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润天顶层，可以俯瞰整个清江市的米其林餐厅，正娓娓放着悠缓爵士。

包间里，三个大厨在一旁现场烘烤牛排。

谢辞双手交叠，看着窗外，比鱼山垂钓那晚还要安静。

何晚意眼睛乱瞟，时不时看一眼谢辞，在犹豫什么时候谈工作的事。

余远盯着厨师切割一整条牛腿，早就饥肠辘辘，恨不得直接上去抱着啃。

等了一会儿，服务员终于上菜，余远拿起刀叉准备开吃。

等盘子放下来时，看着一堆青菜，余远又放下刀叉，蔬菜吃不了一点。

何晚意心不在焉吃了一口沙拉，脆快的咀嚼声让紧绷的情绪放下来一点，打开胃口。

服务员紧接着又上了一道蘑菇奶油汤。

余远舀了两口意思意思。

坐在同一方向的谢辞与何晚意开始了晚餐。

“还合胃口吗？”谢辞将目光转向何晚意，沉默许久终于开口。

“嗯嗯。”被猝不及防问道，何晚意点头，咽下口中浓汤，“好吃到想找菜谱学一学。”

谢辞轻笑，看着何晚意嘴边挂了一层奶白色汤料，遂伸手拿起她桌前的餐巾，给她擦拭。

谢辞的手指划过脸颊，掌心的热意扑面而来，让何晚意顿住身子，举着刀叉，嘴巴微张看着谢辞。

擦掉残汤，谢辞规矩收手，低头舀了口汤。

一套动作，轻飘飘犹如蝴蝶般飞过。

何晚意脸色再次绯红，跟着埋头，无措翻动碟中沙拉，像做错事的孩子偷瞄一眼余远，这厮正盯着厨师手中牛排，丝毫不知刚才的汹涌，何晚意松了口气。

吃了一会儿，服务员上来收拾前菜瓷碟，期盼已久的牛排终于端上来。

余远再次拿起刀叉，准备大快朵颐，当看到碟中样孤零零一小块牛排时，惊呼：“就这点牛排？”

再看向谢辞和何晚意碟中，也是这点，余远不禁吐槽：“这一顿下来，牛也就受点皮外伤，养养下顿还能继续吃。”

何晚意本来有点不满菜量，听余远这样一说，忍不住笑出声。

谢辞来过很多次，并没有太大情绪，他晚上经常不吃饭，这些菜量对他来说够了。

毕竟是谢辞带他们来吃的饭，何晚意也不好说什么，跟着吃起来。

好歹是块肉，余远叉起来，一口吞进口中，含混跟何晚意说：“我看商场有卖煎饼果子的，一会儿出去买个吃。”

何晚意在桌子底下踩了余远一脚。

余远嗷嚎一声，闭上嘴巴。

吃到最后一块甜品，窗外忽然亮起。

何晚意向外探头：“是灯光秀。”

“哪儿呢？”余远凑过来看。

第一次俯视清江市灯光秀，十几排林立高楼一同亮起，切换各种图案，这个角度看过去，刚好包揽整个场景。

“快给我拍个照。”余远将手机塞给何晚意，迫不及待与她调换位置。

何晚意也是第一次看到全景灯火秀，心情激动，给余远拍完，又单独拍了景色。

余远看着照片不太满意，又拉着何晚意重新拍。

准备结束晚餐的谢辞，手机收到一条消息。

林殊发来：兄弟，喝酒

谢辞：不去。

林殊：不来？是不是和何大美女共度**呢。

谢辞打了一个滚字，抬头向对面看去，两人正拍的不亦乐乎。

谢辞删掉滚，重新编辑：不算是，正和何律还有她未婚夫一起吃饭。

谢辞觉得还不够，又拍了对面的两人，给林殊发过去，目的是想让林殊这个旁观者看看，现在这种场景，正常吗？

林殊：？

林殊：what？疯了吧。

林殊：别告诉我，这顿饭还是你请的。

谢辞看着一长串消息，回：怎么了？

等了30秒钟，林殊发来一段视频。

谢辞点开，是一段脱口秀，主题是舔狗的最大境界——请她和她男朋友吃饭。

林殊又发来消息补充：不仅请吃饭，还是润天顶楼的豪华套餐，兄弟，你还是来喝酒吧。

谢辞抬头，再看着拍照的两人，心里是又郁闷又生气了。

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了。

林殊再次发来消息：你到底咋想的，要是真喜欢，用点手段把人抢过来？

谢辞：不喜欢。

谢辞堵气般给林殊发去消息，然后关上手机。

他的手段只能用在工作上，这样的情感不值得。

谢辞起身，准备不打招呼的离去。

忽然听见余远说：“意意，今晚指定去不了酒吧了，就让我在你家住一晚吧。”

不行！

谢辞双手插兜，来到余远身后，正对着何晚意说：“我要去河润泡温泉，一会儿去那边谈吧。”

“啊？”何晚意起身，紧张到结巴，“我去不……不太好吧，太打扰你了。”

“河润！”余远从凳子上跳起来，兴奋面向谢辞，“是康复路那个河润暖池吗？”

谢辞点头。

“去去去，我去。”余远直接跟谢辞答应下。

何晚意在身后踢了余远一脚。

余远转身，早将一切抛到脑后，跟何晚意说：“听说澡堂有千米大，男女混洗，而且都是些有钱的富婆，这不比酒吧好玩多了。”

何晚意倒吸一口气，再次睁眼，神情阴翳看着余远。

余远后知后觉，捂上嘴巴，小眼神溜溜向后瞥看谢辞。

谢辞面无表情推开余远，向何晚意伸手：“走吧。”

何晚意神情不太好，她要拒绝。

余远偷摸摸捏住何晚意手腕，将她的手放到谢辞手心，可怜巴巴说：“我今晚没地方住，咱们去吧。”

何晚意真的想说，要不然你俩去吧。

陌生的场景有太多不确定性，何晚意本就不喜欢这种场合，遑论余远说的那样糜乱。

何晚意不想去，谁也勉强不了她，从谢辞手心抽离。

刚剥离一秒，谢辞温暖的大手包裹住何晚意，将她整个神情牵向自己。

谢辞温和与她说：“我没带其他目的，只是不想你在他住宿问题上为难，温泉有专门房间，累了可以待在里面休息。”

何晚意闪过一丝犹豫，她很想问谢辞，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照顾她的情绪。

可有些话一旦问出口，事态就会朝不可预知方向发展，就像蝴蝶效应一样。

何晚意思忖片刻，说：“他还有我住宿的钱，我出。”

谢辞没再说什么，松开何晚意的手，转身离开。

余远在后面戳了一下何晚意：“你干嘛出钱，这是他欠你的。”

何晚意按着余远脖子，将他压到与自己持平位置，狠狠锤了几拳。

“以后别来清江市了，不欢迎。”

“意意，不要这样嘛。“自知理亏的余远，更加放低姿态，粘上何晚意，还不忘劝导，“你这个未婚夫壕无人性，不如你就从了吧，少奋斗一辈子。”

何晚意扭头又给了余远几拳，这下老实了。

老实到余远看着来接他们的宾利车，自觉坐到副驾驶。

走在中间的何晚意顿住脚步，心里骂余远，他绝不是因为车主人是谢辞才坐到前排的，单纯怕和何晚意多聊几句，她就不去了。

最后头的谢辞来到前面，给何晚意打开车门，做请的姿势。

“谢谢。”何晚意越发不好意思，有余远这个对照组比，谢辞简直是完美男人。

一个车内，何晚意还没如此紧张过，扣着手机链条，死活也想不到能照顾到谢辞，又不让余远多嘴的话题。

抓耳挠腮半个小时，车子已经进入一所庭院。

蛰伏已久的余远，变得激动，将车窗打开，不断探头。

透过打开的车窗，何晚意隐约听见男女的欢笑声，隐约夹杂着些让人脸红的呻/吟。

何晚意从来没来过这种地方，甚至连洗脚城都没去过，她总觉得里面有非法勾当。

车子路过闪亮浮夸的霓虹灯前，并没有停下，继续向山上行驶，在半山腰一处民宿前缓缓停车。

何晚意下车，轻微呼吸都能嗅到山林间充足的氧气，此处十分安静，民宿内亮着暖黄灯光，门口围栏挂着一小串忽明忽暗的彩灯，民宿背后靠山的一侧，暖和和的气体不断升腾。

余远看着这栋小楼，不解：“没听说过河润有民宿服务？”

他停完车姗姗来迟的陈山听见后，解释：“这是河润给boss的一块自建地，上个月刚装修完。”

余远环顾四周一圈，指着周围说：“这都是？”

“不算吧，山背面有家俱乐部，boss嫌吵，就没要。”陈山一板一眼叙述事情。

余远张大嘴巴，惊呆看着谢辞，羡慕之情迸发出来。

何晚意惊讶之余，放松下来，既然是谢辞私人地方，环境不会差。

进入这座复式小楼，给了何晚意更多震撼。

入门便是一个硕大的温泉池，环绕四周建了三层高房间，其中最上层衔接山壁石岩，像是在凿出的山洞里面搭建的房屋，稍微走到后院，看见整个自山中喷薄而出的天然温泉，中央水池便是汇流如此。

这让何晚意想起，古代一些官宦富商人家，专门找人杰地灵宝地建造房屋，供此享乐。

何晚意彻底没了恐惧，甚至想入温泉好好享受一番。

“你的房间在二楼，更衣室在一楼，泉水符合人体温度，可以随时下去冲泡。”谢辞总是能很好观察并照顾到何晚意情绪。

何晚意感激一笑，还没来得及搭上话，一旁的余远迫不及待拉着何晚意奔向更衣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