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的气氛一时有些沉闷，喻越微微低头，看着自己肩头顾觉柔软的发旋，深深叹了一口气。

伤害已经留下了，说的再多不仅不像道歉，反而像为自己开脱。

于是他放开怀里的少年，举起筷子：“不说了，快吃饭吧，尝尝专门请的厨师的厨艺。”

顾觉耳垂红得能滴出血，低低地应了一句。

饭后，二人回到各自的房间，消磨了一会儿时间后就到了睡觉的点。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钻进屋子，在地上投出一片影影绰绰的轮廓。

顾觉一个人躺在床上，盯着地上的影子发呆。

他的脑子此时跟一团毛线没什么区别，充斥着乱糟糟的情绪。

毫无疑问，他对喻越有雏鸟情节，但他内心很清楚自己的感情不止于此。

没有哪个孩子希望长辈的生活里只有自己，这样强烈的占有欲，顾觉只能想到情侣关系。

想到这，顾觉猛地从床上弹起，动作幅度之大直接带倒了床头柜上的摆件。

“咚！”

摆件倒下的声音如重锤一般敲在顾觉的心上，他甚至来不及扶起摆件，狼狈地钻进被窝蒙上头，紧紧闭上双眼，似乎只要沉入梦乡，就能逃避这个现实。

如他所愿，沸腾的思绪渐渐冷却，顾觉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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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觉，帮我擦一下后背。”喻越喊了两声，顾觉才猛然回神。

“哦哦，好的。”他拿起的防晒霜，心不在焉地挤出一坨，看也不看就随意在喻越结实的后背上涂抹一番。

“叔叔，涂好了。”顾觉放下手里的防晒霜。

“等等。”喻越一把抓住他的手。

顾觉抬头看去，只见喻越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漆黑的眼眸里往日的淡然荡然无存，反而酝酿着一股热烈的风暴。

“还有这里……”他攥住顾觉纤细的手腕，轻轻地搭在自己轮廓分明的腹肌上。

被太阳晒过的皮肤烫得像团火，顾觉的手指一碰上去就忍不住蜷缩起来。

他看着喻越的眼睛，耳边只剩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喃喃地开口：“叔叔……”

手底下的腹肌柔软又结实，散发着雄性的魅力。

他整个人臊得快要冒烟，忍不住动了动手指，却听见喻越发出一声低哑的闷哼：“别乱动……”

顾觉立刻呆立在原地，脑子里乱成了一团浆糊。

现在是什么情况？为什么叔叔变得如此陌生？他该不该马上逃跑？

可没等顾觉继续思索下午，喻越就哑着嗓子开口：“小觉，再靠近一点儿。”

顾觉心中警铃大作，他知道再这样下去会发生什么无可挽回的事情，可他的身体却像是变成了石块一样一动不动。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喻越粗长的手指插入自己的指缝，攥着自己的手掌慢慢下滑，温热的呼吸也越来越近，直至打在自己的颈窝。

“叔叔……”

他的声音又软又轻，像是奶猫叫了一声。

“小觉。”

喻越在他的耳边轻声低语，刺激得他浑身颤抖不止，忍不住闭上双眼，皮肤红得吓人，眼角沁出一滴眼泪。

“小觉，你爱我吗？”

顾觉“唰”地一下睁开双眼，猛地掀开被子。

上好的蚕丝睡衣亲肤感很强，被浸湿后沾在皮肤上分外难受。强烈的快感将消未消，整个身体酥麻得像是一团棉花。

他死死盯着自己的下半身，弯曲的背部好像承担了千吨的重量。

这怎么可能？这不可能！

顾觉无法接受这一事实，他感觉天都塌了！

自己怎么会……怎么会对喻叔叔存有如此龌龊的心思？！他该如何面对对方？！

他整个人都慌了神，不知怎么办才好，下意识想远离喻越在的地方。

于是他赶紧掏出手机打给司机，谎称自己约了朋友出去玩，让对方送自己一程，随后打给了孟飞。

在这种情况下，孟飞是唯一能帮助自己的人了。

拜托，接电话……

他咬着嘴唇着急地盯着手机屏幕，把嘴唇咬破皮了都没察觉，血液从伤口渗出，沾染上他的牙尖。

手机“嘟——”了好几声，终于被电话那头接通。

孟飞眯起眼睛，举起右手臂搭在自己额头上，遮住从窗帘缝隙透过来的光线，困倦地说：“喂，谁啊？”

“是我，顾觉。”

“啊，是小顾啊……”他努力撑起眼皮，从床上爬起来，“这么打电话给我干嘛？困死了。”

“我，我……”他结结巴巴地开口，不知该不该向孟飞说实话。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孟飞看了一眼床头的闹钟，发现现在才早上六点，惊叫了一声：“卧槽六点钟你给我打电话？是不是有啥毛病？”

顾觉知道这么早打扰对方是自己的不对，可他实在是找不到人商量。

“我有很急的事，不好意思啊。”

电话那头的顾觉声音听起来很慌张，像是遇到了什么很恐怖的事情一样。

孟飞终于清醒了几分，声音中依然带着疲倦地问：“算了，醒都醒了。什么事？看你着急忙慌的。”

顾觉沉默了一会儿，小声地回答：“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我们能约个地方见面说吗？”

“现在？”

“对，现在。”

孟飞听出对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那在我家附近的公园见面吧。”

“嗯，一会儿见。”

“一会儿见。”

约好见面地点，顾觉松了一口气，低头却看见自己湿漉漉的裤子，赶紧爬起来换衣服。

脱下睡衣和内裤后，他犹豫再三，团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他刚打开房门下楼，就碰见穿着一身运动服准备去锻炼的喻越。

紧身的黑色运动服勾勒出对方优越的身材，特别是硕大的胸肌和结实的腹肌，在衣服下若隐若现。

顾觉的目光立刻就被吸引过去，脑子里不自觉地回想起昨夜梦里的手感，手指也下意识蜷缩起来。

“小觉？你怎么起这么早？”喻越的声音还带着刚起床时的沙哑，让人联想到事后的清晨。

顾觉的脸“腾”地一下全红了，死死盯着地板坚决不抬头：“我约了孟飞，一会儿就走了，叔叔再见。”

说完就马上转身，“噔噔噔”地跑下了楼。

这孩子，跑这么快干嘛？跟做贼似的。他又不会不同意去见朋友……

喻越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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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园里，孟飞一手捧着豆浆被烫得“斯哈斯哈”，一手拿着包子大快朵颐。

“啥事快说，不然我就回去补觉了。”

顾觉两只手快搅成了麻花，低头看着地上的蚂蚁一点点地汇聚，把孟飞无意间掉到地上的包子渣搬走。

“快说！”孟飞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我猜又是跟你叔叔有关的事情对吧？”

“额……算是吧。”顾觉呐呐地开口。

算了，与其自我内耗，不如让孟飞也帮着想想办法，对方的见识可比自己广多了，一定能解答自己的疑惑的！

顾觉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快速地说：“昨晚我做了一个梦梦里只有我和我叔叔，我们俩之间发生了一些事情，这些事情在现实里没有发生过全是我的幻想，然后我早上起来的时候发现我有了一个正常的男生该有的冲动。事情就是这样。”

“噗——！”

孟飞一听，一口滚烫的豆浆就喷了出来。

“纸巾！”他只能瞪大眼睛喊出这句话。

顾觉赶忙递上一张纸巾。

借着擦嘴的空挡，孟飞努力消化了一下顾觉话里的内容。

小顾的意思是，他对自己的叔叔产生了那方面的冲动？！

他忍不住咬了一口自己被烫得麻木的舌尖，证明自己不是没睡醒。

冷静，冷静……

顾觉找你是为了解决疑惑，如果连你也无法理解他，那么他就完蛋了！

孟飞深吸一口气，在心里劝解自己。

“你是说……”他艰难地开口。

完了，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你爱上了你的叔叔？”

孟飞的话直击顾觉痛点。

顾觉握紧双拳，“嗯”了一声。

你“嗯”什么？你“嗯”什么啊？！你好歹挣扎一下，辩解一下行不行？！

孟飞在心底里咆哮，脸上却保持着宽容理解的表情。

“我知道，这是不对的。”顾觉的话里带上几分黯然。

孟飞勉强压下心底里的情绪，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又客观：“从世俗意义上来说，确实不对。”

他就知道孟飞肯定会这样说。

听见好友的话，顾觉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可是这不是我能控制的。”

谁能想到在喻越离开的这些年，他对喻越的感情慢慢地变质了呢？就连他自己也从没想过。

孟飞侧身看向顾觉，认真地说：“那你有没有想过，这不是爱。”

“不可能！”顾觉立马反驳，“我都，我都那样了怎么可能不是……”

语气越来越弱，脸越来越红。

孟飞苦口婆心地继续说：“我的意思是，你对你叔叔的感情也许不是自然产生的。”

“什么意思？”顾觉转头看向孟飞，一脸疑惑。

什么叫不是自然产生的？他对喻叔叔的感情就是自然地从亲情变成现在这样了啊。

孟飞耐心地解释：“站在我的视角来看，你的社交圈真的非常小。除了我们几个好朋友就再也没有其他交际了。”

顾觉点点头，确实，他从小到大只有孟飞这几个朋友。

“从你的情感上来看，你是一个天生的同性恋。”

说完，他怕顾觉多想，立马补充道：“我知道现在很多人歧视同性恋，但其实国外早就同性恋合法了，这就是一个正常的性取向。我不会歧视你，你放心。”

顾觉呼出一口热气：“……我知道，你继续说。”

“所以站在我的角度，我认为你对你叔叔产生感情，是因为你的社交圈里没有其他让你心动的同性。而你又非常在意你和喻叔叔之间的情感关系，所以把青春期正常的萌动放在了和你感情最深的喻叔叔身上。”

孟飞努力地解释清楚自己的看法，希望能把顾觉从弯路上带出来。

顾觉从没想过能从这个角度理解自己的感情，而且听起来也十分合理。

因为他的生活只有喻越、因为他喜欢同性，所以他喜欢喻越。

可实际上喻越只是他青春期的寄托，自己只是没有其他心动对象，才会把感情放在喻越身上。

他一下子就豁然开朗了。

也许真如孟飞所说，自己一直围着喻越转，所以才会喜欢上对方。只要多出去交友，见识了更广的天地，自然就不会继续喜欢对方了。

顾觉低沉的心情立刻烟消云散。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似乎要把心中所有的纠结和苦闷全都一股脑吐出去。

呼完气后，他觉得自己的好多了，再想到早上的事情，也不像刚起床那样害羞窘迫。

“我觉得你说的对。”他朝孟飞露出一个坦荡的微笑，强压下心底隐隐的反对。

事实肯定如孟飞说的那样，他就说他怎么可能会喜欢上自己的叔叔，这也太荒谬了！他对得起喻越这些年殚精竭虑地工作吗？！

“我会试着接触更多的人，让自己的感情从叔叔身上转移走。”

他自信地向孟飞保证。

看见自己的好朋友似乎真的想通了，孟飞一直提起的那颗心也终于放回了原地。

差一点儿，就差一点儿他朋友就要走上一条千夫所指的道路了。

还好还好。

他拍拍自己的胸口，低头看见自己刚刚把豆浆吐到了自己的裤子上，此时一群蚂蚁正顺着裤管爬上来，赶紧站起来跺跺脚。

“淦，怎么到处都是蚂蚁！快走快走！”

说着就赶紧走向公厕，收拾被自己弄脏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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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起床看见顾觉的异常，弄得喻越心神不宁，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脱离了掌控。

他忍不住走进了顾觉的卧室，在里面东看看西瞧瞧。

忽然，他发现自己刚给对方买的睡衣出现在垃圾桶里，没包裹严实的一团露出了一片白色的纯棉布料。

意识到那是什么的喻越立马转过身，快步走出顾觉的房间。

好吧，他知道为什么早上小孩那么奇怪了，原来是长大了。

他似笑非笑地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刚才的样子特别像一个变态。

晚上看见顾觉回家，喻越神色如常，只是在走过对方身边的时候轻轻留下了一句话：“长大了啊……”

让顾觉摸不着头脑。

不过现在也不是纠结这些事的时候，他来到喻越的书房，对对方说：“叔叔，我想住校。”

这是他和孟飞商量出来的办法，离喻越尽量远，还能接触到很多同龄人。

听见顾觉的要求，喻越愣了一下，反问道：“为什么？”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住校？是在家里睡不好，还是吃不好？

总不能说是因为喜欢上你了吧？

顾觉在心底腹诽，嘴上却冠冕堂皇：“在学校里面学习更有氛围，在家我总是会分心。”

喻越沉吟了一会儿，他刚想放下一些工作好好陪伴对方，对方就想住校，这实在是不能让他不多想。

可是小孩看起来非常想住校。

喻越抬头，瞥了一眼顾觉，见他表情坚定，于是妥协道：“随便你吧，和郭助理说一声让他帮你办理住校手续。”

得到喻越首肯，顾觉的脸上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好的叔叔，谢谢叔叔！”

想写得更露骨一点，又想起主角还是未成年(?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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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