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老太妃寿辰,太后娘娘下了口谕着内务府早早在颐景园安排,场面自然是极其热闹。
一大早颐景园的门口马车已经是络绎不绝,三品以上内外命妇皆来贺寿。只是,能往正殿真正给老太妃磕头祝寿的,那便是宗亲和老太妃的亲族了。
只要说其中最惹眼的,那便是郑老太妃的娘家郑家,还有淮安侯府了。
往年,郑家这个娘家其实存在感并没那么强,毕竟郑家没有得了爵位,郑家老夫人也就不爱出现在这样的场合,恐惹人笑话不说,还让人揣测郑老太妃这些年对她这个嫂嫂依旧心怀怨恨。
可几日前皇上册封郑云瑾为丹阳县主,京城上上下下便有传言,说郑老太妃应了燕王殿下和嘉昭郡主的婚事,那郑家必然会得了爵位。
闻着这传言,郑家老夫人又如何能坐得住。她便是再和郑老太妃姑嫂间不和,今日也得满脸堆笑的前来贺寿的。
这不,郑家老夫人带着几个儿媳孙儿还有刚被封为丹阳县主的郑云瑾出现时,大家的目光便不由都落在了郑家这些女眷身上。
见着郑家老夫人几乎是懈了阖家老小前来,大家不由窃窃私语起来。
郑家老夫人却浑然不理会大家暗中看戏,上前和郑老太妃说着吉祥话,待她落座后,对着身侧的孙女郑云瑾道:“我这老婆子身边哪需要你伺候,快往你姑祖母身边去吧。”
郑云瑾是郑家当年强送到永寿宫承欢郑老太妃膝下的,这些年郑老太妃对她也算得上慈爱。这些,郑家老夫人知晓,在场的人也都知道。
可也因此,郑家老夫人这个时候打发了郑云瑾往郑老太妃身边,就有些意有所指了。
郑云瑾如今被封为丹阳县主,这都是因为太后娘娘想要撮合她那侄女和燕王。
可若郑老太妃不点头,燕王不给太后娘娘面子,那郑云瑾可就尴尬了。
一时间,气氛有些微妙起来。
却在这时,宫人上前回禀道:“太妃娘娘,燕王殿下和世子爷过来给您贺寿了。”
说话间,便见崔慎和陆煜走了进来。
“儿子恭贺母妃寿辰,祝母妃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煜儿祝外祖母日月同辉,福寿无疆。”
郑老太妃坐在主位上,瞧着自己的宝贝儿子还有自己最疼爱的外孙,眼中都是慈爱,“好孩子。”
和郑老太妃一样,在场的内外命妇贵女们也不约而同的看向眼前的燕王和淮安侯世子。
燕王殿下比淮安侯世子长几岁,又因着常年征战,和淮安侯世子的白净俊朗相比,更显气势和威严。
可不管是威严淡漠的燕王,还是风光霁月的淮安侯世子,大家都不由羡慕,感慨郑老太妃真是好福气。
有这样的儿子和外孙,在场的谁都比不过她命好吧。
毕竟,若当年郑老太妃没有入宫,没有得了太、祖的恩宠,指不定过的什么凄惨的日子呢。
魏婳也随着众人的目光看过去,只是在她的目光落在燕王身上时,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燕王好似淡淡的也朝她看了一眼。
眉目间竟让魏婳觉着他对自己有一种厌恶。
可怎么会呢?
自己并未得罪他。
就在她出神时,却突然听到郑家老夫人的声音再次响起,郑家老夫人竟是满目慈爱的朝她看来,笑盈盈道:“这便是魏家那姑娘吧,果然是乖巧懂事,也难怪招太妃娘娘喜欢。”
说罢,她招手让魏婳到她面前,竟是把自己手腕上的碧玉镯子摘下来递给了魏婳,“好孩子,等你和煜哥儿大婚时,我给你添妆。”
这些年,谁不知道郑家和淮安侯府陆家不对付,可郑老太妃却这样抬举魏婳这个未来的淮安侯世子夫人,这当然是对外表示,郑家和陆家打断骨头都连着筋呢,如何会因着往年那些嫌隙真的往心里去。
这若郑家这次被封了爵位,等郑老太妃百年后,郑家和陆家还能相互照应。郑老太妃不至于真的心狠到对娘家不管不顾,真的就不肯给任何的尊荣的。
魏婳真的没想到,自己原本已经很努力的降低存在感了,却被郑家老夫人这般算计。
可她也不可能拒绝,所以一时间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一时间,大家又是窃窃私语起来。
“这便是那魏家姑娘,老太妃未来的外孙媳妇。今日这一看,这相貌倒是极美,也难怪淮安侯世子这些年一直非她不娶呢。
“不过她也是个倒霉的,今日这样的场合,竟被郑家老夫人这样为难。谁不知道淮安侯夫人最是讨厌郑家老夫人这个舅母,魏氏若是接了这镯子,指不定怎么遭未来婆母的冷眼。”
“可她若是不接,岂不是得罪了郑家,郑老太妃虽不喜郑家这个娘家,可若这样拂了郑家的脸面,这若传出去,老太妃面上也不好看的。何况今日这大喜的日子,岂不更惹人议论纷纷。”
一时间魏婳几乎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饶是她提前做了心理准备,也未曾想过,自己竟会面临这样的两难。
却在这时,陆煜笑着走到了她跟前,伸手接过了郑家老夫人手上的镯子,对着郑家老夫人道:“老夫人慈爱,我替婳儿谢过老夫人。”
在场的人这些年也都知晓淮安侯世子对魏婳用情至深,若非如此,哪可能下聘那日还特意求了燕王殿下开私库给魏氏撑腰。
可即便如此,陆煜这个时候站出来替魏婳解围,倒是让大家忍不住有些羡慕魏婳。
“这若没有淮安侯世子站出来,魏氏今日不定怎么收场呢。”
“可淮安侯世子一掺和,大家只会感慨淮安侯世子对未来世子夫人的呵护。哎呀,这魏氏当真是有福气,我们怕是羡慕不来的。”
当然,也有人反驳,“这有什么可羡慕的,要我说,魏氏不过是空有一副好皮囊罢了。今日淮安侯世子就这样站出来,淮安侯夫人心里岂能开心。哪个当婆母的愿意看着儿子这样对未来的儿媳妇体贴了。”
“就是,这些年淮安侯夫人眼高于顶,只怕魏氏越出风头,淮安侯夫人心里越不得劲的。”
有了这个小插曲,接下来的宴席上魏婳感觉自己恍恍惚惚的。
许是因为恍惚,她并未注意到不远处,崔慎看着她时压抑的眸子。
自那日做了那个迤逦的梦后,崔慎又梦到魏婳几次。而梦中的情景,竟是一次比一次荒唐。
崔慎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他这些年不近女、色,因为常年征战在外,一般有需求时也都自己解决。可这接连的梦境,竟让他第一次有一种不受控的感觉。
在他看来,梦中那个女子可以是任何人,偏偏不能是眼前的魏氏。
今日谁都看得出来,自己那外甥对魏氏的情深义重。
她用不了多久就会是自己的外甥媳妇,自己又怎么可能容忍那样的梦境呢?
也因为不能容忍自己这样,近来他夜夜都会洗冷水澡,可只有他自己知晓,因为这些梦境,他方才在见到魏婳时,眼神比往日更冷更淡漠。
等到寿宴结束,崔慎刚上马车,便听侍卫回禀道:“殿下,听说今日嘉昭郡主特意让人撞了魏二姑娘的马车。”
不等崔慎开口,侍卫又道:“不过郡主并未为难魏二姑娘。只是因着郡主没有和往日一样嚣张跋扈,任意羞辱人,属下也有些不明白,郡主到底是因着什么让人故意撞了魏二姑娘的马车呢?”
侍卫暗自嘀咕着,却见自家殿下的目光愈发的阴沉。他原以为殿下会说些什么,不料殿下只嗯了一声,示意自己知道了,就上了马车。
这边,魏婳也出了颐景园,却见陆煜不知何时已经等着自己了。
见着她出来,陆煜忙拉了她往一边去,担心道:“婳儿,我听说魏家的车和嘉昭郡主的车撞了?郡主可有为难你?”
陆煜说这话时,眼中尽是担心。
魏婳摇摇头,“郡主并未为难我,世子爷莫要担心。”
看着魏婳漂亮的眸子,陆煜却是愤愤道:“要我说嘉昭郡主就是被皇后娘娘给宠坏了,高家是外戚,嘉昭郡主却这样嚣张跋扈,就这她还想嫁给舅舅做燕王妃,她做梦去吧。”
陆煜自幼就在京城长大,加之他时常往永寿宫去给老太妃请安,所以最是知道嘉昭郡主的骄纵。
可往日里,嘉昭郡主再骄纵也和他没有关系,今日嘉昭郡主的车却突然和魏家的车撞上了,他可不认为这是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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