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 43 章

前面的人却忽然停下脚步,指着一个方向飞快道:“你阿兄来了。”

温稚京猛地回头。

那处哪里有温翁玉的身影。

她站在巷子尾,叉腰怒道:“你又骗我,李殷,我决定把你开除好人籍!现在起,你是个坏人了!”

青年低头轻笑。

他朝她走来,忽然将她拉入怀中,目光摄住她因生气而不肯对视的眼,划过挺翘的鼻梁,最后落在两瓣绯红的唇。

他忽而低下头。

温稚京察觉他的意图,紧张的闭上双眸,双手揪着他雪白的衣襟细细发抖。

黑暗袭来,眼前仿佛再次浮现出昨夜的情形,她忍不住羞红了脸,连呼吸都乱了几分。

预料的柔软并没有落下,反而是红得滴血的耳垂被人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温稚京被捏得下意识缩了缩脖子,睁眼看他。

李殷忽然认真看她,低声问:“若有一日,我与温翁玉水火不容,你会选谁。”

这哪里有的选的?

温翁玉是她阿兄,是世上除了阿爹阿娘外最疼她的人,她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大都是温翁玉替她做主的。

她虽常常与温翁玉作对,但他是她的亲人,她无论如何都会站在阿兄身边的。

可李殷是她的驸马,亦是世上最亲密之人,是要与她共度一生的,她亦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舍弃的。

李殷将她愁眉思忖的模样尽收眼底,他并不急,只静静的等她回答。

良久,温稚京没好气的抬眸看他:“你们两个就不能为了我,好好相处么?”

这个问题确实为难她了。

李殷无奈失笑。

他也不知自己为何突然问她这个问题,或许只是想看她面临抉择之时,究竟会站在那一边。

其实她站在哪一边,于他而言并无所谓。

以前是无意,他便当她不过一普通的女子,身上带着血海深仇。等他大仇得报,要么继续折磨,要么赐毒酒一杯了事。

可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江山与她,他都想要。

之所以问她这个问题,是心底的恶趣味又起,又或者想看看,在她心里,他与温翁玉孰轻孰重?

得到这个答案也无可厚非。

他松开禁锢她的手,轻笑:“那我自当努力与太子殿下好好相处,不让公主为难。”

温稚京轻哼:“这还差不多。”

她高兴了,李殷反倒开始揪着这个不放了。

“那我与你那些蓝颜知己,你选谁?”

温稚京不解:“什么蓝颜知己?”

李殷掰着手指,凉凉的替她数着:“青玉观的班玄、孔翼尘,望江楼的田书喜,还有食芳斋的苏夜……”

温稚京蓦地握住他的手,阻止他继续数下去,她红着脸争辩:“那都是朋友!听戏的朋友罢了!”

“哦?”李殷凉飕飕的目光落在她闪躲的眸子,“这是朋友,那也是朋友,公主的朋友真多呢。”

温稚京上去要挽他的手,却被李殷躲开,仿佛今日非要她给个说法不可。

“每次我出门,公主总要暗中派人盯我,生怕我在外面拈花惹草,如今换作公主,李殷斗胆,也想要公主一个解释。”

温稚京急了,怕他真的多想,急忙解释:“真的只是朋友,我爱听戏,自然格外怜惜那些富有才情之人,但那真的只是惜才之情罢了!”

李殷又是凉凉的瞥了她一眼:“那府上的秋野,也会唱戏咯?”

怎的又扯上阿野?

见他没完没了的问个不停,看来今日她不给个说法,他定不罢休了。

温稚京抿了抿唇,忽然踮起脚,粉紫色的袖袍伸出一截细白的手臂,轻轻勾住李殷的脖颈,压着他低头。

蜻蜓点水的吻落下。

李殷长睫微颤,垂眸看她。

温稚京紧闭双眸,羽睫颤得厉害。

双唇一触即离。

她红着脸后退一步。

四下人声鼎沸,灯光和热闹从巷子口飘进来,来来往往喜气洋洋的闹市里,他们却躲在幽暗的巷子里拥吻。

温稚京到底是个女子,不似宗靖月那般肆意,思及此,她心底不由得生出几分羞赧。

李殷抬手抚摸着方才被吻的地方,眸光流转,嗓音却不似先前那般冷了,只幽幽道:“别以为这样就能蒙混过关。”

温稚京暗道无赖,她都这么牺牲了,他就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李殷定眼看她:“既是朋友,公主心虚什么?”

横竖耍赖不过,温稚京破罐子破摔了,咕哝道:“还不是怕你吃味。”

李殷轻笑:“公主是舍不得了?”

温稚京扭头不说话,李殷只好捧着她的脸,强迫她看着他的眼。

“温稚京,告诉我,你舍不得我,还是舍不得那些人?”

温稚京红得脸都要熟了,她气恼的拍开他的手:“舍不得你舍不得你!我最爱的人是你,满意了吧!”

小气鬼!

大醋精!

李殷心情大好,终于笑出声。

沐浴熄灯过后,两人躺在同一张榻上,却久久未能入睡。

李殷翻过身,昏暗中静静看着温稚京的背影,她瀑布般的长发横在两人之间,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细嫩得像秋日新摘的藕节。

耳边传来的呼吸声并不平缓,他无声笑了笑。

“温稚京。”

听到他唤她,温稚京赶紧闭上眼睛装睡。

以为他还会有什么动作,温稚京屏息等待,却没再听到任何动静,仿佛刚才那声呼唤只是他的梦话。

李殷惯会使用那些狡猾伎俩,没准又在耍她!

温稚京闭上眼,索性不再理他。

腰腹却忽然搭上一只沉重的手,微微用力,便将她整个人翻滚过来,带进了他的怀里。

温稚京被这一动静闹的,再也装睡不得,只得睁开眼,仰头瞪他:“你、你你干嘛!”

回想起昨夜之事,她的脸又烧起来。

她可不要再帮他做那种事,她的手现在还酸痛着呢!

清冽微哑的嗓音从头顶传来:“别动。”

她便乖乖窝在他怀里,与他侧躺在同一个被窝里。

两人身量悬殊,仅着单薄一件中衣,相拥的姿势让温稚京整个人嵌|入他怀里,青年身上惯有的淡雅梅香顿时包裹着她,如同沐浴在一片盛开的梅花林里。

掌下是张弛有度的薄肌,灼人的温度隔着绸衣徐徐传来,她将侧脸靠在他胸膛上,耳边是他平稳有力的心跳。

彼此相拥无言。

良久,上方才传来一声轻叹。

“为何,偏偏姓温呢?”

温稚京听着,却以为他不喜欢权势,可生在皇家,她亦是身不由己,出身向来不是她能选择的。

原本公主的姻亲都由皇帝做主,她能求得与他的姻缘,已是莫大的幸运。

温稚京不强求旁的什么了。

她低声道:“曾经我也曾为生在皇家而烦闷过,因为是公主,阿爹和祖母总要我做京中女子的表率,要端庄、要贤淑、要识大体,熟读女戒女德,就连吃饭也要细嚼慢咽……可我不认为女子的表率就一定是那般样子。

“我羡慕阿月的洒脱,她虽自幼无双亲,可宗老爷子对她很是纵容,她可以做好多她想做的事,若非宗老爷子担心她有个三长两短,阿月早就做女将军去了。

“不过也因为生在皇家,我比许多人都要幸运得多,在别人或许还在为生计奔波的时候,公主这个身份就已经让我拥有了旁人一辈子也无法得到的东西,我没理由抱怨,那与放下碗骂娘有何分别?我只求这辈子对得起阿爹阿娘,对得起阿兄还有大周的百姓。”

像是故意曲解她的意思,李殷垂眸看她:“公主所谓的对得起百姓,就是将在下抢来做驸马?”

温稚京红了脸,横竖如今堂也拜了,婚也成了,他就是想逃也逃不掉了!

“本公主那是怜惜李琴师,大冷天的还要抚琴挣那碎银几两,多辛苦啊,不如来做我的驸马。”

她抬头笑吟吟的看他。

李殷挑眉:“公主对当初抢人之举,可真是毫无悔意。”

“自然无悔!”

“那照这么说,往后公主见一个辛苦的,便招一个进府。”

他轻叹一声,“我这驸马之位啊,也不知何时就坐到头喽……”

温稚京扶着他的肩膀想要撑起身子,却被他禁锢住腰肢,动弹不得。

他眸中警告意味十足:“又想来这招,不管用了。”

温稚京撇撇嘴。

不亲便不亲,横竖吃亏的是她呢!

她伸手抵在他胸膛上,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撑开,再次翻过身去,背对着他。

“本公主乏了,睡觉!”

-

这日,天清气朗,温稚京刚醒,紫珍便推开门,拿着一封信件递给温稚京。

温稚京睁开眼,手臂一伸,摸了摸身侧的位置,那儿的温度早已散去。

她只好撑着身子撩开帷幔,露出一张未施粉黛的小脸。

黛眉微挑。

“阿月给的?”

阿月来找她,向来是直接踢飞了房门,大刀阔斧的将她从榻上拉起来的。

何时这般文绉绉?

还写信过来,不像她的作风啊……

温稚京裹着被褥,从褥子里伸出两只手去拆信封,满脸疑惑定眼瞧去。

“……邀我去望江楼吃饭?”

温稚京直觉不对劲。

阿月,有问题。

她左右翻看那张信纸,上面的字迹确实是阿月的字迹,信纸又是宗府惯用的笺纸,心中的疑虑便消了几分。

去当然是要去的。

只不过,为了防止那日食芳斋之事再发生,温稚京把李殷也拉上了,必要时候还可以保护她。

再不济,以他如此卓越的轻功,温稚京想,这大周境内没几个人能追得上他的。

“若有刺客,公主不怕我跑得没人家的刀快么?”

知道他又要开始逼逼赖赖、酸言酸语了,温稚京连忙捂住他的嘴,催促着推他上了马车。

“别担心,你若有事,我定挑个风水极好的地葬你。”

却见李殷挑眉,意味深长道:“公主现在就开始考虑日后如何葬我啊?”

殷狗:她好爱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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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第 4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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