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到了1987年初,东北这边的冬天,却是能占到全年三分之二的时间的。
西山分局管辖片儿区,一处私人开设的黑煤窑地下水泵因压力过大,爆了,淹死了两名工人。尸体被抬出来的时候,前来查探的几个民警稍稍挨近看一眼,转头便吐了个一塌糊涂。
秦川瞧瞧身后那几人,无奈地摇了摇头,转回身蹲下去打量起尸体,那尸体已出现白色皱缩状现象,嘴唇发黑脸青紫,确实不好看。
“怎么地,看出什么了吗?”是高建设。
秦川没看高建设,将戴着手套的手指伸出一只:“水温低,没膨胀,但身体已经僵了,眼肌这地方有尸斑,其它地方还没,应该是死了1小时以上,3小时以内。”
听完,高建设一脸的不可思议:“这你也懂?”
秦川淡淡地回了句:“嗯,略懂。”
“怎么回事儿?”问话的,是刚下车的西山分局副局长,戴长江,高大威武,一脸的严肃相。
秦川和高建设起身,礼貌地敬礼,高建设略略往前挪了一步:“戴局,死了两个人。”
戴长江探着身子朝前看了看,又问:“初步判断呢?”
“嗯......”高建设皱眉。
“戴局,排除他杀,大概率属于事故。”就在高建设还在思索着怎么回答的时候,秦川发话了:“尸体没见抵抗现象,今天室外零下三十度,判断是室内外温差大引起的泵爆,煤矿是私人开的,安全设备不过关,两个工人,没逃出来。”
“嘶......”就见戴长江歪着头深锁起了眉。
高建设瞥瞥戴长江,又看看秦川,顿时明白了戴长江的疑惑:“哦,戴局,这是我们大山子派出所的民警,叫秦川,刚干半年多。”
戴长江轻轻笑了一笑:“小伙子,懂的挺多。采证了吗?”
没等秦川回答,就见一个身着黑色大皮袄、头戴棕色棉帽的矮胖男人从远处跑来,见到眼前场景,当下便呼吸不畅,头脑断片儿一般呆愣半晌,紧接着,噗通一声跪倒在冰天雪地,很显然,被吓的不轻。这场景,哪个煤老板不怕。
这一举动,在场的人便也猜出了个七七八八。
秦川慢慢走近,看着那低头不语的富态男子,咬牙了:“为了自己多挣几个钱,对别人的性命不管不顾,畜生。”
周围几个看过尸体的民警也吐完了,纷纷擦拭着嘴角。
高建设张了张手臂安排道:“好了好了,该取证的取证,把相关的人都带回去,带回局子里去,慢慢问话。”
高建设和戴长江一车,其它人公车安排。
“去年夏天,你们所儿就分了他一个民警吗?”戴长江问。
“好几个呢。”高建设说着,将两只手插在了袖子里,缩着脖子道:“其他人都忙着吐呢,这不没跟您搭上话么。”
听高建设这么一说,戴长江哈哈一声笑了:“小伙子不错,他有对象吗?”
“啥?”高建设懵的一脸。
“我是问,那个秦川处着对象没?”
高建设一脸八卦且不解的表情:“那我哪儿知道啊,我没打问过人家。”
深夜10点,何青莲将饭菜反反复复热了两三遍,终于把秦川盼回来了,秦川竟是一顿的狼吞虎咽。
“瞅瞅你那吃相,你们所里不管饭呐?”何青莲口中啧啧。
“管。”秦川嘴里塞满了食物,口齿不清:“我没吃。”
“就你敬业。”何青莲说着,起身便去戴围巾了,她偏爱红色,一直说着要送一条新的给她,可秦川总也忙忘了,眼下又觉得心里羞愧。
“你干啥呀?”秦川的头扬的老高。
何青莲将大衣也套起了:“这话问的。我回家呀,我干啥。”
秦川叹了口气,起身又将何青莲拉着坐下:“回什么回,这都几点了,我妈都睡了,你今晚住我家不就得了。”
何青莲瞪圆了眼睛,怒目切齿:“胡说!”
秦川一呆,旋即软了口气,心想,这女人也实在保守:“行行行,你好赖等我吃完这口饭,我送你回去呀,这么晚了。”
何青莲笑着紧了紧大衣:“送我,咋送。”
秦川挑眉一想,指了指窗外:“就,我爸生前骑的那自行车。”
“就它?”何青莲假意白了秦川一眼:“它那岁数,怕是比你都大吧。”
“我说能骑就能骑。”秦川继续将饭菜拨进嘴中,吃的叫一个香:“你给我坐着。”
何青莲偷偷地笑了,灯下,映衬出了她高高的马尾辫。
“那个......不知道年货街,还有铺子开着没。”
“你要买啥。”何青莲问。
秦川扒拉着饭菜,没有抬头:“不买啥,就......随便问问,随便问问。”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