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温度

这一觉贺纾睡得并不安稳,他梦到很多刻意遗忘的事

梦里的贺纾还是个小孩子的模样,当时的他才11岁,在父亲的葬礼上母亲哭的几乎昏厥过去,小小的他冷漠的站在一旁一滴泪也没掉,只是冷眼看着这场闹剧,在坐的亲戚关系好的,关系不好的都来了,他们都心怀鬼胎,盘算着能分到多少遗产。

7岁的贺瑞紧紧攥着哥哥的衣角,片刻不离手,就像在水中溺水的人抓住唯一的浮木。他还不明白死亡到底意味着什么,他只知道他平时慈爱的父亲,躺在那四四方方的小盒子里面,再也醒不过来了。

想到这贺瑞的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低低的啜泣,贺纾感受到一滴温热的液体砸在了手上,这滴泪像是砸进了贺纾心脏,让他那颗冰凉的心有了一丝温度,他猛的回头一看,就撞上了贺瑞早已哭的通红的双眼,正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贺纾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哭不出来,就仿佛已经哭干了,一滴泪都流不出来了

身后是亲戚七嘴八舌,说他冷血,自己亲爸死了连哭都不哭,贺呈生前都白疼他了……

贺纾拉着贺瑞的手一言不发的走了,他不稀罕和这些亲戚虚以委蛇

他们一路小跑,直到前面没有路了才停下来

贺纾从始至终都一言不发

气氛有些沉重

最后还是贺瑞忍不住了开口

“哥哥这是哪里”

贺纾抿紧唇喉咙发涩

“我说我也不知道行吗”

……

他们找到一个秋千坐下

贺纾终于控制不住情绪哭了出来,他很少把脆弱的一面展现给别人,而这一次却是个例外

贺瑞被整的有些手足无措,他也不会安慰人

"哥哥别哭了"

……

贺纾反倒哭的更凶了

……

贺瑞捧起他哥的脸替贺纾擦眼泪

"哥哥长了一张这么好看的脸,也是一个这么好的哥哥,我不想看见你流泪,我会心疼的"

颜城正值三月天,春暖花开,万物生长

贺纾心底的枯树也在疯长出枝芽

贺瑞就像寒冬里的暖阳,不过这暖阳只属于他一个人

春去冬来,四季轮回,凛冬将至,一直讨厌冬天的贺纾也迎来了他的烈阳

那是妈妈留下的,只属于他的宝贝

……

可惜的是母亲没活过这个冬天,除夕夜,下了今年最后一场雪,家家户户贴对联,红红火火,喜气洋洋,一派祥和,只有一家除外,那家什么都没有死气沉沉的,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零点的钟声响起,母亲的鲜血染红了新年的初雪,那片猩红在白雪上是那么的刺眼,母亲自杀了

人们的欢声笑语盖过了兄弟俩的哭声

母亲头七刚过,亲戚都像疯了一样争夺父母亲留下的遗产

法庭上,法官问谁是这两个小孩的亲戚,贺纾的舅舅立马站起来,言语激动的说“法官,我是他们的舅舅”

法官:“你愿意抚养这两个孩子吗”

赵耀祖:“能分到多少钱”

“按照法律规定遗产应当由第一继承人继承,第一继承人自愿放弃继承,第二继承人才能继承遗产”

贺纾心想果然又是一个为了钱的

他们吵到最后竟没有一人愿意抚养,他们被送到孤儿院,在里面过着畜生不如的日子,每天吃不饱,还要干活,如果没有按照规定干完那一天的活还要被打,然后关进小黑屋饿两天

在孤儿院待了一年多12岁的贺纾终于忍不了了带上贺瑞,跑了

……

贺纾是被一通电话吵醒的,他一打开手机发现上面有十几个未接来电,每十分钟打一次,一直锲而不舍的打了十几通,显示的全是陌生号码,贺纾没敢轻易打回去,害怕是诈骗电话

没过一会电话又打进来了,这次贺纾接通了,电话那头没有声音,他以为是对方打错了,正准备挂掉时,电话那头的人开口了

“这么久不见,不想我吗,哥哥”

哥哥这两个字在他嘴里说出来,像是咬牙切齿,又像温柔缱绻

贺纾:……

“不认识,挂了”

对面沉默几秒,随即发出一道陌生的男声的笑声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是不是打错了,对面说不认识你”徐恒笑得肚子疼

贺瑞捏紧了手机:“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就是这个号码”

徐恒有些不解:“你哥总不能不要你吧”“别瞎说”

“好好好,你跟你哥聊聊吧,蒋然给我发消息去他家吃饭,先走了”

等贺瑞再次低头查看手机,电话早就已经挂断了,再打过去只有嘟嘟的忙音,他再次陷入绝望

挂完电话的贺纾有些纳闷,贺瑞是怎么知道自己的号码的,他想了一下只有一种可能,贺纾打开微信点开了他与颜城彭于晏的对话框

H:这周三有空吗,出来见个面?

颜城彭于晏:没空,除非V我50

H:……

颜城彭于晏:30也行嘿嘿∧O∧

H:周三下午2点30,兰陵路8号街的咖啡馆

颜城彭于晏:OK

周三下午贺纾早早的就在咖啡馆等着李长青,等了有一会了李长青才姗姗来迟,贺纾看着他穿一套镂空黑西装,闷骚的摆着pose,一脸鄙夷

“怎么了!这个表情跟我欠了你800万一样”

“你这穿的跟来约会一样”贺纾不加掩饰说“怎么,你女朋友给你搭配的?”

“哎呀真聪明,咋了不好看吗←_←”

李长青一脸自豪“我女朋友的审美就是好”

贺纾:“……我不是来吃狗粮的”

李长青春光满面,洋洋得意:“说点正事,叫我来干嘛的”他一手撑着下巴,眼神专注的盯着贺纾,李长青生了一双极好看的眼,眼尾上挑,眼尾的痣恰到好处,给整张脸增添了些许妩媚,真是一张做男做女都精彩的脸

贺纾:“你把我现在用的号码告诉贺瑞了?”

“哎哎哎,你这话就说的不对了,我可没有告诉他,不要污蔑我!”李长青一脸委屈

“最好是你说的这样,不要忘了我们之前签的合同”

一年前贺纾找到李长青让他当保镖,只需要每天监视这贺瑞的一举一动就行,20岁的李长青心比天高,看不上这份工作:“这工作狗都不做”

“再加3w”贺纾把卡推到李长青面前

“做!狗不做我做!”李长青拿着卡两眼放光,:“哥,你是我亲哥,你简直就是我的神”

贺纾捏了下鼻梁:“那咱被合同签一下吧”

“好好好”

真是,应了那句,有钱能使鬼推磨

“放心没忘,不过-”李长青话锋一转“贺瑞最近是有些古怪”

“哦?说来听听”贺纾绕有兴致,不过心里已经慌得不成样子

“每次去看他,他总在电脑前捣鼓什么,次次都到深更半夜才睡,而且贺瑞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有时还会伤害自己,入睡也很困难,几乎每次睡觉都要吃安眠药”李长青严肃的说

贺纾听话感到如坠冰窟,景城正值盛夏,外面烈阳高悬,他确觉得今天格外的冷。他手有些抖,杯子里的水差点洒在身上,还是李长青眼疾手快的扶住才没溅到。“别紧张,有我在盯着他呢,放心吧”李长青给了他一个肯定地眼神

贺纾:“谢谢,帮我盯紧了,不要让他在自残了”在李长青看不见的地方他的指甲深深地嵌进掌心,额头上冒出细细地汗水,脸色苍白

李长青也察觉出不对:“这里面不是开了空调吗,你怎么还流汗了”

贺纾没有回答,他也没有力气去回答了

他再也坚持不住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是在医院,刺鼻的消毒水味直钻进鼻腔,熏得贺纾直皱眉,一转头就看见李长青,他靠在门框上,双手抱胸,两条长腿随意的摆着,眼神一眨不眨的盯着贺纾

“别这么看着我,怪渗人的”

李长青:……

“生病了怎么不和我说,要不是今天你晕倒了我送你过来,才知道,你还要瞒我多久”

贺纾:“我以为我们之间只有利益关系”“贺纾”李长青很少这么叫他,平时都叫他贺哥:“我并不这么认为,在我心里早就把你当做我的亲人了”

“胃癌晚期,病情已经恶化了,医生说你还有3个月”李长青说完眼泪再也忍不住趴在贺纾身上哭了:“你说好一个人怎么就剩3个月了……我接受不了”“人总会生老病死,只是死的早和死的晚”

“可是你才23岁,还这么年轻”李长青言语激动

“那又怎样,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李长青我不想一错再错了”贺纾看向窗外,外面聒噪的蝉鸣,随风飘动的梧桐树叶,一切都是那么毫不相干的东西,又能出现在同一时节,他眼神晦暗不明,像是释然又像是不甘。

贺纾说的一错再错李长青不明白是什么,贺纾也不愿告诉他

李长青在景城待了两天就被贺纾打包送走了,上车前李长青还在喋喋不休:“好冷漠的心,利用完就丢掉,话说回来要照顾好自己&¥%^*&”

贺纾嫌他太吵,直接手动闭麦:“知道了,你安静一会吧”

景城到颜城的路途并不很遥远,几个小时的车程

到家的贺纾察觉到一丝不对劲,门锁明显被动过,他到楼梯口那里拿了一根木棍防身

小心翼翼走过去打开门,由于是晚上屋子一片漆黑,贺纾慢慢摸索着走到玄关处就看见一个人影站在他面前,来人比他高了半个头,轻而易举的就拿走了他手里的木棍,贺纾被男人紧紧禁锢在怀里动弹不得,男人鼻息打在他颈窝出,有些许痒意,他莫名觉得这人有些熟悉,死寂的心快速跳动着,直觉告诉他,这男人就是贺瑞,他试探的叫了一声:“小瑞?”

只听背后男人轻笑一声:“是我,好久不见啊,哥哥还是一如既往地聪明”

贺瑞松开贺纾打开了灯,刺眼的灯光照的贺纾有一瞬间睁不开眼,他看向贺瑞,才发觉他的小瑞不知何时已经长得这么高了,再也不是小时候那个只会趴在他怀里哭唧唧的小孩子了,少年褪去青涩反被成熟所占领,混血感愈加明显

“哥哥为什么要抛下我,真是让我好找”

“我……没有”贺纾气势一下子蔫了,旋即又想到了什么朝着贺瑞发问:“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贺瑞摘下棒球帽头发有些乱,但莫名增加了些许可爱,像刚睡醒的小狗:“哥,你可以猜一下,猜对了有奖励,猜错了……”贺瑞带有侵略性的眼神意味不明的看向贺纾:“哥你知道我们分开了多少天吗,174天,你怎么还”

“你……简直不可理喻!”

“想赖账?也不是不可以,除非你再给我睡一次”啪--清脆的巴掌声,贺纾气的浑身止不住的颤抖,贺瑞脸上顿时红了一片,鲜红的巴掌印在白皙的脸上,格外明显,就像那年除夕母亲用鲜血染红的雪地

“我是你哥!”贺纾吼得撕心裂肺“非要把关系闹得那么僵吗,我承认我也爱你贺瑞,可我们是兄弟,你和我的身体里流着相同的血!我恨你喜欢你爱你,我们可以是任何关系,但就是不能是恋人,世俗不会接受我们,我们是异类,是同性恋!”他此时此刻想,这太悲哀了,他想把自己封闭起来,缩在属于自己的小世界,贺纾缩在角落,把头埋在臂弯里,试图逃避着这一切,但他又逃无可逃,贺瑞走过去一把拉去贺纾,把人抱在怀里,这才发觉贺纾瘦了许多,全身上下都是骨头,虽然隔着衣服但也能清晰的感受到后背上的肋骨,贺瑞把头埋在他的颈窝轻声低语:“对不起哥,让你受苦了”贺纾没应声,只一口咬在他的后颈,留下一排整齐的牙印:“小混蛋!”

“哥,我不管世俗接不接受我们,只要我们相互爱着彼此就足够了,我们不是异类,只是性别恰好都是同性,我爱你,永远爱你,至死不渝”贺瑞手按着贺纾的后脑勺,小心翼翼的亲吻着他的头发

他们抱了一会,直到贺纾收拾好情绪贺瑞才松手,贺纾注意到了贺瑞手腕上的深疤,他轻轻的摸着那处疤痕,贺瑞却一把捂住他哥的眼睛:“别看了,很丑”被捂上眼睛的贺纾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疼吗”回答他的只有一句忘了

“不信,这么深肯定很疼”

“嗯,疼死我了,哥哥可以奖励一个吻,来安慰一下我受伤的心灵吗?”

贺纾:……

“不可以就算了”贺瑞换了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满眼失望的看着贺纾,任谁都不能拒绝这样的,贺纾也不例外,刚说完随你,贺瑞就走上来,一把掐住贺纾那盈盈一握的腰,低头亲了上去,一开始只是蜻蜓点水般的吻,后面渐渐加深,一直等到贺纾被吻得喘不上气,也不见贺瑞要有放开的意思,他只好有手推一下贺瑞,不推不要紧,一推手就拿不回来了,他的手被贺瑞死死的攥在手里,与他十指相扣。

一吻结束,贺纾整个人都挂在贺瑞的身上,他低头张嘴微微喘气,嘴角处还有晶莹的液体,双颊微红,贺瑞舔了舔嘴角:“哥,你这样子真好看,不过只能给我一个人看,要是这样子被别人看见了,我会挖了他的眼睛。”

贺纾:“行了,别发疯,很晚了去睡吧”“你难道要亲眼看着我睡地板吗哥哥,你好狠哦π_π。”“先去洗澡”

“哦,好的”

贺瑞洗完出来,身上只围了一条浴巾,还松松垮垮的挂在腰间,发梢的小水珠顺着胸口一路滑到人鱼线,虽然穿着衣服看起来很瘦,但脱下衣服靠真他妈好看贺纾这样想,还只能装刚刚刚才看见从房间走出来,比在房间偷偷看的几眼冲击力更大,现实版的美男出浴,鼻血不争气的流下来,关键他还没有察觉,还是贺瑞提醒他才知道,贺纾尴尬的挠了挠头。

“哥我睡哪”

“你睡客卧”

“我能不能和你一起睡T^T”

“不行”贺纾干脆利落的拒绝了贺瑞的请求,转身就进了房间睡觉了

半夜,穿着睡衣的贺瑞一手拿着哆啦A梦的枕头一手敲门,贺纾再睡梦中就听见有人在敲门,他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在说话,走到房门前,门口站着个人。

贺纾:“大半夜,不睡觉你要去偷狗啊”

贺瑞:“……哥我睡不着”

贺纾突然想起李长青对他说,贺瑞每天都入睡困难,只能靠吃药才能入睡,可现在问题是他这里没有药,这个点,点外卖应该也没人会来送。

他只能对贺瑞说:“我这里没药”

“没事哥哥,你就是我的良药”

贺纾往后退一步:“那你进来吧”

他们躺在床上,这床是一张单人床,对贺纾来说睡这着刚刚好不大不小,但两个人还是有些挤的,贺瑞从背后抱着贺纾,贪婪的吸着贺纾身上的味道,贺瑞觉得这就是世界上最好闻的味道,因为这味道属于他的哥哥,他的爱人。

一向只能靠吃药才能入睡的贺瑞,这次却也能安然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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