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尔纳坐在师部办公室的阳光里，小心翼翼地擦拭着那瓶1929年Mouton红酒。阳光透过深绿色的酒瓶，在办公桌上投下温暖的影子。他轻轻摩挲着瓶身，阳光中正在运动的指尖极其干净，连指甲都修剪得整整齐齐，一点看不出这双手的主人曾在俄国的冬天铲过冻土。
这是个阳光明媚的早晨。窗外飘来一阵面包房新出炉的香气——军官食堂早餐的香气。
格尔纳深深吸了一口这样的空气，觉得自己该感到幸福。不是每个从东线回来的军官都能被调到这样的地方。
他拿出一个精致的木盒，小心地将酒放入盒中。只有他知道，在经历过那样的地狱之后，能够好好擦拭一瓶好酒是多么奢侈的事。
"过两天就能把你送到柏林去了。"他轻声对酒瓶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瓶酒是给冯?施密特将军的谢礼。多亏他美言，自己才能来到这个还有阳光、牛奶和热面包的地方。在这里，再也听不到那种挖战壕时工兵铲刮擦冻土的声音。这里有整洁的床铺，干净的制服，温暖的阳光。没有冻僵的尸体，没有永远洗不掉的泥浆，也没有漫天的乌鸦。
格尔纳的手指突然有些发抖。他放下酒瓶，摘下军帽，露出左耳上那道几乎看不见的疤痕。那是在斯摩棱斯克，冰冷的……他不愿再想下去。
他盖上木盒之前最后看了一眼这瓶好酒，那些深红的液体在阳光下如此美丽。不像——血浸透了雪地的深红。
办公桌上的电话不合时宜地响起，一分钟后，格尔纳上尉扔下他可爱的红酒冲出了办公楼。
早上有人在德军医院向克劳尔伯格少校的早餐牛奶里投毒，不知道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破坏活动。但是向他紧急报告的卫兵说——克劳尔伯格少校和亨德瑞克少尉正在接受医生的紧急治疗。
亨德瑞克魔咒——这个从斯摩棱斯克一路传到莫斯科的诅咒，终于在荷兰大展神威。
格尔纳都不知道这次魔咒大展神威是冲着自己还是冲着克劳尔伯格。反正只要谁当了小魔咒的长官，谁就肯定没命。格尔纳想到这里，右手食指和拇指不自觉地在衣袋中摩挲那块熟悉的金属片，指尖搓过金属片上刻出的坦克剪影，再滑向那些微微凹凸的字迹——"Ewig mit der Besatzung"。
维尔纳推开克劳尔伯格少校病房的房门时，阳光正好。这是个和平时无异的上午，八点的阳光温和，透过纱帘洒在医生忙碌的身影上。房间里似乎并不像刚刚经历过一场天灾浩劫的样子。
他在门口稍作停顿，右手无意识地碰了碰衣袋。金属片依然安静地躺在那里，一如既往。
克劳尔伯格少校正在接受包扎，医生低着头，专注地处理着他手掌上的伤口。维尔纳看着那些雪白的绷带，突然觉得头皮有些发紧。他悄无声息地握紧了口袋里的钢片，指尖感受着金属传来的凉意。
"上尉？"亨德瑞克的声音轻轻传来。这个年轻的少尉正坐在一旁接受着护士的擦药，脸上细小的伤口似乎并不严重。
"具体情况？"格尔纳问道，声音已经开始平静。
"只是玻璃杯碎了，"军医头也不抬地回答，"我正在给少校清理伤口。少校举起杯子的时候亨德瑞克少尉恰好在旁边，被碰上几块玻璃碴子......"
维尔纳走了过去。阳光下，一切都那么安详。这里是荷兰，平静的荷兰。他深深吸了口气，这次是浓浓的医用酒精气味。
Ewig mit der Besatzung——永远与车组同在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63章 第 36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