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了莫名其妙凑过来的沈鹿川，李无水不想再浪费宝贵的课间时间，快步走到三班门口敲了敲门。
刚刚被沈鹿川戏耍的怒气还未消散，李无水紧抿着唇，面部线条也就显得更加锐利。他冷声道：“高生，出来。”
正在距离教室门口不远的座位上写卷子的高生一抬头，就看见那个据说在四班脾气非常不好，从来不主动搭理人的那位学霸靠在门上，一双眸子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脸上还颇为不耐。
高生：“……？”
谁？我吗？
他颤颤巍巍地站起来：“那个……同学，你找我有什么事？”
李无水依旧是冷着一张脸，手不由分说地附上了高生的额头：“身体有不舒服吗？头疼吗？”
高生被吓得一个立正：“没，没有！”
什么情况，这人为什么冷着脸向自己表示关怀啊？这熟练的摸额头测体温手法，怎么让他体验出来了一种被老妈子关心的感觉？
高生不敢多想，也不敢往自己脸上贴金。他何德何能，让这位四班的学神来专程关怀自己啊？
“不疼？那……”李无水谨慎地将人从上到下地扫视了一遍，突然福至心灵：“是头发？你是不是因为经常掉头发所以很焦虑？还睡不着？晚上可能还听到点诡异的动静，比如有人哭什么的？”
高生听到头发相关的事情就是一个激灵，下意识地想逃避这个话题。结果听到李无水说什么诡异的动静，他猛然激动地抬头，两只手瞬间扒拉上了李无水的胳膊：“你知道这事儿？！我还以为是我太执念这个事儿了所以出现幻觉了！对对对，从一个多月前开始，我几乎每个晚上都能听到！”
李无水皱眉。才一个月，作为普通人的高生，不可能催化出像昨晚那样的怨灵出来。就算从中真有林凛作梗，那小子也绝对没有这个实力。
他紧接着问：“你昨天有没有感觉特别奇怪？或者是最近这段时间，有没有经历奇怪的事？”
高生不知道李无水为什么会这么问，努力想了想：“好像……没有。我每天就是在各种地方学习，没别的事儿。”
李无水了然，恐怕高生也是在不知觉的情况下中招的。他点了点头：“谢谢，我知道了。”
高生见李无水想走，赶忙喊住他：“那个，先别走！呃……你，你是叫李无水对吧？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还是说你懂点玄学方面的事情？说实话我前段时间一直感觉半梦半醒的，不会是鬼上身了吧？”
李无水在外面接活的时候听惯了这种问题，习惯性地安抚道：“没事，知道了原因，我回去做个法事就行。”
高生激动道：“你真的懂啊？！”
李无水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稍微懂一点，不要告诉别人。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高生看着自己面前这个神色淡淡的男生，神色暗下来：“你的讨论度挺高的，你不知道吗……而且在四班成绩这么突出的好，想不关注都难。如果你想的话，应该能轻松进到二班前几吧？不像我，怎么学都这样。”
李无水暗自奇怪。为了时刻掌握学校怨灵的动向，他也刷学校的论坛，但没见有人讨论过自己啊？没等他细问，预备铃就打响了。
高生听见铃声，想起黑板还没擦，赶紧道：“我，我先走了，你赶紧回去上课吧。”
等李无水回到教室后，沈鹿川已经坐到了位子上。而且他的周围又是聚集了一群人，万宝意更是直接霸占了李无水的座位，正兴致勃勃地和沈鹿川说着什么，对预备铃全然无视。
李无水有些不满。这都要上课了，还在这说话，预备铃都能当耳旁风？自己不学就算了，占着别人的位子，不耽误其他人学习吗？
万宝意正说在兴头上，突然桌子上传来两声不大不响的敲击声，他抬头望去，就看见了学神一张刻薄冷漠的脸。
“你怎么还不滚。”
虽然李无水没把这句话说出口，但是万宝意自己体会到了。他麻溜地站起来：“卧槽对不起我聊开心了忘记快上课了，学神您坐！”
李无水点了下头，高冷地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沈鹿川还保持着刚刚耐心听万宝意扯皮的姿势，一只手支着脑袋半靠在课桌上，倒也没问李无水又去哪儿了：“这节什么课？”
“语文。”李无水硬邦邦地回答道。他还没想好怎么应付这个没有边界感的同桌，于是选择了话最少的回答方式。
“哦——我的课本还没有发下来，我凑着你的看看。”沈鹿川图穷匕见，一下子趴着凑了过来。他一头黑色油亮的直发遮挡了李无水的大半视线，从上面只能看到此人过于精巧高挺的鼻子和忽闪着的睫毛，愣是给李无水看得气消了大半。
人都长得这么好看了，脾气怪点……也正常。
李无水没吭声，将书摊在两人的中间。
沈鹿川也没再作妖，认真地拿出了笔记本和笔，俨然是一副要好好学习的模样。李无水原以为转到四班的学习习惯应该都不怎么好，突出的表现就是坐不住，上课爱有小动作。
没想到沈鹿川整节课都安静得出奇，反倒是两人挨得太近，他身上那股若有似无的青草香让李无水有些分心地揉了揉鼻尖。
李无水定了定神，暗自思忖。
难道他转到四班，只是单纯的笨？
沈鹿川自然不知道自己在李无水的心里已经变成了努力的笨鸟，他这么认真地趴在这学习知识为了在李无水面前刷个好点的印象分，实际上语文老师在台上念叨的文言文必背词他早就烂熟于心了。
等李无水完全进入状态，没空顾忌自己的时候，沈鹿川就悄悄地打开了手机。刚刚课间的时候他已经进入了班级的大群，也加了不少同学的联系方式。其中万宝意非常热情地给自己发来了一个小群的链接和一串神秘代码，让沈鹿川加入进去。
沈鹿川看了一眼小群名称：等毕业就把你们都删了。
他又点进那个神秘网站链接，界面一闪，一串粉红泡泡从他的手机屏幕上飘上来。他仔细看了看，这貌似是二中的一个情感八卦匿名交流网站。上面充斥了xx班xxx有没有男朋友，或者是谁和谁又分手了其中的隐情不为人知。沈鹿川一进去就看见最新回复帖子的题目，眼皮一跳。
“谁知道四班李无水到底有没有对象？”
沈鹿川点进这个帖子，里面已经建了一百多楼。
【楼主大胆，不知道这位的心里只有学习吗？】
【这位哥二十八人斩啊，不是谈了二十八个，是扔了二十八封情书啊！】
【对象肯定没有吧，你看他那个生人勿进心里只有学习的样子，哪来的对象？】
【说不定，我看他白天好像都挺困的，说不定是晚上熬夜跟对象打电话呢。】
【逗呢，他上学会带手机？】
【这个他真带，之前看到过他拿手机回消息。】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我得不到的学神谁也别想得到、、请安心学习好吗我们顶峰相见、、】
【这里怎么还有学业粉我服了，真成绩好能在四班？】
【怎么了人家年级前五十是一班的水平好吧？】
【笑死，去一班只能吊车尾所以在四班找存在感是吧？】
【你有病吧非要过来找存在感？哪个**丝又破防了？】
沈鹿川快速地滑动了几下，里面基本就是对于李无水有没有女朋友的猜测，中间夹杂着几个混进来的黑子，没什么意思。直到他看到一条与众不同的发言：
【咱们就是说，有没有可能，他可能有男朋友？】
沈鹿川还没来得及接着往下看，就感觉胳膊被敲了两下。
李无水依旧保持着认真看黑板的姿势，右手拿着笔记重点，左手状似无意地敲了两下沈鹿川的胳膊，低声警告道：“你手机晃到我眼睛了。”
沈鹿川哦了一声，把手机亮度调到了最低。
李无水：“……”
罢了，怎么不算是一种来自同桌的体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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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两天，又到了社团活动的时间。
上了一下午的课，终于到了学生们期待的晚饭大休息时间。二中是把社团活动和晚饭时间合在一起，晚上五点半下课，两个小时之后才会开始晚自习。
李无水记挂着社长交给自己的要把沈鹿川带到社团的任务，横竖沈鹿川也刚来，不清楚食堂的位置，就一起过去吃了晚饭。
李无水心里还盘算着晚上要写的政治卷子，自然没有察觉到周围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作为新来的帅哥，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凑着机会在沈鹿川面前蹭个眼熟，奈何旁边的李无水气场太强，无人敢接近。
沈鹿川也自然地无视了来自周围的眼光，他慢条斯理地咬着碗里的麻辣鸡丝面，食堂特调的辣椒将他的嘴唇染得红艳艳的，额头上也沁出了一层薄汗。尽管吃饭的动作很优雅，沈鹿川吃饭的速度却不慢，一碗面很快就见底了，他又去买了两个面包吃。反观李无水这边，在沈鹿川慢吞吞地擦嘴的时候，他碗里的馄饨还有一多半没吃完。
李无水暗自咬牙，不得不承认在一米八五的身高和惊人的食量下，这个脸可以迷死一众男女的人比自己看起来还像个男人。
幸好建国后不许成精了……李无水的脑袋里莫名冒出这么一句话。
“捉鬼社的日常活动是什么啊？这个学校里真的闹鬼？”沈鹿川不知道自己已经在李无水这边被挂上了祸国殃民的妖精名号，眨巴着眼睛好奇地问道。
“好像就是帮忙解决一些同学们遇到的灵异事件，我其实也刚被拉进去，具体他们干什么我也不清楚。”李无水终于艰难地咽着馄饨，心想再也不点大份的馄饨了：“哦对了，他们的教室挺大的，可以自习用，比班里安静多了。”
沈鹿川一言难尽地看着李无水：“你怎么这么爱学习？”
李无水字正腔圆地回复道：“上学不爱学习，那上什么学？”
“哦，那你为什么还在四班啊？我听他们说你的成绩完全可以挤进一班的，再不济也是二班才对。”沈鹿川并没有因为李无水的回答而表现出意外的神情，而是顺着话题问了一句。他似乎并不觉得这是个有点尴尬的话题，一边无聊地用手指绕着头发，一边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面前的男生。
李无水抿了抿唇：“四班待着更舒服。”
旁边有几位同学吃吃地偷笑起来，投来的眼光带着几分鄙夷。对于李无水分班的决策，大部分人都偏向于“因为想在四班稳坐第一当独苗”的想法，虽然成绩是真材实料摆在那里，但毕竟还是一群高中生，总归是又点看不起这样的做法的。
这种猜想碍于李无水拒人千里之外的性格一直没有得到证实，反而是沈鹿川在来的第一天就这么大剌剌地把话问了出来，又得到了李无水这样的回答。在旁人听来，无疑是李无水承认了论坛中的说法。
沈鹿川面无表情地瞥了一眼坐在旁边吃饭的几个学生，他抬起脚踩在凳子的杠上，又挂上了一张阴雨转晴的笑脸，一字一句中带着几分调笑，将话题就这么略了过去：“以后我来当你的同桌，有你更舒服的时候。”
李无水：“……”
是他的错觉吗？他怎么总觉得这个新同桌在调戏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