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哇—”昏暗的林子里,传来几声鸦雀的叫声,阴森森地回荡在空旷的森林里。
一座与环境毫不相搭的龙凤花轿穿林而过。八人抬着大红色的轿辇一步步有力地向前走着,金玉穗子垂落在其四周,金碧辉煌。跟在这红艳艳的花轿后面的除了随从只有一个老婆子和一个不到及笄的小丫头。
初冬季节,地面上已经有些薄雪。抬轿的随从们身着普通灰色棉服,脚踩官靴。嘴中呼出一丝丝热气,在空中形成白色的雾气,心里头有些埋怨,为何偏是他接了这烫手的差事。
不过轿子坐的可是他们天饶国唯一的公主,即使不受陛下恩宠,却要下嫁给这等乱臣贼子,也着实委屈了些。想着又无奈叹了一口气,都为轿中的公主有些不平。
此时轿中正垂着头,睁开一双美人眼,眉心一颗小红痣,平添几分妖冶美艳。
“唔……”孛滺滺用嫩白的手指摸了摸额头,接着忍不住发出轻声的呜咽,似乎没明白自己的处境。
洁白如玉的额头上此时有一个青红色的包,好似长了一个犄角,却丝毫不影响美貌。
突然一支三叉箭破风而入,直直擦着她的耳边而过。
孛悠悠:!!
她双目一瞥,看向半空中半透明的系统:“不是说这是个恋爱攻略系统?不确定眼下这不是要我的命?”
那只四不像的据说是只叫做“乱世佳人”的系统,此刻正龟缩在一角望着天,显然准备打马虎眼过去。
说好的恋爱游戏变成了惊险游戏,孛悠悠阴森一笑,比起那起鸡皮疙瘩的恋爱场面,这种刺激的场面才更对她的胃口。
她思索着摸了摸自己嫁衣的金丝袖口,她该如何玩这个游戏呢?
轿子外打杀声不绝于耳,她掀起了红盖头,一张绝美的小脸露了出来,杏眸流光、唇若点樱,大红色的嫁衣衬得肌肤透着淡淡的柔光。
刚走出轿子,一个受伤的随从就倒在了她的面前。
“啊……”孛悠悠装作受到了惊吓的样子,惊叫一声,又用葱白的小手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她小心走出轿子外,偷偷打量现场的状况。
她的随从只剩下两人,老妪正远远地躲在后面的树干后面瑟瑟发抖,那小丫头像是吓傻了一样,双目无神地蹲坐在地上,看见公主出来,忍者惧怕爬着过来挡在她的身前。
敌人大概只有十余人,全都骑着高头大马,一个个如狼似虎地看着这美娇娘。
领头的一人高坐在马上,身着黑色锦袍,一双丹凤眼正死死地盯着她,嘴里噙着笑意:“你就是天朝的温宜公主?”
孛悠悠整个人像是被老鹰盯住的猎物,思忖着自己以一抵十的可能性,面前的这人身上肌肉匀称,一看就不凡。
想着放弃了暴力的突围,装作柔弱的女子,抖着身子道:“你,你是什么人?知道是本公主还敢放肆?”
马上的人笑出声来,讥笑道:“都道天朝的皇帝平庸,没想到养出来的公主也是如此天真幼稚。如今天朝气数将尽,天朝皇帝还想着将你嫁出去以求苟活。”
风煜棋说着下了马,一只手捏住孛悠悠的下巴,话语之间转而带着几分阴狠:“比起嫁给一个花天酒地的废物,还不如我现在就了结了你,免得嫁去了也是受辱。”
孛悠悠面上仍旧是害怕之色,一双碧波似得眼睛害怕地望着来人,?被人粗鲁的抬起下巴也不反抗,眼波流转,勾魂夺魄。
风煜棋被这双魅惑的眼睛晃了心神,不自觉地放开了手。转身想着眼下马上就到中都的地界,要是和亲的公主死在中都的地界内,卫子义那群那老匹夫就是想跟天朝结盟怕也是做不到了吧?
孛悠悠顿时感到一股杀气扑面而来,不等反应,面前的人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直指自己面门而来。
她极力地握住自己的双手,才阻止自己动起手来,眼下这身子柔弱,她又手无武器,现在并不是动手的好时机。
她顺势一下子软倒在地,堪堪躲过了剑尖,浑身逼出了冷汗,打湿的鬓发贴在洁白如玉的脸颊上,整个人呈现一股虚弱苍白的美感。
风煜棋眯了眯眼睛,在慌神间微微抖了抖软剑,都道天朝的温宜公主美可敌国,所言果真不虚。
如今天饶国皇帝昏庸无力,南北方天灵、乌樾族屡次侵占国土,西南部西锦、中都、东庆三大义军成互相牵制之势。
他眼神中狠辣之色一闪而过,如此祸水那就更不能留了,以免到时候真就迷惑了中都那群怕死之辈,中都是他们锦西打往天朝的必经之地,不能让中都成为天朝的看门狗。
孛悠悠正看着头上的人眼色更加深沉起来,赶紧上前抱住人家大腿,有气无力道:“大人,饶了我吧,其实我不是什么温宜公主,那狗皇帝哪里舍得将自己的亲身女儿嫁过来,我不过就是皇宫里一普普通通的宫女。”
说着更是哭了起来,眼泪鼻涕都擦到了风煜棋的衣摆上。
正准备下黑手挥刀的风煜棋:……
正躲在大树后的姑姑和小丫头一脸不可置信,这是她们优雅端庄的公主?
空气凝滞,甚至能清晰听见乌鸦的叫声。
半晌过后,风煜棋嫌弃的一脚将人踹了出去,有着恼羞成怒的成分,但是他并不打算放过这人,无论她是真公主,还是假公主,宁可枉杀三千不可放过一人。
在风煜棋思绪流转期间,不知何时一群人正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们。
小系统在脑海中疯狂的尖叫:“宿主,快看,快看,攻略男主来救你了。”
孛悠悠眼看着为首一人披着红色加棉大氅,骑在马上含笑着看着眼前这滑稽的一幕。心中嗤笑道:你确定他是来救人的?
风煜棋在一旁稳稳心神,毫无被人捉住的自觉:“这不是水公子吗?来接你的新娘呀?”
水柏舟看都不看被踹到地上的孛悠悠一眼,反而吊儿郎当道:“今儿我来得不巧了,怎么没等着风公子办完事再来呢,我也免得多出些麻烦事来。”
风煜棋最看不惯中都这些人这懒散的姿态,大家都是草莽出生,装什么贵家公子哥。这些人仗着与皇族有着八竿子打不着的血缘关系,真以为自己就是天潢贵胄了。
但是如今三大义军还不是互相明斗的时候,他不耐烦地抽回自己的软剑,也骑上了马,开始睁着眼睛编起了瞎话:“水公子,你可别误会,这些人可不关我的事,我就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既然你来了,自己的娘子还是劳烦自己救吧,我就不多管闲事了。”
水柏舟阴阳怪气的哦了一声,爽朗笑道:“那就多谢风公子了,改日我一定登门——致谢。”
说着大家都场面性地笑作一团,孛悠悠还不得不继续装作无力地半躺在雪地里。
心中臭骂一声:呸,全都是些虚伪的狗男人!
等风煜棋等人快马而去之后,水柏舟一群人也不下马,慢慢地骑马踱步往孛悠悠的方向而去。水柏舟座下的马匹浑身漆黑,额前一团白毛,四肢纤细却高大,俨然是一匹良马。
一群人眼睛定定地望着地上的人,孛悠悠抽了抽眼角,几十年的功力差点破防,立马决定当做刚才的事情没发生,眼含泪花道:“驸马,你可来了,晚来一步可就见不着你的新娘子了。”
水柏舟此刻还没敛下笑意,眼神中带着一丝探究,像是一个翩翩公子正在欣赏一个美好的事物。
孛悠悠的感官极其灵敏,对面的人虽然看上去漫不经心,但是此人身躯长硕,高高屹立于马匹之上,犹如狼虎之姿,莫名让她比刚才的刺杀更让人胆战心惊。
水柏舟看着眼前的人,挑了挑眉,终于从马上一跃而下,拿着黑色的马鞭在手中敲打把玩,边走边道:“你不是说你只是代嫁的宫女?”
孛悠悠被当场戳穿了谎言,脸上丝毫不见慌乱,两只手从地上撑起,嫩白纤细的手指在雪中冻得发红,鲜红的嫁衣显得小脸更加苍白,欲哭欲泣道:“那不是因为贼人太过凶猛,本宫害怕嘛?”
水柏舟蹲了下来,与孛悠悠两眼相望,眼神尤其热烈,犹如一只蓄势待发的狼崽子,要是有任何异动就会扑咬上去,慢慢靠近孛悠悠的耳边轻语:“胡言乱语。”
孛悠悠脸色一白,准备再反驳几句。
没想到,跟前的水柏舟毫无预兆一鞭子抽打过来,结结实实地打在孛悠悠的身上,手臂上的嫁衣都破出一道血痕。
孛悠悠用指尖抓着自己的手心,强迫自己不要作出应激反应来,眼中逼出大滴的泪水,整个人微微颤抖着,犹如一朵经过暴雨摧残的娇花。
面上却带着几分美娇娘的愠怒:“你竟然敢打我?”将天朝公主娇生惯养的模样学了十乘十。
水柏舟心中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整个人站了起来,像一座高耸的山站在孛悠悠的身前。
从刚才开始,他一直在远处观察这位天朝的公主,遇到风煜棋的突如其来的软剑,那恰到好处的躲闪,就像事先预料了一般,所以他刚刚只是试探而已。
如今这样子,他倒是有些不确定。他将马鞭交给身后的士兵,刚刚凌厉的威压像是一瞬间不存在了一般,嬉笑道:“对不住,是本驸马想多了,公主您没事吧?”
说着更是亲自上前将人扶了起来。
遇到一疯子。他让人抽一鞭子再来看试试!孛悠悠脸色苍白地靠着水柏舟站了起来,强忍住心中的怒气,反而带着女子的娇憨,柔声道:“驸马,这次本公主就原谅你了,没有下次!”
心中却暗下决心:下次她要整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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