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容山死了,但不应该死在这里。
当然,死在哪里是个人的自由。
但云容山应该死在和梁怀珠成婚之后,死在两人在云府的婚房里。
而不是在一个桃花欲燃的春天,死在山中一场热闹又盛大的诗会中。
贫女梁怀珠得了诗会的文魁,和前世一样。
一个下人冲进来喊道:“不好了,云公子出事了!”
这就和前世很不一样了。
不幸的消息飞快传开,少男少女们四周萦绕着的暧昧氛围瞬间消失,变成了嘈杂与慌乱。
“怎么回事?什么叫死了?快去报官!”
“李参军呢,快去请李参军,他刚刚还在这儿。”有人想到。
虽是个小小的参军,李随却是今日在场的所有人中最为尊贵之人。
他本是上将军之子,在宫中当侍卫,前途无量。不知如何得罪了新帝,被贬来中州,当了一个小小的司法参军,管一些偷鸡摸狗的小事。
李随一身纨绔习气,正与两位小姐在溪边调笑。
一听出事了,他着急忙慌地赶到蔚然亭,先远远地看向一旁坐在角落的俊美男子。见他无事,才问道:“谁出事了?”
“云公子死了!”
“什么?!”李随惊了一跳,随即又看向那边。
那人旁边一位面白清秀的男子比划:不是我们,我们不知道。
安静半刻,厅中的气氛逐渐悲戚起来,有人哀叹:
“天妒英才!”
“云公子素日与人为善,多积善缘,待上从容,待下宽和,菩萨一样的人,怎么反而运气不好,早早回去了?”
“可见老天不公……”
一个声音突然冒出来:“不是运气不好,有人杀了他!”
山上一时哗然。
那人又说:“梁怀珠杀了他!我在后山亲耳听见了。”
“听见什么?”
“她跟人说云公子该死!”
众人皆看向梁怀珠。
“嘿!”坐在梁怀珠旁边的一位圆脸杏眼的姑娘反驳道:“我们说的是云容山‘应该’死,不是他‘该死’,你听不懂人话吗?”
“哪有区别?”
“人终有一死,不过死的早晚,所以人人都‘应该’死,听不懂话的人才‘该死’……”
李随忙捂住她的嘴:“小钰,你少说两句吧。”
又试图说服那人:“梁怀珠到中州来,正住在云容山家里。二人无冤无仇,她杀他干什么?我不觉得她有作案动机。”
“她当然有动机,她做梦都想嫁给云容山,但穷鬼高攀不上世家子。云大哥要娶裴丞相的侄女,她由爱生恨,把云大哥杀了。”有位知情人反驳道。
众人目光又移向裴丞相的侄女。
裴铁心顶着两个黑眼圈,天生不爱笑。她极其无语地“ehhh”了一声,撇嘴道:“我没意见。”
李随替她解释道:“他们三个都是朋友。”
正义之士气急败坏:“你为梁怀珠的美色所惑,徇私枉法!”
李随忙解释:“你别乱说,我俩也只是朋友!”
那人:?
那人:“气死我了,中州还有王法吗,我要进京告御状!”
李随下意识往那边看去,那俊美男子无声笑道:“我没意见。”
事已至此,李随居然在紧张刺激的命案中品出了一丝荒诞的好笑。
他崩溃地捂住头,呻吟一声:“啊……我不知道……”然后竟转头问道:“怀珠,是你杀的云兄吗?”
厅里厅外,上百双眼睛都望向梁怀珠。
“自然是我杀的。”
众人皆倒吸一口凉气。
梁怀珠往那边瞥了一眼,冷笑道:“我贪慕虚荣,自私自利,为了钱财不择手段,不是我杀的,还能是谁杀的?”
那俊美男子的脸一下子黑得如锅底一般。
李随:祖宗!!!这时候还说什么气话啊!!
……
片刻,梁怀珠正经说道:“虽然不是我杀的,我却有办法知道凶手是谁。”
“如何得知?”
“活人不知道,死人却对谁夺了自己的生气一清二楚。”梁怀珠说,“不然厉鬼怎么知道该索谁的命?”
小钰在一旁补充道:“天黑时分,在死者头顶与肩上点三盏灯,必须一直燃到早晨,绝不能有任何人气扰动,否则白费功夫。等到日出时分,云大哥的鬼魂就会回来,为我们指明凶手。这就是常说的‘审鬼’。”
她望向匆匆赶来的观主,说:“老道,你说是不是这样?”
观主连连称是。
李随环视一周,拍板道:“既如此,那便请观主关闭观门,等明天找出凶手,再送各位下山。”
入夜,一阵微风徐徐吹来。
拂过大殿中长明的烛火,拂过云容山轻颤的睫毛,拂过梁怀珠满怀的心事。
梁怀珠闭上眼开始祈祷。
过去两个月,她总是这样说:“老天呀,拜托拜托,让我回到原来的生活吧。”
今天她却想:“老天呀,让我明天一切顺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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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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