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着后的明黛做起了一个梦。
梦的是蓬松柔软的雪地里,抱着大福的燕珩笑得有些傻气的向她走来,“皎皎,你猜我昨晚上梦到了什么。”
“我啊,梦到了你。”眉眼冶丽的少年的头发上落了细碎的雪,许是他在外面等得太久,连鼻尖都冻得通红,修长的指尖尾端泛起了一抹小红。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迫不及待的想要把你娶回家,这样我以后想要见你的时候,都不用再偷偷摸摸的来了 。”
“皎皎,你说时间为什么不能快点到我们婚礼那天啊。”
随着阳光散散落在十字海棠窗牖上,院子里头的绿叶也跟着抖了抖露珠,随后舒展了蜷缩一夜的身体。
端着铜盆进来的桃苒以为小姐早就起了,结果发现小姐还没醒,这倒是很稀奇的一件事,要知道小时候在别的小姐公子们都赖床不想去学堂的年龄,她家小姐却是早早起床,绝对不会让她催。
本来她是应该让小姐多睡一会儿,但表少爷昨晚上刚回来,小姐今早上理应得要一起去正厅吃饭才行。
“小姐,奴婢知道你困,但是在困也得要先起来些,等下吃完饭后在回来睡。”桃苒喊了好几声都没有回应,以为是小姐昨晚上熬得太晚的缘故。
素手掀开烟青色垂珠帷幕后,才注意到小姐雪白的脸上布满了滚烫的红霞。
伸手往小姐的脸颊碰去,立马烫得她指尖一个哆嗦。
好烫,小姐应该是发烧了,不行,得要尽快请大夫来看才行。
因着二小姐发了高热,整个清芸院顿时闹得人仰马翻,就连本去上朝的老爷都在上朝前先拐了个弯请了宫里头的太医前来问诊,等确定病情不重后才去上朝。
得知她生病后,从昨晚上开始就期待着今早上见面的周淮止止不住的担心,更多的是愧疚。
表妹昨晚上都还好好的,怎么就突然着凉了,定然是自己昨晚上拉着她说话太久,才让她感染的风寒,要知道二表妹的身子自小就不大好。
退了和同窗们一起去踏青邀约的周淮止急匆匆的来到清芸院时,正好撞到刚拿着熬好的药碗要进去的明芷。
“表哥,你怎么来了。”明芷缠在脖子上的绑带已经取下来,嗓子在说话的时候虽然仍会有一一些刺疼,但是并不妨碍日常说话。
周淮止对上小表妹打探的目光,也意识到自己太过于着急了,生怕小表妹看出了什么,慌张地解释道:“我听到二表妹生病了,想要来看一下她,她怎么样,大夫怎么说。”
明芷看着对二姐姐的关心毫不作伪的表哥,又想到那个在二姐姐生病后都不来探望的男人,虽然之前的他确实在百般讨好自己后,让自己勉勉强强承认了他这个姐夫,可是在发生了那样的事后,更让她坚定,这样一个人哪里配得上那么好的二姐姐!
但是这些话她不敢同二姐姐说,更害怕二姐姐最后真的嫁给了他怎么办。
明芷的眼睛再次落在表哥的脸上,长得好看,还是亲戚,无论怎么看都比那个狗屁世子更适合做自己二姐夫。
想通这个点后的明芷笑道:“表哥,我肚子突然有点疼,你帮我进去喂二姐姐喝下药好不好。”
“可是,我一个男子进表妹的房间里实有不妥。”
明芷才不管那么多,直接将药碗往他手里一塞,就捂着肚子哎呦叫疼,“不行了,我肚子疼得难受,表哥靠你了。”
说完,捂着肚子跑得飞快,她走之前不忘把院子里头的丫鬟都给叫走。
哼,这下子就算表哥不想给二姐姐送药也得送了。
随着她的离开,拿着药碗的周淮止简直是进退两难,就连手上端着的药碗也像个丢不掉的烫手山芋。
就在他脸颊都快要烧得滚烫时,紧闭的雕花门槅被推开,也露出屋内一角,和那在门外纠结得就差把头发揪秃的青年。
“表少爷,你在这里做什么?”在房间里久等不到明芷端药回来的柳姨娘推开门后,倒是没有想到周淮止就站在门外。
没有想到柳姨娘会在房间里的周淮白刷的一下涨得脸都红了,明显结巴的把手上端着的药碗递过去,“柳姨娘,我,我是来给表妹送药的。”
柳姨娘点了点头,伸手接过,“你把要交给我就行。”
周淮止把药递过去的时候,心里隐约浮现出一抹失落,又在她转身进去时,指尖蜷缩着,担忧地问,“柳姨娘,表妹病得严重吗。”
柳姨娘摇了摇头,“太医只是说她忧思过重又加上掌心有伤没有及时处理才会生病的,只要休息几天就好了,无甚大事。”
“那就好。”周淮止听到表妹没有大事后,那颗至来时就一直高提着的心才终于放了回去,不过表妹是因为什么才忧思过重的啊?
柳姨娘转身踏进屋内时,柳叶眉微拧的问了一句,“二小姐要醒了,表少爷要进来看一下她吗。”
“不,不用了,我现在进去不方便。”他虽然是很担心表妹,但是也知道表妹不久后就要成婚了,他身为表哥还进她的房间,要是传了出去,肯定会对表妹的名声有碍。
柳姨娘倒是没有在意那么多,笑道:“你们是表兄妹,哪里有什么不方便的,现在老爷和夫人都不在府上,要是二小姐看见了你,肯定很高兴。”
二小姐生病一事已经传信给了夫人,也不知道是否能收到信,又在何时会回来。
很快,明黛生病的事因传到了安阳王府。
安阳王看隔壁空着无人居住,大手一挥的买下,并将两府打通。
大家以为安阳王府肯定是准备用来做待客的楼台水榭,谁知道既然是将其改造成了跑马和练武的地方。
旁人问起,安阳王就说当今高祖是在马背上得道的天下,身为臣子的他自然得要时时谨记高祖的不易,也为了不让他庇护的子孙成为不会骑射的孬种!
杨宝得知明二小姐生病后,就着急忙慌的跑来练武场要告诉给世子爷听,结果一阵风吹来,当即呛得他满鼻子黄土的拼命咳嗽。
好不容易等那阵黄风散去了,杨宝眯着直冒泪水的眼睛四处张望着世子爷的踪迹。
很快,杨宝轻易的在一堆人里找到了世子爷。
此时的世子爷正骑着一匹枣红马,搭箭拉弓,眼神锐利的瞄准远处正在移动的箭靶。
马快箭疾,声若破空。
随着三道破空声响起,远处移动的箭靶中心齐刷刷射中了三支箭。
“好!”杨宝忍不住拍手交好。
等世子爷又跑了几圈,翻身下马后才想起正事的跑过来,并递过早已准备好的汗巾和水囊。
为了练功方便,他将头发高束成马尾的燕珩在赤色剑袖云纹胡服在被汗水打湿后,即使是在早春的清晨里仍是被他毫不犹豫的脱下扔到一旁。
微煦韶光的晨曦笼罩下,勾勒出他的宽肩窄腰,漂亮流畅的肌肉纹理。
燕珩听到她生病的事,就回想起在衙门里,那群人拿着失忆前的他所做的事情调侃。
有他远赴南山数月只为寻一块玉送给她做生辰礼,燃放了满城烟花,又比如因她一句话,在冬日用强行让桃花盛开,为了给她摘一朵荷花险些被淹死。
他听到的时候,只觉得好笑,更觉得他们嘴巴里说的那个蠢货肯定不会是他。
他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女人做出这种人尽皆知的蠢事!
杨宝见世子没有任何回应,又重复了一遍,结果换来的是燕珩毫不耐烦的语气,“她病了关本世子什么事,又不是本世子害她病的,就算你来告诉本世子爷也没用,本世子又不是大夫,治不了。”
杨宝狐疑的看了一眼世子,说,“但是以前只要明二小姐有个头昏脑热,爷都是最担心的一个。”
最令人印象深刻的一次是世子直接进宫求了陛下,让陛下派太医来给明二小姐看病,结果明小姐只是感染了普通风寒而已。
燕珩从鼻间发出一声冷笑,“你也说了是以前,既然是以前,你来和本世子说什么,有些话当着本世子的面说说就行,要是你们敢到婉娘的耳边乱嚼舌根。”
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的燕珩漆黑的眼底涌现狠厉的冷光,“本世子绝不会放过你们任何一个人,明白不。”
杨宝被世子散发出的寒意给骇得后背冷汗直冒,仍是大着胆子问,“可是………”
“没有那么多可是,就算她今日病死了,也同本世子没有任何关系。”
“混蛋!皎皎可是你的未婚妻,身为未婚夫的你不去看她就算了,怎么还能说这些话,要是传出去了,你是不是想要让全天下的人都来看你的笑话,看我们安阳王府的笑话。”安阳王妃来时,听到的就是那么一句,气得直捂着起伏不定的胸口。
“当初是你死活要娶人家皎皎的,你现在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
燕珩不屑道:“母妃也说了是当初,再说了人都会变了,我为什么就一定得要喜欢她。”
“皎皎是你的未婚妻,你不喜她你还想要喜欢谁!”
“啧,这个未婚妻我可不认。”燕珩薄唇轻扯,带着不容置喙的强硬姿态,“我有件事也得要母妃说清楚,我会和她退婚,娶我真正喜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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