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何晚意。”

正在卖力推车的何晚意以为出现幻听，身子下意识绷直。

心想，一定是幻听，谢辞怎么可能来临市，还赶巧碰上自己。

何晚意又弓下身子，继续推车。

腰身被一只熟悉的大手挎住，何晚意整个人翻转到后面，还没看清来人，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草木气息扑面而来。

“何晚意，对不起。”耳畔响起轻声呢喃。

何晚意到此，还觉得是幻觉。

一旁推车的观众停下来，看到俊男靓女谁能不多看几眼。

其中一个六十岁大妈瞧出端倪，对何晚意说：“姑娘，他都冒着大雪来找你了，你就原谅他吧。”

几个大学生接着大妈话茬开始高喊：“原谅他，原谅他！”

何晚意先看了下周围，她已经被推车的吃瓜群众包围起来了。

再抬头看着谢辞那张英俊，终于有所感应，谢辞真的来了。

何晚意边想挣脱开谢辞的手。

他们此刻处境太尴尬了。

谢辞蜷起手指，轻轻推掉何晚意睫毛的雪花，将她冻红的手握在手心中，真诚的说：“假期前天，我对你态度十分不好，跟你道歉。”

何晚意眼眸低垂，这些天她也反思过：“其实我也有错。”

谢辞将她再次圈入怀中，一声低到连何晚意都怀疑的回应，他轻喃一声“笨蛋”。

人群中爆出一阵惊呼，没有在下雪天看到情侣和好还舒爽的剧情了。

几个大学生带头高喊：“亲一个！”

人群围拢的比刚才还多。

何晚意拉着谢辞，将他带离人群。

“你怎么来了？”冲出人群后，孤寂的氛围里何晚意下意识问。想来她多嘴了，要是从谢辞嘴中听到是为了道歉专门来的，她又不知该怎么回应。

谢辞微微歪着低头，与何晚意对视上，真想敲开这小脑瓜看看她在想什么，这还不明显吗？他可是驱车近两个小时来的，就因为得知何晚意哭了。

但谢辞也察觉到，他们之间的感觉有些微妙变化，他选择转圜，再探知何晚意内心。

“来找你过元旦。”谢辞直起身子，终于想到个好理由。

何晚意懵懵抬头，这可是元旦最后一天，日理万机的鸿茂总裁不远万里来找她这个半生不熟的人过元旦。

“谢总，我元旦过的差不多了，准备回清江的。”何晚意打开app给他看车票。

谢辞瞄了一眼，将手机界面转回何晚意面前，拉开袖口露出他的百达翡丽表。

“表不错，不便宜哈，跟你真配。”何晚意习惯性展露笑颜夸赞。

谢辞修长的手指在手机上点了点，何晚意再次看去，立马领悟：“我靠，我的车走了。”

谢辞满意点头，指着身后的宾利：“我刚好来这边了，等过完元旦，顺便送你回去。”

何晚意垂着脑袋，拖着行李箱，不情不愿的跟在谢辞身后上了宾利。

“何律。”陈山看到何晚意后，热情将她行李箱抬到后备箱，聊天说，“大冷天的，公交车发动机也冻了吧，还得人力推。”

何晚意干笑一下，哦，原来都看到了。

“临市有什么吃的，要不要推荐一下？”谢辞将手机递给何晚意，“还是说你想吃这家？”

谢辞已经选好一家五星级酒店，他来过临市几次，别人请他吃的餐馆中，就这个还不错。

何晚意看着菜谱下昂贵到离谱的价格，又想起在润天吃的那几口米其林的菜，何晚意将手机推回去：“有一家本帮菜，还不错。”

“好，就去你说的这家。”谢辞收回手机，斜倚在靠背上，眉眼微微弯曲，心情看上去很不错。

何晚意也多少松了口气，紧绷的情绪慢慢润化开。

临市本帮菜原先是在老区巷子一层二楼里，后来老城区改造，全部拆迁，主人家干脆买下这块地皮重新改装，等商业街起来，这家菜馆便红火起来，开了好几家分店，但味道和价格没有太大变动。

不仅老临市人喜欢吃，外来游客也不少。

何晚意一行来时刚好下午空闲时间，店家带人上了二楼包厢。

“谢总，看看吃什么。”何晚意将扫完码的界面给谢辞。

“你点什么我都可以吃。”谢辞本来想说，你点什么我都喜欢吃来着，紧张的攥着茶杯，没有说出口。

何晚意拖动界面，手指很快点击。

“鲅鱼水饺，啤酒蛤蜊鸡，小酥肉，麻汁油麦菜……”何晚意点的都是平日吃的菜，光念着都吞咽口水了，她也好久没吃了。

等菜间隙，何晚意回着工作群消息，谢辞手指交叠，犹豫一会儿后姗姗开口：“为什么哭？”

何晚意手指停顿，蓦然抬头看着谢辞。

“郝安在临市看见你了，要不然你以为我怎么腾空来到这儿的。”谢辞伸出双指，轻轻点了下何晚意脸颊，然后规矩收手。

他实在看不了何晚意这样的眼神，震惊之余，只剩悲伤，他不知道何晚意在悲伤什么，他想知道何晚意在悲伤什么。

“是因为我吗？”谢辞小心翼翼问。

何晚意眨了两下眼睛，头再次低垂下去，逃命般紧急摇头：“不是因为你。”

谢辞刚欣喜一下，又泛起担忧，几乎脱口而出：“因为你未婚夫？”

何晚意摇头：“谢总，这是我的私事。”

所有情绪像投入大海，然后被海浪狠狠卷走，谢辞也一同被卷到海底，够不到岸上的何晚意。

“菜来了，小心烫。”服务员将火炉夹到桌上，打破寂静，但之后，何晚意兴致了了，不想说一句话。

她本来想就这样默默坐车回去，等调整一晚就好了，可偏偏谢辞闯入，从小独来独往惯了，她还不适应接纳更多的亲近关系。

何晚意觉得自己有病，又不想潦草结束和谢辞的相处，又不愿接受谢辞的靠近。

她身边很多这样关系就在犹豫中结束，时间长久了，慢慢长出一层与人隔阂的壁垒。

没有心情，饭也很快吃好。

谢辞跟随何晚意放下筷子：“你要是累了，我们现在回清江。”

何晚意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车上，还准备聊几句的陈山，感受到低气压后闭上了嘴，透过后视镜偷偷打量谢辞。

谢辞身体靠向何晚意，犹豫许久不知怎么开口，开什么话题。

盯着窗外看风景的何晚意先开了口：“因为家里原因，我心情不是很好，真是抱歉，让你也心情不好了。”

看着何晚意蜷缩在车到一角，小小一个，明明声音很疲倦，却还在考虑自己的感受。

谢辞怕触碰到何晚意的脆弱，不想揭她伤疤，尽力去抚平说：“如果有需要帮忙，你可以跟我说的。”

他在照顾她的感受。

何晚意将脸埋在衣领中微微点头，还是没有回过身，倦怠回：“好，如果有需要。”

车子缓缓开启，室内暖气开的很足，很快何晚意睡过去。

看着因路面颠簸而深深皱眉的一张小脸，谢辞靠近何晚意，想将她脸掰到自己肩上依靠，可想到何晚意对他的疏离，手缓缓放下。

陈山也不知道哪根筋出错了，找了条虽近但破的路，连着颠了三下，何晚意的头险些碰到坚硬的车玻璃。

“boss，还有半个小时就好了，再忍忍，忍忍。”陈山也知道自己犯错了，向谢辞打哈哈。

“嘘。”谢辞食指放到薄唇中央，示意陈山安静，另一只靠近何晚意的手紧紧护住她的脑袋。

算了，何晚意醒了又怎样，他就是要抱住这个笨蛋女人。

谢辞抚过何晚意脖颈，将人提到怀中。

何晚意找到舒服姿势，像小猫一样用脑袋拱了拱软乎乎的肉垫，两只手自然环上谢辞腰身。

被“小猫”碰过的地方，渐渐发烫。

谢辞大手遮住何晚意脸庞，促使自己冷静下来。

大白天的，真是犯浑了。

谢辞越发觉得与何晚意睡过那晚，是处于身体本能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