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黛转身时没有注意林婉娘会突然拉住她的手,腰间刹那间环佩作响
垂挂在腰间的玉佩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随后四溅五裂。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林婉娘像烫到一样收回手,缩瑟着肩膀往后退,结结巴巴地辩解道:“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要喊你停下来。”
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时,又嘀咕了一句,“只要你停下来就好了,玉佩也根本不会碎掉。”
朱唇紧抿的明黛没有理会她的道歉,而是弯下腰,眼底一片慌乱的捡起摔碎的玉佩。
这枚玉佩是他自他伴生时带的玉,本来是做成玉佩他的挂在腰间,可在她及笄那日他却取下这枚伴生玉送给她做了生辰礼,就连玉上面的图案也是由他一笔一刀亲自雕刻出来的月亮。
只因他说,皎,即洁白明亮的月色,也象征着美玉无瑕。
不算热烈的阳光下,坐在马背上的少年耳根通红的弯下腰,把一枚穿着红绳的玉佩系在她的脖子上,打了个牢固的死结,凶巴巴地威胁,“这是我亲自为你雕刻的月亮,你哪日要是把它弄丢了,就相当于把我给弄丢了。”
“知道不 。 ”
目睹着全过程的明芷踮起脚,愤怒地扬手打了林婉娘一巴掌,指着她鼻子大骂,“我都看见了,你就是故意摔碎我二姐姐的玉佩,你不要狡辩!”
拉人就拉人,可她拽的分明是二姐姐的玉佩,碰到了就用手指一钩,然后用力砸在地上。
天底下怎么会有那么可恶的坏女人!
“我不是,我没有。”眼泪滚落的林婉娘捂着被打得通红的左脸,像暴雨肆虐中倔强坚强的小白花疯狂摇头否认,“我只是想要喊住明黛姐而已,我又没有碰到她,我怎么知道她的玉佩会突然掉在地上。”
“明黛姐,我知道你讨厌我,但你也不能让人随意污蔑我,难道我的清白对你们来说就不算清白了吗!”
“呵,你不是故意摔碎我二姐姐的玉佩,难不成你还想要说是二姐姐故意陷害的你不成!”气得胸膛起伏的明芷从未见过这等厚颜无耻之人,也更生气早知道会遇到这种人,就不带二姐姐来这里逛了。
本在楼下等着她买好东西的燕珩虽迟迟未见她下来,但二楼上发生的动静却一字不掉的落入他的耳中。
他对此没有何反应,只是倚靠栏边垂着眼儿,手中的洒金黑骨扇有一下没一下轻叩着栏杆。
杨宝说完后,就老实的闭了嘴巴,心里也在好奇世子爷会做哪个选择。
一个是对自己有着救命之恩的姑娘,一个是未婚妻的妹妹。
他想着,眼睛又跟着瞥到世子爷的身上,结果眼睛还没瞟过去,就被世子爷满身冒出的煞气给吓得魂飞魄散。
骤然睁开眼的燕珩薄唇轻扯,露出森森白牙,“本世子的未婚妻准备了那么一份大礼,本世子自然得要上去瞧一眼。”
他虽答应了要陪她演一个月的戏码,不代表能容忍她欺负自己的人!
二楼里,旁人都没有想到明芷小小年纪就会出手伤人。
原本想要为林婉娘说话的人瞬间噤了声的默默走远,就连慧安郡主也是瞪圆了眼珠子,实在是没料想到她会如此大胆。
被打了一巴掌的林婉娘愤懑捂着自己的脸,双眼阴狠的瞪向明黛,“明二小姐,难道你的家教就是指使你的庶妹动手打我吗!我只不过是因缘际会之下救了世子,你为什么还要对我如此咄咄逼人!”
“我在没有见到你之前,总以为你会是那种善良好相处的女子,可我见到你后,才知道你是一个怎么样道貌岸然,善妒又气量狭小之辈!”
“你胡说八道什么!满上京城里有谁不知道我二姐姐最是良善,而且是我打的你,关我二姐姐什么事啊!”明芷前面还愧疚自己脾气上来打了她一巴掌,现在只恨自己打得太轻了。
二姐姐那么好的一个人,哪里允许她如此污蔑!
林婉娘冷笑,“像你这种庶女当然得要维护嫡女的脸面,毕竟你们这些庶出的有哪一个不得是要当哈巴狗一样舔着嫡出,要不是她的授意,你怎么会打我。”
林婉娘扬起下巴,自以为得意的戳中了她那颗敏感又自卑的心,然后她巴不得她们姐妹反目。
但她这句话,简直让在场的不少人都直接黑下了脸,因为今日楼里的姑娘有不少就是庶出。
但凡家里要点脸面的人家,都不会做出苛待庶出的事来,要知道当今那位也是庶出。
将被摔碎的玉佩捡起来,包在一方水蓝帕子里的明黛听见的恰是那么一句嫡庶贵贱的言论,也对燕珩为什么会喜欢她一事产生了一丝愤怒,胸腔里更像是被人给架了一把火,烧得她憋闷。
她可以容忍燕珩失忆后背叛了他对自己的誓言,容忍他在失忆后移情别恋。
但她容忍不了他找了那么个蠢货!还因为那么个蠢货同自己退婚!
“我妹妹虽是庶出又如何,在我眼里无论她是嫡是庶都是我的妹妹,是我们明家人。”明黛拍了拍快气成河豚的小妹的手,“林姑娘刚才说的那些话,倒是让我觉得林姑娘不但看不起庶出,还认为天底下的庶出就应该一辈子为嫡女当牛做马,要是林姑娘真的是那么认为的,我只能说你眼界浅薄,要么就是家风使然。”
家风不好,眼界浅薄那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要是脸皮薄的只怕羞愤欲死,匆匆掩面而逃了。
就连在旁边围观了许久的人都忍不住出口鄙夷:“我虽是庶出又怎么样,我可不认为庶出的就必须低人一等,难道我是庶出就不是父亲的女儿了吗,可笑。”
“我怎么觉得听那位姑娘的意思,是我们这些庶出的就不配活着啊。”
“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如此粗俗得难登大雅之堂,只怕家里头也是粗鄙浅视之辈。”
“你们不要听她乱说,我没有看不起庶出的意思,分明是明二故意冤枉的我!”听着她们左一句家风不好,右一句粗鄙浅薄,而气得浑身发抖的林婉娘很想叫她们闭嘴。
要不是明黛害她,她怎么会那么丢脸!
明黛微微拧眉,美好得如一副西子弱水,“所以林姑娘的意思是,刚才都是我强迫你说出的那些话。”
“没错,要不是你指使你的庶妹打我,我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林婉娘双眼阴毒的盯着她,拳头攥紧得直咬牙,更确定她是故意的!
她肯定是故意引导自己说出看不出庶出的话来!然后让自己以后混不进贵女圈,害被她们排挤在外!
“可是,林姑娘怎么就一口咬定我的妹妹是庶出,而不是我真正的妹妹。”明黛似恍然大悟,“林姑娘是觉得,庶女没有自己的独立思想,只配像丫鬟一样当嫡女的马前卒,只要是她自己做的事,肯定都是嫡女使唤的。”
“哪怕杀人放火,作奸犯科的是庶出,但也不是他们自愿的,而是被嫡出逼迫怂恿的,不知道我这样说的,对不对。”
在她逼迫下连连后退的林婉娘对上她佛口蛇心的一张菩萨面,当即否认,“我从来没有那么说过,你休想把这盆脏水泼在我身上!”
她要是真的应了,恐怕得罪的不止是满城庶出,就连嫡出都会被自己给得罪个彻底?
明黛望进她的眼睛里,不紧不慢的给骆驼增加上最后一根稻草,“如果林姑娘不是这个意思,那林姑娘不如解释一下,为何要强行将我妹妹一个嫡女说出庶出?”
“哦,说了什么,不如说出来让本世子听听。”走上二楼的燕珩抬眸间带着股慵懒的漫不经心,可他语气里头的漫不经心,细听下却总感觉有股寒意直达心间
跟在后面的杨宝更是缩着脖子不敢出声,生怕世子爷待会儿拿他出气该怎么办。
本打算装晕过去的林婉娘见到燕珩后,眼泪也像是断了线的珍珠簌簌往下掉,也不说发生了什么,就那么泪眼婆娑的看着他,喊他“阿珩。”
最后更是委屈的扑进他怀里,像是寻到了能依靠的人,“阿珩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打碎明黛姐的玉佩,我也不知道那位小姐为什么要冤枉我打碎了明黛姐的玉佩。”
明芷见到了二姐夫,更愤恨地指着林婉娘的鼻子,咬牙告状,“二姐夫,这人故意摔碎了你送给二姐姐的玉佩,她明知道二姐姐有多宝贝那枚玉佩,结果还摔烂了,真是太可恶了!”
说着,生气的就要去拉开她,“还有这是我二姐夫,你往谁怀里扑啊!”
“行了。”燕珩睨了明芷一眼,眼睛里的冷漠吓得明芷不敢在有所动作,私心里,她是害怕这个二姐夫的。
二姐夫虽然长得一等一的好看,对二姐姐也是掏心掏肺的好,但是每次在二姐夫眉眼一压露出冷意的时候,她都会吓得腿肚子直打抖,也更害怕二姐姐嫁给她以后会不会挨打啊。
毕竟二姐夫看起来真的很凶。
略压低了眉眼的燕珩随意的玩着掌中洒金折扇,嗓音低沉,“明二小姐,今日这件事你恐怕得要给本世子一个交代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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