厅堂上莺歌燕舞,温稚京却毫无兴致,身侧的李殷却是自顾自吃着,丝毫不理会她。

温稚京的脑海里又回荡起他那句“没有万一”,心中骤然一酸,喉咙也像被什么堵住似的,看着这一桌珍馐便没了胃口。

更别提下方那道黏腻炙热的目光,温稚京回瞪一眼,那意思很明确了。

再看就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薛广虽与温翁玉闲谈,但亦将部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见她与儿子‘眉来眼去’,便按捺住笑意,朝温稚京道:“先前犬子胆大妄为,让公主受惊了,今日便让他好好给公主道个歉。”

说罢,朝下方的薛孟良使眼色。

薛孟良一双眼睛如同雪夜里的豺狼,盯得人心慌,炙热的目光紧紧锁定温稚京娇艳嗔怒的小脸,颇有风度的朝温稚京一拜,一旁的侍女适时地替他倒上一杯酒。

“在下先前唐突了,公主大人不记小人过,这杯酒敬公主。”

温稚京倒也不是死揪着一点不放的人,何况薛县令如此有诚意,这登徒子又受了罚,横竖她只是受了些惊吓,如此局面便是最好的。

她端起桌案上的酒杯,虚空与他一碰,正要饮下,忽然旁边横来一只手,将她手里的酒杯夺了去。

温稚京微怔,却见李殷将酒杯抵在薄唇上,下巴轻抬,露出流畅完美的下颌,那辛辣的酒水便入了肚。

淡漠的目光落在薛孟良错愕的脸上。

“这杯,我替公主喝。”

九重紫也太好看了吧啊啊啊啊!!!

又是无心码字的一天[化了]

存稿君:死手快写快写!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5章 第 25 章

上一章
下一章
目录
换源
设置
夜间
日间
报错
章节目录
换源阅读
章节报错

点击弹出菜单

提示
速度-
速度+
音量-
音量+
男声
女声
逍遥
软萌
开始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