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你未来二嫂嫂,是你长辈。你对她可有半点尊敬?如今还敢指着长辈大放厥词。”谢父胸口快速起伏,明显是气得狠了,“在家学了十多年规矩竟是学成这样,你姨娘怎教导你的?”
见战火烧到了自己身上,柳姨娘无法再躲一旁看戏了,连忙撇清关系,“老爷,这可跟妾身没关系,你知道的,知微一直是夫人在教养。”
一句话,成功让在场众人脸色都有些不太好。
“你再打叶子牌不教养子女,我便让夫人停了你每月的月例。”谢父怒呵道。
柳姨娘听了这话面色当即便白了,没了月例打叶子牌哪还有银子,可也不敢顶撞谢父,只低下头偷偷嘀咕,“老抠门,早知这样当初就不该跟你。”
谢夫人对柳姨娘这般作态有些头疼,可十几年来这人都是这样,改不了了。只得站起来,轻抚谢父手臂,“老爷,知微年龄小不懂事,慢慢教就行,您别气坏了身子。”
又转头吩咐绿翠,让人带三小姐去祠堂跪着时带着软垫子放在膝下,小姑娘皮嫩,别跪坏了。
谢父在一旁自然也是瞧见了这一幕,却并未阻止,到底是自己的亲骨肉,气归气,可真出了事也是自己最心疼。
梁景坐着看了这一出,只觉谢芙这人人如其名,心浮气躁,连针对自己这件事都做得肤浅,叫让人一看便知,还回回吃瘪。
今日家中事叫梁景看了笑话,谢父丢了面子,饭没吃几口便借口前院有事走了。谢夫人倒神色如常,只安静用餐。
梁景一勺海参鱼刺汤刚喝下去,差点没忍住吐了出来。这味道实在是太不好了,除了渝州旁的地本就口味清谈,谢家更是注重养生。这汤中竟是除了些盐外,没放一点调料,习惯了重口味的梁景只觉这汤都是一股腥味。
再看桌上其他菜,也几乎没有旁的调料,讲究原汁原味,天然健康,梁景只胡乱几口填饱肚子。她得跟谢临说,自己要在院中添个小厨房,不然长期下去得活活饿死了。
吃完饭,众人陪谢夫人消食聊天,打发时间。
“止戈,听闻你今日罚了水榭居的丫鬟?”谢夫人似无意间随口一问。
“丫鬟不敬主子,还偷懒取巧,该罚。”谢临淡声回应,他方才瞧见梁景没吃几口,估计是府中饮食太过清淡,不和胃口。
“母亲,改日我让工匠给水榭居起个小厨房,梁景吃不惯清淡口味。”自那日梁景改口称呼自己谢临后,他也不唤梁姑娘了。
“随你们。”谢夫人脸色有些不好,但也没反对。她拿不准对梁景的态度,世家教养告知她,要知恩图报,何况救命之恩。可身为母亲,她私心觉得梁景配不上谢临,她中意的儿媳是沈知微。
当年就该多拿些银钱了事,何苦搭上自家儿子的姻缘。
“听闻渝州菜最是开胃,不知到时我厚着脸皮来,婠婠可否欢迎。”沈知微笑着打趣到。
没想到自己才有想法,谢临就像是猜到了一般,直接出言落实了,真真是大好人呐。
“当然欢迎,我到时亲自下厨。”梁景眉开眼笑道。
“你是主子,怎可做这般事。”谢夫人闻言,出声反对。“止戈明年下场殿试,若结果是好的,便是要正式步入官途。你若与他成婚,定然要当得起他的贤内助才行。”
说些,谢夫人没忍住看了一眼沈知微。知微这孩子温婉知礼,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待人待客也周到,沈大人还是京中应天书院的院长。若是成了自家儿媳,倒是不担心以后止戈的内宅事宜了。
只是,可惜了…
梁景闻言将手中茶盏放回案,起身行了个不太规矩的礼:"夫人教导得是,只我虽未读过什么书,但也知昔年长孙皇后尚为太宗亲制羹汤,孝庄文皇后手制乳饼赏赐功臣,可见这并非做不得之事。"
谢夫人见梁景这般反驳自己,脸色更加不好了。
“母亲言重了。殿试之事尚未定论。何况我成婚若只为得一贤内助,那还不如不成婚。”谢临也出声反驳,难得语气严肃。
自接梁景入府后,这些日子他一直在思考和梁景的婚事。自己对梁景的好更多的是出于对恩人的感激,以及像对谢芙一般的照顾和关心,男女之情大抵是没有的。
他一直想寻一知己,一个真正能让他心动的女子做妻子。不想同世间大多男子一样,找一贤内助管理内宅,再去外面寻“知己”回来作小妾。
他谢临真正喜欢的女子,值得这世上所有最好的。
谢临到渝州那日,其实在店铺中瞧见了那让梁景紧张万分的金包银绣物,虽知晓对商人来说做生意只要不违反律法,便是赚钱为上。
梁景此举,并无不妥。但,谢临终究做不到接受这种观点,正如他与自己经商的兄长合不来一般。谢临想,自己的妻子最好是同自己一样喜爱读书,两人有共同话题。
“好好好,今日竟是我的不是了。”见谢临一脸严肃,有些不高兴的样子。谢母虽生气但也识趣不再多说,这些年说了多少次,没见父子俩听自己的。拖了这么些年,还是将人接进府中了。
“瞧这时辰,您该午休了,我给你按按头吧。”见谢夫人皱着眉,手撑在脑袋旁,沈知微连忙上前轻轻按揉,“你两也快些回去吧,等会天气便热了。”
从谢夫人院中出来,谢临便让梁景将父母牌位拿到书房,梁景这些日子对谢临的感谢已经太多次了,自觉有些不好意思,主动开口,“谢临,我给你绣件衣裳吧。”
迎着谢临疑惑的眼神,她继续道,“这些日子你帮我良多,不做点什么我不安心。何况我在府上也没什么事可做。”
见梁景说得认真,考虑到正好让她做些事打发时间,谢临正准备点头答应,便见谢二允突然进了书房。
谢二允进来后,向梁景行礼后便匆匆像谢临走去,凑在他耳边一阵低语,谢临当场变了脸色。
来不及回答梁景方才的话,谢临飞速起身往外走,边走边交代梁景,这两日自己有事回不了府,让碧果带她熟悉京城。
梁景还未回答,已经看不见谢临同谢二允的背影了,也不知什么事竟叫谢临如此慌忙。
那这衣服,自己就先绣着,等谢临回来再问他喜欢的花样子。
梁景回了水榭居,想到自己来京城前的打算,装作不经意间问碧果在京城开一间铺子要多少钱财。
碧果没有多问,只是回道:“小姐,这得看在哪个地段了。若是城西,便是加上押金、成本也不过三四千两便够了。但想要在城东开间铺子,光是官府的打点费就高达三千两,更别提铺子五千两的押金,林林总总加起来得万两白银。”
“什么?!”绕是有心理准备,梁景听闻这般高的成本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在渝州一间核心地段的铺子,便是直接买下来也不过五百两。
“在城东开铺子这般贵?”
“况且,”碧果脸色有些为难,“城东铺子的顾客皆是世家贵族,没有官府背书,便是有再多银钱,也是开不起来的。”
“哈哈,这样啊。”梁景干笑两声,自己还是把京城想得太简单了,省吃俭用好几年存了三千银子便以为来京城城东开铺子绰绰有余了。
没想到,不仅要万两白银,还要官府背书。更何况,自己一介女子,还得经过夫家背书,未婚女子是做不得生意的。
“小姐想在京城开铺子吗?”碧果见梁景听闻这些脸色不太好,便开口问道。
“原本有这个打算的,现在看来不太容易。”
“小姐,等您同二公子成婚后,便不是问题了。谢府得了圣上恩准,可以从商。大公子便是常年在扬州做生意。倒是只需要同官府备个案便可在城东开铺子。”
自梁景来谢家这几日,并没有任何人提到梁景与谢临的婚事,见梁景自己也不太急,碧果都有些着急了。
“碧果,此言可真?”梁景蹙眉思考半响,觉得此方法或许有几分道理。
“千真万确。”碧果连连保证。
第二日,梁景便出府偷偷打听开铺子的条件,确实如同碧果所说。她又给了些银钱,问了谢临院中好几个丫鬟奴才,谢家大公子的确在扬州经商。
在城东开铺子,给世家贵族做衣裳绣物,一直以来便是梁景的梦想。如今碧果给了解决的法子,梁景便连夜在案几前制定可行计划。
她自幼便是如此,决定了一件事一定会想尽一切去达成,不会畏前畏后考虑过多,否则便退缩不前了。
父母去世后,梁景就发誓自己要好好活着,开心活着。林娘子将毕生所学授予自己后,梁景又发誓要在京城城东开一间铺子,将林娘子接来当大掌柜。
梁景不太会写字,只能用圈圈叉叉代替字符,花了两个时辰,终于制定出一个自觉详细周全的计划:
讨好谢临,讨好沈知微,为他们鞍前马后。
梁景经营铺子多年,将人性格喜好看得清楚,因而一眼便察觉出谢临同沈知微是一路人。
结合那日谢临买糕点时沈知微意有所指的一句话,谢府众人对沈知微熟稔友善的态度,尤其谢夫人,快将其当做亲女儿一般了。
梁景很快便得出结论,两人十分般配,且沈知微极有可能喜欢谢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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