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即便是亲密无间的夫妻和恋人,也该有彼此相处的分寸和界限,更何况半生不熟的朋友。

霍良深对奚薇好奇的部分,他不希望由别人挖出来,也不想得罪她。于是在此之前,他特意给父亲打过招呼,让他不要试图窥探人家的**,不要询问她为什么从高校出来却在做商店店员。

因为这些她还没有愿意自己说出来,告诉他。

就像他心里藏的那些不愿轻易袒露的秘密,如果没有遇到值得托付的人,他宁愿一辈子烂在喉咙里。朋友也好,恋人也罢,切忌交浅言深。

父亲答应了。

餐桌上,他果然没有对奚薇刨根问底,但他那无法按捺的毒舌总会找到攻击的地方。

比如,“你觉得自己哪个方面能够帮到我儿子,帮到他的事业和工作。”

霍良深没打算解围,他也等着看她如何应对。

而奚薇偏头想了想,奇怪地反问:“我为什么要帮他?”

霍父语塞,皱眉清咳一声:“你不希望他变得更好吗?”

“您的意思是他现在很差?”

霍父撇撇嘴:“我的意思是,希望他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妻子。”

奚薇问:“那您找到了吗?”

霍父倒吸一口气。

霍良深的继母笑说:“哎呀,奚小姐性格直爽,牙尖嘴利,我们阿深只是一个海外留学回来的富二代,恐怕配不上你。”

她面不改色,低头抿汤,然后淡淡开口:“没关系,我不嫌弃。”

继母扯起嘴角:“什么?”

正欲嘲讽,这时却见她有意无意的挽起衣袖,露出半截花臂,二老的表情可谓精彩纷呈,敢怒不敢言,霍良深险些笑出声来。

吃完饭,略坐了会儿,结束这场鸿门宴,两个年轻人起身告辞。

“你还挺厉害的。”车里开着电台广播,正在放歌,霍良深夸赞奚薇:“对付他们很有一套。”

“这没什么。”她说:“他们看着你的面子才会容忍我放肆。”

“是吗。”

奚薇转过头,视线落在他清俊的侧脸,问:“你不介意我这么冒犯长辈吗?”

他挑眉耸了耸肩:“我冒犯他们的时候,比你刻薄百倍。”

刻薄?

奚薇笑了。

她似乎很少展露笑颜,于是令霍良深忍不住看了两眼。

电台放着情歌,粤语的,听不懂,旋律像是情歌,比较哀伤,奚薇问:“唱的是什么?恋人分别吗?”

霍良深回答:“出轨,婚外情。”稍稍停顿:“挺适合我爸。”

奚薇诧异地扬眉,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你说话这么直接?”

“我已经很克制了。”

奚薇思忖片刻,不知怎么很想呛他:“如果你结婚,应该也不会是个忠诚的丈夫。”

“是吗?”霍良深轻笑:“幸亏我对婚姻没有兴趣。”

说着转移话题:“先前害你丢了工作,真抱歉,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想请你回来帮忙。”

奚薇望向窗外,语气淡淡的:“不了,我不吃回头草。”

霍良深心想这是什么意思,不打这份工,还是不吃他这棵草?

“其实你家很干净,不需要钟点工。”她说。

霍良深笑了笑:“干净吗,我明明故意弄乱了的。”

奚薇惊讶地转头看他:“太混蛋了。”

“不能让你这么清闲。”他貌似无意地说:“我喜欢看你打扫卫生的样子。”

尤其帮他洗衣,铺床,叠被。

就像一个……人/妻。

话说到这里,暧昧与微妙充斥着整个封闭的空间,车子缓缓停在红绿灯前,霍良深手指轻叩方向盘,觉察心弦撩动,好似羽毛掠过。

奚薇也是沉默,空气里隐约浮荡着他身上古龙水的香气,小苍兰和松柏,还有刚才留下的烟草味。

她不由望向这个赏心悦目的男人,低声开口:“我记得你以前不戴眼镜。”

“嗯。”

霍良深好像不太想搭理。

夜幕之下,车水马龙。

他忽然转过头,问:“你刚才说什么?”

奚薇正要回答,他倾身覆来,把她的话堵在了嘴边。

唇齿相依,冰凉,温存,点到即止。

绿灯亮了,车鸣不绝,后面的人不停按喇叭催促。

霍良深端坐回驾驶位,松手刹,缓缓起步。

奚薇点了根烟,按下车窗。

忽然听见他皱眉骂声了:“Shit!”

她微愣,不明所以:“怎么了?”

霍良深有些烦躁:“开错路,还得绕一圈。”

奚薇一直没什么情绪上的波动,对刚才那个吻也反应很淡,此时轻声说:“没关系,不着急。”

他急于找到话题,问:“你今晚不用上班吗?”

“不用,轮休。”

接下来又不知该说什么了。

到下一个红绿灯,漫长的等待,电台还放着歌,还是粤语的,奚薇问:“这次唱的什么?”

霍良深也点了根烟,手腕搭在方向盘上,回说:“难得有情人。”

“很老的歌。”

“嗯。”

抬眼看向跳跃的数字,还有三十秒。

时间还算充足,可以完成一次细致的接吻,刚才蜻蜓点水,太仓促。

霍良深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奚薇没有拒绝,只是手指忽然被火烫了下,等她把烟掐了,霍良深捏住她的下巴,不由分说地贴近,继续在她的唇间温柔流连。

奚薇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过了,心里潮潮的,仿佛落了一场雨,猝不及防。

霍良深企图在她脸上找到羞涩的痕迹,哪怕一丝绯红也好,但可惜什么也没有。

接吻之后,她把座椅调低,闭眼睛休息,而且很快就睡了过去。

霍良深觉得她似乎一直都很累,很疲倦,像一只瘸腿的掉队的大雁,飞了很久,找不到栖息的地方,而他的车子是临时停靠的港湾,歇一歇,也许醒来就要道别。

霍良深关掉收音机,车内幽暗沉静,但愿她能做个好梦。

约莫一个小时后,奚薇醒来,发现窗外街景十分熟悉,原来已经到了她家楼下。

“你怎么不叫我?”

“看你睡得很熟,不想吵醒你。”

奚薇解开安全带:“家里乱,不请你上去了。”

霍良深“嗯”了声:“改天见。”

她不带半分留恋,推门下车,头也不回地上楼去了。

……

晚上徐邵打来电话,用兴师问罪的语气调侃:“哥,听说你交了新女友,怎么没告诉我?”

霍良深不以为然:“你现在知道了。”

不用想也能猜到,父亲一定气急败坏地向姑妈抱怨,添油加醋地控告他们今晚的恶行。

“舅舅气坏了,他说这是你交过的最令人讨厌的女友,粗俗无礼,缺乏教养,你一定是脑子出现问题才会和她在一起。”

霍良深轻笑:“没那么严重吧。”

不过,他们算是男女朋友吗?竟然有些不确定。

徐邵问:“老实说,你是不是故意找了个不良少女回来气舅舅的?”

霍良深想了想:“她和我同龄,应该不算少女。”

“到底是不是托儿?”

他愣了,好像,原本是的,不过现在不是了。

“有空我带她出来玩儿,你自己问吧。”

徐邵听到这话愣住,有点难以置信:“真交女朋友了?你还想带出来招摇过市,菲亚姐知道了怎么办?”

霍良深说:“菲亚不是在肯尼亚喂狮子吗。”

“人家是去做义工!”徐邵喊道:“你没有关注她的推特吗?”

“我不怎么玩推特,她最近还好吗?”

徐邵说:“我看了她的VLOG,住在那种简陋的志愿者之家,每天去孤儿院上课……一个富家小姐,长得那么漂亮,条件那么好,明明可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但你瞧瞧人家的思想境界,哥,你不可能找到比菲亚姐更好的伴侣了,她不就是说普通话费劲,口音有点搞笑嘛。”

霍良深摘下眼镜,轻轻揉捏鼻梁,不准备继续讨论这个话题。

菲亚的确是个天使,她向往精神世界的富足,从学生时期就常常参加许多活动,追求男女平权,反对种族主义,虽然家里做很大的生意,可她不喜欢资本家的做派,宁愿花时间关注底层人的生活。

可想而知,霍爸爸那种金钱至上的嘴脸在她眼里何等不堪。

为数不多的几次相处,父亲始终在谈论他的项目、名车、豪宅,以及打听她父母的生意动向,菲亚倒尽胃口,私下里嘲讽:“亲爱的,你爸爸就像一个失败的脱口秀演员,听他讲话是一种煎熬,真的,无趣极了。”

父亲那边也埋怨:“她为什么当着我们的面一直和你说英文,明知道我听不懂,什么意思?”

其实这种矛盾并非不可调节,反正他也不跟长辈住在一起,相处的时间不多。但他和菲亚终究是两种人,他不可能放下工作陪她满世界跑,接受精神洗礼。

而奚薇,则是另一种极端。

她的生活重点是挣钱,为生计奔波,混迹在芸芸众生里,没有高尚的追求,不关心世界的苦难,她甚至显得冷漠,麻木,不通情理。

这样一个女人,当她动情时会怎样,她热切地爱着时又会怎样。

霍良深想起车里无声无息的亲吻,那么美妙。

可她竟然到现在还没有给他打电话,连信息也没有,难道就一点儿也不上心吗?

思绪至此,不由笑了笑,果然他无法摆脱男人的劣根性,对得不到的永远有征服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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