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说是二姑娘,孔善便开始有些害怕,他出手伤人的事情,怕是沈家将责任都推到自己身上了。
可这动手的事情,是沈家的人交待的,跟他又有什么关系,不由得胆子大了些:“二姑娘又怎么了,就能占着身份随意压人,我可是大房里的人,二姑娘怕是要动我,也要看看我上头的人。”
说着,孔善甚至有些得意。
沈应脸上一直带着笑,坐在一旁的金丝楠木的椅子上:“大房的人我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你这么个东西。”
她说话的语气加重,倒是让孔善心里抖了一下,他倒是不怕沈应,就是怕着她身边戴着剑的侍卫,尤其是侍卫脸上还戴着个异常吓人的面具。
“给我打,我要见着,刘伯是什么模样他就是个什么模样。”沈应发话道。
白云生带着人朝着孔善靠近,一脚踢在人的膝盖处,孔善人顿时倒在地上怎么都爬不起来,嘴里仍是不死心:“你敢动我,我告诉你,我可是在东厂里头有人,你们要是真的动手,小心让你们楚家的店面都给关了。”
沈应轻笑一声站起身来:“正好,这东厂里头亦是有我的熟人,不知咱们俩的谁更厉害上些。”
说着,沈应目光一凝,变得凶狠起来:“云生动手,若是他有分毫与刘伯不像,我拿你是问。”
她的话刚刚落下,便走向了门外。
在关门那刻,只听得白云生柔和的声音在里面响起:“孔公子忍耐一下,不要让小的难做。”
即刻,屋内传出男子凄厉的叫声,连着过路的人听着,纷纷朝着这里看了过来。
倒是银香有些担心:“姑娘,若是这孔善真的在东厂里面有人可怎么办?”
沈应只说着:“我倒期望他是真的。”
不出片刻后,白云生带着人从里面出来,沈应看了他一眼:“办好了?”
白云生点头,沈应道:“去吧,你知道我要做什么。”
临近傍晚,夜幕渐渐降临,夕阳逐渐西沉,这边的消息传回了大房当中。
吕香静听着消息,差点没晕倒过去,还是沈琅手疾眼快的扶住了她。
“母亲,这二姐也太不讲人情了,连表哥都敢打,我去找她说理去。”沈琅只觉得心里气得厉害。
吕香静虽然生气,但还是有理智在的,拉着沈琅的手不让他冲动:“她既然敢动手,就是摆明了知道他的身份,如今咱们这些人她都瞧不上眼,你就算去,她也不会放在心上。”
想她一直以来,对着二房从未针锋相对,可这沈应竟然不将自己这个长辈放在眼里,这个仇她迟早是要报回来。
但不能让琅儿出面,沈确对着府里的人倒是客气,又看重情面,她还指望着沈确能拉自己的两个儿子一把。
这气不会白受的,她迟早会让沈应还回来。
吕香静看了一眼在屋内一直不作声的大儿子,对着沈琅道:“你不要冲动,你哥如今正准备入仕,这时候跟二房挑明了关系,对他不利,以后还指望着你大哥给他铺路。”
沈浪看着沈贺,这才住了嘴,家里的处境他也明白几分,虽然他们是大房的人,但府里的吃穿用度全部都是二房供着的,拿人得手软。
沈贺眼神清明地看着眼前的母子,良久后才道:“母亲若是真的咽不下这口气,这官不做了便是,咱们去找二姐说清楚。”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吕香静连忙道。
“我只是不明白,母亲明明知晓这些道理,为何还要表哥去做这些事,当初做的时候就不怕引火烧身吗?”
吕香静只觉得一口气差点上不来,俨然是听出儿子这话里有怪罪自己的意思,眼眶顿时就红了起来:“你当我不想独善其身?但凡你父亲有些本事在,我都不用在这府里小心翼翼,还要看着人家过日子,老太太向来是想着三房的,咱们又没有二房的人有本事,只能两边看着眼色活的是低三下四。”
沈琅也劝着:“三哥你少说两句,母亲心里头正难受呢。”
沈贺心里头也烦闷,转身便出了门。
沈琅看着这怄气的母子,也是无奈,对着母亲道:“母亲也别同三哥计较,你知道他,是拿着大哥当榜样的。”
吕香静怎么不知道,不若这沈确怎么会帮他。
自己的亲儿子总是比着旁人亲,吕香静对着沈琅道:“你有空去瞧瞧你表哥,让他不要再生出事端来,正要得罪了二房,吃亏的总是咱们。”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沈应回来的时候,佛像已经立在了厅里,沈放邀功似的道:“二姐,你瞧瞧这个可还满意?”
“是不错,算我平时没白疼你。”
沈应朝着银香使着眼色,银香拿着两个盒子上了前:“知道五公子辛苦,姑娘可是带了你最爱的那家糕点回来。”
沈放立刻接过:“就知道二姐最疼我。”
刚打开盒子,一股子甜香味就冒了出来,又开了另外一个盒子,里面还有一排银。
“这怎么还有银子?”
“总归是辛苦你了,这些你拿着。”沈应笑道。
沈放将银子拿着回去:“这我不要。”态度倒是挺坚定。
“你不要,总要想着其他人不是,你替我做事没点东西还回去怎么行,不然你四姐那里也说不过去。”沈应道。
听着这话,沈放才缓了神色:“好吧,那我就接下了。”
送走了沈放,淮香问着沈应道:“姑娘可真是要将这物件放在哪儿?”
“先放这儿吧,再帮我找对珊瑚手串出来。”
沈应交代着。
天色越发地黑了,厚重的云层快要将清冷的月遮蔽。
沈应朝着院子里走去,只见一个穿靛青色衣衫的男子,正站在自己的院子前。
“三公子。”
银香和淮香行礼着,沈贺却是看都不看一眼,目光直视在沈应身上。
沈应对着她们二人点头,最后只剩下了他们二人站在原地。
“怎么,消息这么快就传到了大房,这孔善究竟是什么来头,能让你跑过来兴师问罪,你——”
沈应的话还没有说话,沈贺身形一动,左手伸长,五指赫然出现在她白皙的脖颈之上,只要他用力,她便会立刻没了性命。
“若不是因为他,你早就已经死了,别逼我对你动手。”沈贺的话透着强烈的凉意,对着沈应已是有了杀心。
沈应只觉得喉头发紧:“这么沉不住气,日后怎么行事?”
“说,你动孔善是为了什么,”沈贺才不会相信什么替刘管事报仇的鬼话,他了解沈应,她所做的事情,绝不会只有一个意思,“还是你看中了他和东厂的关系?”
沈应轻笑一声,这府里最了解自己的,只有沈贺了吧。
沈应红唇缓缓张开:“怎么,你不想跟他重新扯上关系吗?如今他可是新帝眼前的红人,攀上他,你们大房何必在看旁人的眼色。”
沈贺五指收紧,沈应呼吸霎时变得困难,他的冷言在耳边响起:“我警告你,你最好离他远一点,他如今已经够苦,别招惹他。”
即使沈应脸色已经涨红,艰难地说道:“若我偏要呢?”
“别逼我杀你。”
沈贺说着,五指慢慢收拢,可沈应却一直没有松口,直到沈应以为自己快要没命时,沈贺这才松开了手:“看在你与他往日的情分上,这次先饶了你,再让我发现下次,绝不轻饶。”
沈应大口地呼吸着得来不易的空气,看着沈贺离开的背影,低声道:“傻子,若不是因为他,你也早就死了。”
一袭白衣飞过,白云生轻轻落在了沈应的身边:“你还好吧?”
方才他一直在这里,有好几次忍不住想要出手,可最终都是忍住了。
沈应摸着脖子,咳了两声,摇头道:“你走吧,别让他看见你。”
白云生这才又消失。
深夜,沈琅得了吕香静的话,去寻了孔善。
人躺在床上却是怎么都起不来,见了沈琅便开始哭诉:“你可是要让姨母替我做主啊,沈应这般待我,便是将你们都未曾放在眼里。”
沈琅见他浑身是伤,也有些于心不忍,他这伤的,倒是比刘管事的厉害多了。
见沈琅不说话,孔善心里便有些发凉,顿时止了哭意道:“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姨母不打算替我报仇?”
沈琅这才开口,劝着:“不是不想替你,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你且先忍忍,等三哥殿试过了,再来收拾她也不迟。”
孔善心里是明白了,他们这是先看重了自己的机会,将他就这么给扔了,当初接他到沈府的时候,可是说得好好的,让他在府里待着。
而后将他送到铺子里,他也看在亲戚一场的份上忍了,如今他为了沈家受了这天大的委屈,他们就只一句轻飘飘的话。
他实在是气不过。
只是跟他们多说无益,他该是要自己报仇才是。
沈琅又劝了几句,孔善都是不痛不痒地应着,直到人走远,孔善才低声道:“你们不仁,就休要怪我。”
次日一大早,沈应便收到了刘明理带来的消息,城北的两家的铺子被人给砸了。
沈应立刻带着人赶了过去。
到了地方,便见着了穿着东厂服饰的人正坐在主位上,喝着茶水,刘明理勾着腰站在一旁,嘴角还带着伤。
见着沈应来,刘明理这才抬起头,对着她微微摇头。
瞧这架势,便知来人是东家。
魏和眯着眼,看着沈应:“这就是这铺子的东家?”
沈应扫了一圈铺子,这铺子是个卖粮食的店,此刻米面满地都是,到处都是白色的痕迹。
“是我,”沈应收回了眼,才答着他的话,“我这店小本买卖,不知大人为何要关?”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