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村离茶馆并不远,二十里的样子。但简行远却风餐露宿走了一天一夜。
太痛了!每一块肌肉、骨头都被撕裂重组。每走一步都痛不欲生。中间还不能停歇,停歇过后是更加剧烈的疼痛。一直到荷花村口,才撑着边上的桌子弯腰缓冲肌理骨头重组后的剧痛。
“这位客官,你要买点什么吗?”
简行远一惊,顺势看过去。与一大胡子男人四目相对。此人满脸胡子垂到胸前,因着天热,头戴顶斗笠。如此装扮,不光看不到脸,就连眼睛也看不到了。
那人手掌平摊扫过桌子道:“客官需要点什么?”
简行远这才看到他撑着暂歇的桌子是个小摊。桌子上摆了块布,布上摆着商品。原来这是个商贩。
商贩见他不语,自卖自夸道:“客官,你想要什么这里应有尽有。你看,这把宝剑....当年可是与简师尊的守妄齐名。”他凑近简行远,低声说到:“这把剑当年和守妄打了个平手,简师尊都夸过。”
我.....什么时候....?
商贩拿起一个银铃道:“这是招魂铃,简师尊还在世时,每每下界除邪祟都会带着;这个是照妖镜,也是简师尊时常会用的;还有这个.....”见他兴致恹恹,果断拿起一个布袋子道:“如果客官对这些都不感兴趣,那么这个。这是简师尊当年尚在的钱袋子,你可以拥有。”
简行远拿下布袋子,反复摸了摸:“保真?”
“千真万确!”
一派胡言!简行远摸着那做工精良,图案精美的钱袋子心道:我当年根本没有钱袋子!因为根本没有钱!唯一有个袋子用来装东西的倒是和这个大小差不多,但完全是用粗布做的,上面还缝了好几个补丁。做成这样真的有人会买吗?
商贩见他犹豫不决:“这个钱袋子已经卖了一百个了,客官大可放心。”
“你不是说这是简行远的吗?他有一百个?”
商贩油嘴滑舌:“当然,同款不属于是吗?”
“......”
好吧。我现在名声好到已经有人追求同款了吗?当初为了积攒名声累死累活,热脸贴人家冷屁股。现在人都死了还摆这出。
简行远放下钱袋子:“我不喜欢简行远同款,你这里还有别的东西吗?”
商贩一脸震惊,好像再说:你居然不想拥有简行远同款!但商人就是商人,不会和顾客(钱)过不去。立刻道:“有!”
紧接着他从桌下掏出三张符箓,平摊在桌上道:“这是符箓。”他从右向左依次介绍:“这是新出的传讯符,下界到上界不论多远半小时必达;这是降鬼符,可降住杀逾十人的厉鬼;这是求救符,会带着地点,姓名交到最近的修士手里来营救你。”
他接着又道:“而且这附录来头不小,您知道现任玉溪峰峰主白玉京吧。”
简行远颔首,心道:难道是白玉京做的?
商贩道:“这正是她亲弟弟凌山峰聪明绝顶的白万里所做。”
白万里做的符箓简行远早就知道,但这位商贩的前车之鉴,他对此表示万分之万的怀疑。便到:“那你是怎么拿到的?”
商贩似乎挺直胸膛,十分自豪道:“我认识她。我让她求白万里做的。不管怎么样,您放心,这符箓百分之一万出自白万里之手。”
你认识的那个白玉京和我认识的是同一个人吗?我认识的白玉京只会把白万里胖揍一顿让她直接交出符箓。啊!不,一个眼神白万里就会乖乖把符箓奉上!
但不管怎么样,这些符箓比之当年都精进了不少。简行远是真有心买下来,于是道:“这三张一共多少钱?”
商贩喜上眉梢,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个算盘,劈里啪啦边打边念:“符箓单卖六千钱一张,三张加起来给您个优惠,算一万五千钱。再给您打个八折。”算盘最后一声打完:“一共是一万两千钱,您看是分期还是全款?”
简行远犹豫片刻:“不分期吧。”
“好嘞,您真够爽快!我这就包起来。”说着便要动手。简行远一把按住他的手踝:“不用麻烦了,也不用全款。”
商贩愣了一瞬,片刻才道:“价格不合适的话,我这边接受砍价呢。”
“那.....还是不必了。不是砍价的事。”
“多少钱都可以。”
简行远神色坦然:“根据我现在的存款可能要白嫖。但....店主似乎很缺钱?”
那商贩叹了口气,颓然坐回椅子上:“实不相瞒,确实如此。前几年,我最好的兄弟死了老婆,他悲愤欲绝颇有点一蹶不振的意思。直到现在依旧没走出阴影,但他现在名声臭了,大家都觉得是他杀了老婆,为了继承他老婆的巨额财产,这在我们十里八乡都传遍了,也导致他现在工作也没有。我与他多年兄弟,总不能看着他流落街头,这才平常打工,偶尔出来摆摊。”
重情重义!但也是真可怜,简行远于心不忍,从上摸到下,终于在袖口里掏出两个铜板。这有点像打发叫花子,于是他状似无意地把两个铜板扔在桌子上。
“......”
简行远轻咳一声掩饰尴尬,道:“实不相瞒,我来这里是为了找那个....凶兽。不知能否提供点线索。”
蚊子肉也是肉!商贩心安理得地收下两个铜板,道:“我那位好兄弟现在就在这里。我没见过,但听说过,据说那凶兽身长足有二十尺,六头六臂煞是可怖。这位兄台若是过去,还望小心,”
按着商贩指定的地点再次出发,荷花村倒是不小,却是荒凉无比。篱笆小院,不闻鸡犬声鸣,亦不见行人往来。
看来这凶兽很是凶险。先不论茶馆那些人说的正确与否,但按这凶险情况大概不会让新弟子上前冲锋。所以可以暂且先去避一避,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等他们真的来了也只会忌惮凶兽而非我手里的眼珠。
说走便走,简行远拖着缝缝补补的身体踱步前往。只盼着能找个地方躲起来,最好不要遇到凶兽。
荷花村大多是篱笆小院的田园乡村,唯有一户高门大户此时也没落不已。朱漆斑驳,断垣残壁。大门不知被何种生物侵蚀,唯余两片薄板还在苦苦支撑。甚至不用费心寻找,光是这两片突兀的薄板也足以昭示着里面的惨状。
简行远提步上前,尚未用力。“啪”门撑不住他伤残病患的力道,终于支撑不住掉了下来。简行远双手合十,低声连叹三声“安息”。这才缓步踏入屋内。
院子里简直像....刚被轰炸了一样。乱石残壁,烟尘四起。东厢房已呈露天状态,甚至不用高空俯视也能看到里面的破落。从外观看,堂屋还算完整。至少该有的门、窗、屋顶尚在。
很显然,要躲也只能去堂屋躲避。简行远心道:最好有个地下室或者密闭的储藏室躲着最好。一边想着一边就要往堂屋里走。岂知,刚一迈入院子。轰隆一声巨响,便见屋顶墙壁劈里啪啦开始掉落。
飞溅的烟尘逼得简行远不得不后退。侧过头,用长袖盖住口鼻。瓦片砖头不再掉落,简行远这才悠悠回头,手扇着面前尚存的烟尘。待到烟尘平息,院子里的景象再次浮现。一直大黑蜘蛛赫然出现在堂屋遗骸处。
这蜘蛛身长约二十尺,六只腿粗壮无比紧紧地抓着地面。六只淡黄色的眼睛从中间对称蔓延到两侧,眼睛下面赫然长出鼻孔和血盆大嘴。嘴里獠牙遍布,此时宛若看到猎物般垂涎三尺。
这是只快要成人的蜘蛛精。现在一只眼睛正半闭着哗啦啦地往外流血,右侧的最后一条腿也被削了大半,正悬在半空中随着身体的剧烈起伏而上下晃动。很显然,这蜘蛛精刚刚经历场恶战。并且,完全处于被压着打的状态,现在大概是逃命来的。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简行远心里这么想腿上也是这么做。谁知他刚迈出步伐那蜘蛛纵身一跃来到了屋子上方。房身剧烈摇晃,屋顶瓦片成片成片掉落。简行远脚下生烟,被掉落的石块绊倒趴在地面。突然,一只黑乎乎的蜘蛛腿冲破屋顶,带着铁钩插入地面。
出去的大门已被堵死,简行远顾不得疼痛爬起身朝院内跑去。可那蜘蛛仿佛脚下生眼,在简行远即将冲出去的刹那又破出一只腿,直直落在距简行远方寸之地。简行远无论向哪个方向跑,都有只脚落在他不到一寸距离,仿佛挑逗宠物一般让他逃无可逃。周围落下五只脚,仿佛当初百杀阵,将他困于方寸之地。
简行远平复气息,保持冷静。心道:不行!我好不容易活了绝不能再死了。可我修为尽失,又是这副破烂身子,赤手空拳绝计是打它不过。现在唯一有的不过是系统给的珠子,但只能追捕真凶,这蜘蛛....不管了,管它有用没用先用了再说。
随即伸手摸出怀里的珠子,看准方向往蜘蛛精的一条腿扔出。虽然没了修为,但准头还是有的。那颗珠子正中“靶心”。几乎是瞬间,那颗珠子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将蜘蛛精的一条腿竖着劈成两半。蜘蛛精惊叫着、嘶吼着。简行远逞着它抬脚的功夫一路狂奔到后院。抬手接住穿过腿的珠子。
蜘蛛精似乎察觉到了简行远的出逃。将腿从里面拔出,转过身压垮房屋后两厢对立。经过这一遭,谁呀不敢率先上前一步。
简行远喜从中来:太好了!没想到系统这次居然这么做人,还给了我个武器!半个小时内不骂你了。或许是凶手会回看犯罪现场,他此时正对着那条被劈了的腿感到十分疑惑。因为它居然愈合了!但是不对啊,从来没见过哪知妖会愈合伤口。他心中有疑,蹲下身子仔细查看。却发现并不是愈合,而是腿的末端被什么东西固定住了,这才没有一腿成两半。
视线接着往下,却见个温润白玉环正套在脚下的钩子上。这.....不是我的白玉扳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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