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山山神庙不算太远,也不过半天的时间,贺云声便已到了山神庙外。
此时天色近晚,一路颠簸让自己的胸口一直隐隐作痛,贺云声下了马,来不及多做停留,径直进入山神庙。
庙内陈旧简陋,神像前显然香火无继,贺云声放下箱笼,对着神像拜了拜,便上前去搬。神像本是中空的,并不太过沉重,此时底座又被凿开,里面正好能藏下一个人。
贺云声使了力气,胸口又开始疼起来,他却顾不上,咬牙把神像搬开,只见一个女子从神像底部倒落出来。
女子肤色本是极白,十分美貌,此时却因为中毒,脸上蒙着一层黑气,她紧闭着眼睛,显然已经陷入昏迷。贺云声望了一眼女子腰间佩的东瀛打刀,便是凌波信上所说的羽前伊织。
贺云声赶忙取出万清丹,用常素问教的办法给她喂服下去,再将她放置侧卧姿势。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只见羽前伊织皱了皱眉头,忽然呕吐起来。
贺云声见状,赶紧将她扶起,免得她呛到自己。
伊织渐渐醒转,见到陌生的面孔,有些警惕,微微挣扎想要推开他。
贺云声扶她靠着神案,便放开了手:“是我唐突了,公孙夫人别怕,我叫贺云声,曲凌波姑娘飞鸽传书到铭鼎山庄,常神医让我来给姑娘送药的。”
羽前伊织听了便细细瞧他,只见他面容清秀甚至有些孩儿面相,通身气质干净如莲,让人不由地心生好感。她放下心来,用语调不甚标准的汉语说道:“多谢公子,凌波呢?”
“曲姑娘去寻九转血芝,我带来的万清丹只能暂时为姑娘压制三天的毒性。”
羽前伊织点了点头,想要挣扎起身:“此处不是久留之地,五毒鬼手可能还在附近。”
贺云声刚要过去扶她,突然听见庙外传来响动,一个佝偻老者走进来,只见他青灰的脸上沟壑纵横,此时正阴森森笑着望着两人。
“五毒鬼手!”羽前伊织挣扎着站起来,心里焦急万分。
“公孙夫人气色不错呀,我可是找你很久了。”
“是鬼手前辈吧,在下久仰。”贺云声忽然笑道。
“你是谁?”五毒鬼手有点怀疑地打量着贺云声。
“在下只是路过的书生,不值一提。”贺云声一边说着一边向五毒鬼手走去。
“你站住。”五毒鬼手皱眉,他是在庙外观察了贺云声许久,确信他对自己构不成威胁,才露的面。可作为一个文弱书生,他也太淡定了些,莫非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贺云声笑得灿烂异常:“鬼手前辈怎么了,在下不会武功,手上也不像前辈似的还有剧毒,你怕什么?”
五毒鬼手惯于在暗处用毒伤人,没有万全把握绝不轻易涉险,此时见这个书生如此胸有成竹,一时间倒是不知该如何了。
“故弄玄虚……”五毒鬼手笑得有点僵硬,手慢慢扣向袖内。
“前辈,你看这是何物。”贺云声也把手扣向袖内。
“别乱动!”五毒鬼手大吼,他惊疑不定,难道这书生也是使毒的高手?
贺云声果然停了动作:“前辈别担心,我不会使毒,这不过是些机巧玩意儿。”
难道是使机括暗器?五毒鬼手咬咬牙,若是这类暗器更是难敌,如前朝有名的奇门暗器暴雨梨花针,机簧发动之下,暗器纷纷而来有如暴雨倾泻,又如梨花绽开千树,让人避无可避。
“哼,老夫的毒会让你一寸寸地烂死在这里。”五毒鬼手还在嘴硬。
贺云声笑了笑:“那前辈可以试试,看我们俩谁动作更快些。”
五毒鬼手嘴角抽了抽,却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死死盯着贺云声的手上动作,忽然见他的手挪动了一下,五毒鬼手立刻转身跃开。再听着身后动静,好像那书生还追了上来,五毒鬼手再也不顾其他,头也不回地奔向山林。
贺云声只是佯装追到庙门口,见外面夜色已浓,没了五毒鬼手的踪影,便急忙退回庙里,把门关上栓好。然后终于重重吁了口气,坐倒在地。
“贺公子,你……”羽前伊织疑问地走上来,看见他回头,才发现他满脸的汗珠。
贺云声做了个小声的手势,悄声道:“公孙夫人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羽前伊织点了点头:“药起了作用,我觉得好多了。”
贺云声点亮火折子,开始四下寻觅用得着的东西。
羽前伊织看他收集了稻草,又把破烂的功德箱砸开当做木柴点火。更加摸不着头脑:“贺公子,你这是在做什么?”
贺云声一边做事一边小声道:“不知道刚才能不能骗过五毒鬼手,我们得先做些准备。”
羽前伊织有些惊讶:“你真的不会武功?也没有防身的暗器?”
贺云声抹了抹额上汗珠道:“刚刚唱的是空城计,吓死我了。”
羽前伊织惊道:“那我们应该赶快离开这儿才是啊。”
贺云声摇头道:“天黑林密,我们没法保护自己。”
羽前伊织想了想,知道自己的毒性虽被克制,却根本无法剧烈行动。而这书生虽不是武林中人,却难得冷静缜密,他利用五毒鬼手的胆小多疑,硬生生给自己争取到了生机。也确如他所说,如果此时两人贸然摸黑下山,很有可能会被五毒鬼手偷袭,倒不如守在庙中应对万变,好歹支撑到援兵赶到。
直到留好火种,门栓上布好简易机关,贺云声吁了口气,望着羽前伊织笑了笑:“别担心,凌波姑娘和莫离兄会赶来的。”
羽前伊织勉强笑笑,没想到这个手无寸铁的文弱书生,反倒安抚起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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