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境动乱的消息愈演愈烈，到了如今，雪域国一声令下主动开战。

两国的交锋不可避免。

朝堂上乱糟糟的，沈濯和沈芙对视了一眼，她想知道沈芙有什么对策。

沈芙摇了摇头。

沈芙已从探子那里得知戚熠站队沈净，如今朝中大部分文臣又由文诤言统领，戚熠身为武将声势略弱于杨禁，但联合文诤言一起游说，沈芙是没法在这场争斗中夺得话语权的。

这次的出战是翻盘的机会，可以预见的是，去的人声势必然水涨船高，不论如何，沈芙一定要争取。

“母皇，儿臣身为储君，愿往一战。”

她抱拳行礼说明，心里也知道沈净派很快也会有人出来，可是直到沈元染回了她的话，沈净也没出头。

沈芙看过去，沈净神色慌乱，显然对此多有犹豫。

文诤言在她身边也很急切。

沈芙见此一下明白过来，也不由暗笑，沈净从小养尊处优，知道要打仗，原来是怕得很，哪敢踏出一步？

她不踏，却有人要她踏。

文诤言伸手将沈净推出来，自己也忙上前，道：“陛下，臣认为五皇子更能胜任此行。”

文诤言是沈净姑母，沈净是无论如何不敢在朝廷当众反驳文诤言的，此时也只能硬下头皮，对着沈元染道：

“母皇，儿、儿臣愿往。”

情势如沈芙所料，即使沈元染不同意，但文诤言一派和戚熠一派都支持沈净，沈净此行板上钉钉，没法转圜了。

沈元染看了看文诤言，她对文诤言强硬的施压微有不耐，然而各方权势抗衡之下，她只能做出文诤言想要的回答。

“既然如此，蔓枝，就你去吧。”

沈净听到这话脸上虽然显得很开心，但更多却是隐隐懊丧，她咬了咬牙，“母皇！”

“母皇，儿臣一人对阵雪域实在有些捉襟见肘，儿臣请六妹七妹与戚将军同往，还望母皇成全！”

文诤言见沈净这不成器的样子心里又骂，转头沈植那边也出来道：“儿臣愿与五姐同去！”

那边戚熠身为武将及沈净派，本也没有推卸的理由，便一同站了出来。

沈涟实际上心态和沈净一样，对这些真的刀剑相拼的场面犯怵，见到只有沈净要去心里还庆幸，没想到沈净下一刻就把自己拉了进来。

现在她骑虎难下，只能答应了。

“儿臣、儿臣也愿与五姐同去。”

几人商议罢，不日，沈净便带沈植、沈涟、戚熠一同出发了。

-

花朝尚算温暖，往北跋涉去边境却越寒凉。

时值十一月，军队众人已经裹上了大麾，到达边境守城处才喝上一碗热茶。

沈净哆哆嗦嗦喝下，心里更加沮丧，对这样的场面实是难以应付，沈涟就更有脾气了，脸拉得老长。

沈植搓了搓冻手，见此二人如此，心中微动，又道：“五姐，且先安顿安顿，臣妹去问问将士前线情况，稍后为五姐报来。”

沈净巴不得有人帮她做事，点了点头就允许了。

沈植来到府衙内，询问了边关将士，这下才知雪域国来势汹汹，尤其是戚熠曾提到的对面的将领霍瑜，也是用兵好手。

不过现下戚熠也在，几月前戚熠能够险胜霍瑜，此刻未必不能。

对于沈植而言，此行更重要的是，怎么搞垮沈净。

是了。

这就是她主动来此最关键的目的。

她等不及了，文诤言也不再给她时间了，她必须立刻证明自己的能力，证明自己比沈净更能当大任。

这样，才能有机会进入最后的纷争。

否则，她就只是个连入场邀请都拿不到的失败者，她绝不要再过任人呼来喝去的生活！她一定要赢！

沈植平心静气，又道：“下一次，估计对面什么时候会进攻？”

守将摇摇头，“殿下，这说不准，战场上瞬息万变，只怕雪域今晚突袭都有可能。”

沈植点点头，她军略不算好，此时也没法推测什么，只简单又问了一些情况，便回去禀报沈净了。

今晚突袭？

那就最好了，沈植只想这一刻来得越快越好，她已经等不及了。

沈净来到边境后对这里风雪交加的气候十分不适应，不过她也还好，沈涟的怨气却已经冲天的大了。

走在路上三不五时就来一句抱怨，沈净心里本来就烦，听她念叨更觉得恼火，反倒是沈植安安静静，不惹人恼。

自从来了这里，沈净就总是心不在焉，不能花天酒地，没有优渥生活，边境的苦日子把她在皇城养出的桀骜蹉跎了个完全。

她越想越气姑母的举动，只觉得原本沈芙都说要来，让她来不就是，何必掺和这件事，她对此隐隐有怨，平日里对军事信息也没怎么细听。

反正戚熠也在，她随便看几眼就算了吧？

不想来此后没过几日，雪域那边果真选择了夜袭。

沈植因由常常走动军营，对此有所了解，于是也没有太过慌张，没想到沈净害怕得躲在营帐中，沈涟便更加了，大喊尖叫恍如下一刻她便要命丧黄泉。

沈净这时见沈植来了，急忙过去抓她的手，她语气强作平衡，可还是暴露了她的不安，“香远，怎、怎么办？”

沈植回握住她的手，“五姐别怕，戚将军在呢。”

沈净这时才回过神。

是啊，戚熠还在，又不是只有她一个人领兵作战，幸好她来时把沈涟、沈植和戚熠都带上了。

沈植挽着沈净，看着平日里春风得意的她此刻却如小兽颤抖，她也有些不忍。

然而皇家争斗是容不下任何情的，她想往上爬，就要摒弃所有的情和爱。

只是她下定了决心，现下却不是对沈净下手的好时机。

她还没想好，营帐之外一位副将忽的冲进来，“五殿下，雪域另一只队伍从西边奇袭，还请五殿下来主持大局！”

“什、什么？！”

沈净慌张不已，“戚熠呢？她不是在吗？”

副将答道：“戚将军正防守之前突袭的方位，西边是雪域新的进攻方位。”

沈净紧紧抓着沈植的手，“……主持大局？”她抬头，“那就全部过去打呀，愣着干什么？”

这番不知轻重的话一下沉默了在场的人，沈净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她连忙抬头，“你们就没别人懂军事了吗？”

副将摇头，“戚将军那边战况激烈，其他驻守的将军们都过去帮忙了。”

沈植见此，知道机会来了，连忙对沈净道：“五姐，现下此战正是立威的好时机，我们去吧？”

沈净听了这话没有被打动，还是犹犹豫豫，副将见此，只觉朝廷又派来个草包皇子，边关的野性叫她完全没有收敛性情。

“……嗤。”

她低喃了一句，这声恰叫沈净听见，她从来心高气傲，见副将如此心有不耐。

“你这小将什么意思？”

副将呵呵笑了一声，“您没主意，那我再往戚将军那边通传，在下也没别的意思，五殿下莫怪。”

真是无论如何挑不出错来惩处，沈净一口气发不出来，热血上头，当即抢了她佩剑道：“我自然有主意！”

沈净当即穿戴好，即要过去领兵，然而临兵阵前，她又有些害怕，以往在学堂骑射武学她也是中上流，但真正对战的经验少之又少。

尤在此刻面对断肢残臂，这般血腥的景象刺激她胃中不断翻涌，她还需再训练才可，如今压根不是她宜上战场的时机。

然而现在她已在阵前，实在骑虎难下，务必冲锋。

她道：“诸将与我同上！”

将领们便与她一起拼杀起来。

沈净在学堂并没有太过荒废，此时战斗尚能保护自己，那边沈植也算过得去。

她没看见沈涟，不知道沈涟去了哪里，只是大敌当前，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战场上唯有不断提刀挡剑，她的体力越来越少。

东边兵马忽然奔袭过来，正是戚熠的队伍，原是这雪域国使了一招“调虎离山”，沈净这边的兵力才是主力。

沈净已接近力竭，实在无法支撑，只能向后逃去，那边戚熠赶过来支援的兵马因为路途跋涉原因，敌不过此时士气正盛的雪域队伍。

这一仗，花朝败退，又落一城。

沈净和戚熠往后退兵入驻地整顿，刚经历第一次战斗的沈净仍然有些心有余悸，此时回想起上一刻还在说话的将士一下便惨死沙场，竟忍不住流下眼泪。

沈植上前好好安慰了她，沈净点了点头，重新回复精神，她望了望四周找到戚熠，“戚将军，有什么想法？”

戚熠脸上的血还没擦，她行了个礼，“殿下，这次雪域来势汹汹，主将即晚宴当日末将提过的霍瑜，此人征战多年，末将年龄尚浅，上次险胜，这回他已摸清末将路数，恐怕……”

沈净道：“你没办法？”

戚熠点头，“恐怕需要杨禁将军出马才好。”

沈净暗骂了一声，“杨禁不会帮我，她肯定只会帮沈芙！”

她狠狠看向戚熠，又不好再说什么。

“我们回、”

沈净正要下达班师回朝的命令，然而突然意识到往日对这件事非常兴奋的人现下却没有叫唤。

她左右找了找，都没有看见沈涟的身影，不由急道：“逸予呢？”

沈净起身想要找沈涟，沈植拉住了她，劝道：“五姐，你还不能出去，外面很危险！”

沈净现下知道沈涟失踪，一下觉得天旋地转，以往在花朝养尊处优，顶多斗斗沈芙的暗仗，血也溅不到她面前。

然而如今，好几个活生生的人从她眼前消失。

她再受不住任何，直直晕倒了下去。

戚熠见此，唤了军医过来为沈净看顾，一边又招手要去找沈涟，然而这下命令的举动却被沈植拦了下来。

“戚将军，如今外头正全是雪域的兵将游走，我等已再无转移的余力，还是不要分散兵力的好。”

戚熠看着沈植，有些犹豫要不要听她的话。

沈植看出了她所想，也走向她，她压低了声音，对戚熠道：“戚熠，我知道你如今算我们这边的人，但、”

她看着戚熠的眼睛，“你是‘我们’这边的人，不代表你是五姐的人，你明白吗？”

戚熠避开她的视线，“末将不明白七殿下所言。”

沈植拉过她下巴，与她对视，“姑母只会挑选有能力的人辅佐，如今你看，我与五姐，谁符合呢？”

沈植也叫文诤言姑母。

原来。

戚熠说是投靠五皇子派，但也只是“五皇子派”而非五皇子，最重要的势力只有文贵君和文诤言，这两个人再细分，文诤言势力更强。

沈植的意思是，文诤言不打算扶沈净而是扶沈植吗？

如果是这样，文诤言和文贵君发生了什么矛盾吗？

戚熠无暇思考，只道：“殿下，只是六殿下若是殒命，在下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沈植仰头，“你只需要听我的，其他什么也不用管。”

沈植如此下命令，戚熠则不得不听了。

沈涟，即被抛弃于战乱当中。

[垂耳兔头][垂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5章 动荡-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