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集体中邪

叶童苗很快就忘了这一茬,回到卡座和巴提大眼对小眼。

熬了一宿,无功而返,两人的状态都不是很好,只好先回家休息。

叶童苗熬了一个晚上,回家睡了整整一个白天才算是缓过来。

童淑芬热好一碗牛奶端到叶童苗的卧室里,爱怜的摸摸儿子的眼角,心疼地说:“趁热把牛奶喝了吧。”

儿子的眼袋都这么深了,工作可真是太辛苦了。

叶童苗接过牛奶一饮而尽,从床上起身披上外套。

妈妈看着出落成人的儿子,欣慰的笑说: “一转眼你都这么大了,比妈妈都高了,岁月催人老,妈妈年纪也大啦。只是现在家里过于冷清了,妈妈的胸口空落落的,现在就盼着你遇见中意的姑娘结婚生子,让家里热热闹闹的。”

不知为何,叶童苗的眼前瞬间浮现了何徐伊的笑颜,他将脑海里的人脸甩出去。

结婚那是一辈子的事情,要在了解彼此的基础上拥有感情的进展,他和何徐伊两个人满打满算不过才见了三次面。

但他转念一想,他有看见了何徐伊展露的不同多面。她是一个正直勇敢的,乐于助人的,充满正义感的女孩,同时也是天真的,美丽的,带有艺术气息的文艺青年,

他好像也没有那么不了解她。

童淑芬觑着儿子的脸上丰富的表情变化,心里悄声讶异。

哎呀,莫非苗苗的终身大事有什么苗头了?

“儿子啊,心里喜欢的女孩就勇敢的去追,有些事情不做、不说,以后后悔就来不及了。妈妈也到了这个年纪才知道及时追求幸福是多么的重要,不希望你错过美好的姻缘。”

“妈,你别乱想。没这回事。”叶童苗嘴硬道。

这孩子,还不好意思了。

妈妈玩笑的口吻带着几分认真:“就盼我的儿子呀,快快娶个好媳妇,生个胖孩子,给家里添点人气。”

“好啦好啦,知道了。”叶童苗及时转移话题,“妈,我要换衣服出门了,你快出去吧。”

“有约会呀,这就恼妈妈烦了。”

童淑芬打趣一句,笑笑走了出去。

叶童苗打开衣柜看着满柜子衣服,衬衫、西装、纯棉T……犹豫地伸手,不是正装就是简单的圆领T恤衫,好像都很普通啊。

今晚他打算回请何徐伊吃饭,穿什么合适呢?

烧烤摊。

何徐伊早就到了,百无聊赖地坐在塑料凳上玩着手机。

叶童苗从街对面看到她立马小跑到烧烤摊,到了座位上问何徐伊:“你怎么来这么早,是不是等了很久啊?”

“还好喽,横竖来体验生活的,你不在,我观察当地的民风习俗也很有趣啊。”

何徐伊指着面前烤架上的羊肉串,说:“你看,炭火上烤的这些肉,在不同的地域,厨师腌制他们所使用的材料是不一样的;你听,肉在滋滋作响,不同火候烹饪的肉质的鲜嫩程度也不一样。”

叶童苗怔住:“你对日常的小细节的观察的这么仔细啊。”

这是个有趣又与众不同的人。

何徐伊笑笑。

一颗细腻的心,很擅长发现第一朵绽放在枝头的桂花。

生命中出现的每一块青苔,流水带走的每一片枯叶,连同天空飘过的每一缕云丝,她都牢牢的记在心里。

大概这就是艺术家的本能。

“这是我最近作的画,你看看能打几分?”何徐伊将卷好的画纸递给他,叶童苗徐徐展开。

画里面是一座佛教寺院。

叶童苗盯着画,半晌说不出话。

何徐伊奇怪问他:“怎么了?”

叶童苗缓缓地说:“小红庙?”

何徐伊:“你知道?”

叶童苗沉重地点头。

当年的清水镇和平安镇经过行政区域划分,名字已改成清水街道和平安街道了,两镇相交的小红村被吞并拆迁,村人阖家搬至城市里,村落业已不复存在。

而曾经的小红村里的小红庙,因为拥有极其具有历史价值的藻井,一直保留到了今天。

藻井,是我国传统建筑中的室内棚顶上的一种装饰建筑,以花纹、雕刻、彩画精巧装饰。

顶部为苍穹状的,层层上收的天花板,好像是一口倒着的井,无论从绘画还是雕刻的角度来看,他都是建筑史上不可磨灭的一笔风景。

何徐伊介绍道:“位于小红庙中央的是曼陀罗藻井,藻井顶部绘制了曼陀罗花神宴请四方宾客的图画,以绘画的形式表现了宴会全景和诸天神佛的形象和位置,这里本地不是有一个关于曼陀罗花神的传说,大概古代人是受到这个传说的影响,怀有美好的心愿,所以才绘制了这么精美的东西吧。”

是吗?

小红庙还有藻井这种东西吗?

叶童苗从来都没有注意小红庙的顶上是什么样子。

心口是密密麻麻的疼,好像有许多小针在扎着他最柔软的地方。

他轻轻地说:“你不要说了……”

声音太沙哑太小,何徐伊没有听见,仍絮絮叨叨的说着:“小红庙的藻井没有受到丝毫破坏,具有历史和艺术的双重价值,在国内完整的藻井是很少见的,而且它经过后人的修复更是焕然一新……”

小红庙在叶童苗的梦境里出现过无数次,每一次都是伴随着鲜血和杀戮,每一次都会出现很多个可怕的恶魔,将善良的好人抽筋扒血,在梦里不停地追逐着年幼的他。

叶童苗沉声低吼:“我让你不要说了!”

爸爸的牺牲是叶童苗心中一道没有愈合的伤口——那个逃脱的恐怖分子至今都没有抓到!

那个恶人在哪?

兴许死了,兴许在嘲笑他不能为父报仇的无能,又或许正悄无声息地潜伏在人群中,试图再次颠覆世界。

一天没有他的消息,这道伤口就一天不可能愈合。

“为什么不能说?”何徐伊疑惑地看着他。

对方却没有开口的意思,只将一张脸板着。

何徐伊的脾气也上来了:“多精美的文物啊,这是一种传承,难道你都不懂得欣赏吗?”

“你也见过我的老师了,他亲自飞过来就是为了亲眼所见所闻,这里的文物是否跟历史记载的那样真实,那样古朴,种花家的文物闻名海外,你身为种花人,对自己家文化讳莫如深,算什么名堂?”

叶童苗听不下去了,放下画纸转身就走。

今天他就不应该来这儿,上天根本没给他安排什么缘分,反而是借机警告他:父仇未报,不要想着儿女私情!

何徐伊在背后问他:“你去哪儿?我的话还没说完呢……你若是亲眼看到小红庙,就能发现了它的美丽……哎,你去哪儿……”

叶童苗加快来脚步,他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他不想何徐伊讨论着他根本就不懂的艺术话题,也不想耳边再听见小红庙这三个字。

一个人在夜风中行走了十几分钟,脑袋渐渐平静下来。

叶童苗一时又感觉到后悔,就这么走了,何徐伊不清楚缘由,肯定觉得他莫名其妙吧。

还是回去解释一下吧。

掉头走了几步,他又停了下来。

生离死别,都是大劫。

身边的人都知道他家的情况,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会在他的身边提起过有关小红庙三个字,

是劫,也是结。

这个死结心中过不去。

旋转的梦境,破败的庙宇,撅地的蚂蚁,结网的蜘蛛,红色血液里生出的恐怖夜叉,还有他的父亲……

叶童苗又朝着离开的方向走去。

为什么要解释,他有什么必要解释。

何徐伊又不是他的谁,将家中私密的事告诉她,等于将自己的伤疤剥开给她看。

他要做的,是找人凶手,为父亲报仇;男女之事,还不如就这样,顺其自然。

什么叫做顺其自然呢。

何徐伊来到新舟市时日短暂,什么都不知道,当地的历史建筑大多还是他带着去参观的。估计是从哪本犄角旮旯的古籍里记载过小红庙,何徐伊上心了,仔细做了研究,画了画,

他突然甩脸子走了,小蝴蝶肯定心里讨厌死他了。

还是回去跟何徐伊道个歉吧,或者把爸爸的事告诉她……小蝴蝶打扮文艺,甚至带几分不羁的前卫,从小生活环境优越,骨子里还是有一股公主脾性的,但为人纯善,热情仗义,很懂得替他人着想。

如果好好沟通,何徐伊应该能够体谅自己的一时冲动的。

叶童苗立即回身往烧烤摊走去。

路灯驱散懵懂的黑暗,为他照亮前方的道路。

他走着走着,发现来时的路上涌现了许多的人,人们神色慌张,步履匆匆朝他这个方向走来,越过叶童苗不知朝什么方向走去……

叶童苗奇怪地看着他们。

最开始只有一个两个,然后七个八个,到后来十几二十个人,聚集的人们串成一条长线。

众人先是你看我望,快速地走,然后不知是谁突然跑动了起来……人群顿时受惊,前后左右的人也跟着跑了起来,一个个你追我赶,跑得越来越快。

奔跑在最前面的人跟叶童苗擦肩而过,再紧急向前奔跑,汹涌的人潮紧随其后,争先恐后地向前方逃去,好像身后有什么恐怖的恶鬼追着他们……

后面有什么洪水猛兽?

叶童苗拦住一个奔跑的行人,问道:“你们慌慌张张地跑什么?”

那人气喘吁吁地说:“……我不知道啊。”

叶童苗:“你不知道为什么要跑这么快?”

后面的大叔跑上来推开拦路的叶童苗,骂道:“找死啊,你不知道后面有人在追啊。”

说完,他跑得更快了,好像有火在烧他的屁股,一溜烟就没影了,留下叶童苗一头雾水地站在原地。

正义的警察在此刻想要找到人群奔跑的真相,但是回望四周,找不到源头。

街上所有的人都在奔跑…… 男女老少,高矮胖瘦,这一刻都像是中了邪一样,往不同的方向跑去。

手推婴儿车遗弃在路旁,被人掀翻跨越,孩童惊慌大哭,母亲艰难地在人群中辨认自己的孩子,老人踉跄地附和人群流动……

大家这是怎么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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