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赫答应的很爽快。

沈彦嘴甜地说了一通好话，随即转身离开。

被撤下的两个蒲团已经放回原位，供桌上摆放的佛像前飘起两块纸张燃烧过后的灰烬。

客厅还没有被打扫干净。

阿白正趴在属于自己的蒲团上舔毛，阳光落在它身上，它的每一根毛发都好像被渡上了一层金光。

作为这个家里唯三的成员之一，它看起来对家中如今严峻的情况一无所知。

沈彦小心将供桌上的灰烬扇回到炉子里，坐在蒲团上叹了口气。

他伸出手戳了戳阿白，语气严肃：“你的铲屎官好像不开心。”

阿白舔毛的动作停了下来，歪着头疑惑地看着沈彦。

沈彦迅速眨了眨眼，“你难道没看出吗？邢赫今天被人针对，到现在都没有露出一个真心的笑！他肯定很伤心。”

阿白顿了顿，继续舔毛。

所以呢？要它逗邢赫笑吗？

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沈彦啧啧两声，发现阿白根本就没有理解自己的意思。过了一会儿，他突然趴下，隔着一段距离和阿白对视。

“阿白，你帮我个忙吧~”

“喵~”

在沈彦半威逼半利诱的情况下，阿白最终还是离开了打坐的蒲团，跟在沈彦身后走出了客厅。

整个下午直到晚饭期间都没见到沈彦的身影，连阿白也不知道跑到那里鬼混去了。

邢赫坐在餐桌前看着已经凉掉的饭菜，默然片刻把东西收回了厨房。

关上灯正准备上楼，窗外的树干忽然摇晃起来。今天没有风，但传到耳边的声音很响。

和沈彦第一次见面那天晚上的场景有点像。

邢赫顿住脚步，朝窗外看了一眼。

一道纯白的身影跃上窗台，是阿白。

浓密的毛发里沾上了几片腐叶，果然出去鬼混了！

邢赫将手伸向阿白的后脖颈，准备把它捞回来，却见阿白灵活闪避，不停地冲着邢赫柔声叫，视线定格在院子里的某处。

邢赫顺势看了过去。

有几只不明物种的鸟悬停在空中，几只散发着微弱的黄绿色光芒的萤火虫穿插其中。

诡异的画面被空气中传来的叽叽喳喳嘀嘀咕咕的鸟叫声打破，在心底留下一阵无法言说的震撼。

邢赫心情复杂地笑了一下。

沈彦这时候挤眉弄眼地跳了出来，“锵锵锵锵……开心一点了吗？”眼神里满是期待。

飞鸟随着他的离开瞬间四散，萤火虫也重新趴回草丛中，不再发光。阿白也跳下厨房的窗台，钻进草丛里不知所踪。

邢赫看着沈彦脸上的特效妆，鼻青脸肿血渍横流……不由得心头一跳，抿了抿唇。

他皱眉问：“你在玩儿什么？”

沈彦没得到邢赫的回答，顿了顿，语气有点低落，“你不喜欢啊？”

“……”

邢赫不觉得自己该喜欢这样的妆容。

“你在练习如何在野外捕猎鸟雀的技巧吗？”他尝试给沈彦的行为找补，或许沈彦在野外就是这样生存的。

“我不吃鸟！”沈彦摇了摇头，继续直勾勾地盯着邢赫看，重复问道：“你不喜欢吗？”

为什么要他喜欢？

邢赫愣了下，“你是在讨我开心吗？”

漆黑的瞳仁里迅速划过一道光芒，将他整个人都衬得生动许多。唇角勾起笑容也比平常看起来明媚许多。

“咦？”沈彦觉得邢赫好像变好看了。

他眨眨眼凑近了些，双手撑在窗户上，隔着一层玻璃看着厨房顶灯下站着的人，“你要怎么样才能开心起来？”

邢赫抬手掩唇，低声笑了出来。那双能够轻易拎起沈彦命运的后脖颈的邪恶大手，此刻看起来也变得没那么锋利。

沈彦有点不理解，邢赫怎么忽然就开心起来了。

难不成是他的办法奏效了？那为什么邢赫刚刚不笑？

他若有所思地回头看了眼早就散去的虫鸟，穿透墙体站在邢赫面前。

单手叉腰，另一只手抬起来放在下巴下面，沉默片刻放弃思索 。

他飘起来一些摸摸邢赫的脑袋，低头语气真诚：“别不开心了。”

邢赫感受着头顶传来的凉意，沉默握住沈彦的手腕，把他佣进怀里，“现在没有不开心。”

……

人真的是很善变。

当沈彦被邢赫拉扯到院子里，顶着大月亮清扫鸟粪的时候，如是想到。

他偷偷觑了眼邢赫，“我以前从来都没有铲过鸟粪！”

邢赫拿着扫帚无辜地站在一旁，“我也没有。”

好吧，那他们两个今天算是难兄难弟。

沈彦清理干净最后一片地面，皱眉承诺道：“我下次会注意，不会再让它们弄脏地面的！”

邢赫低笑着点点头，“很有想法。”

他也需要在家附近加装防鸟网，以免它们误入自己家。

两人的生活没有因为这点小插曲发生太大的变化。

一周七天，邢赫五天都要去上学，早出晚归。

不过打听到邢姚最近的行动，他正考虑休学一段时间。

沈彦初步完成血液喷溅实验，正准备下一步的实操。

他打算找邢赫商量一下，下一步去附近的山上练习，要出去几天。

听到楼下传出动静 ，沈彦一边楼梯扶手上滑下来，一边思索该怎么和邢赫解释这件事。

屋门打开，走进来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浑身上下包裹严实，动作小心地关上门。蹑手蹑脚地往里走。

“……”

沈彦顿住脚步站在一旁，看着男人从自己身旁走了过去。在供桌附近翻翻找找，转身直奔二楼邢赫的书房。

沈彦确定自己从没见过这个人。

有问题，有大问题！

——这是个贼！

沈彦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看了眼钟表上显示的时间，下午三点半。距离邢赫平常回来的时间还有两个多小时。

看来指望不上他了。

沈彦撇撇嘴，抬脚跟在那人身后。

那人撬开邢赫的书房，踮起脚尖在书架上翻翻找找。似乎没找到想要的东西，于是将目光定在了四周的墙壁上。

墙壁上能有什么？

沈彦疑惑地挑眉。

接着，他就看见了那人伸手在贴着墙纸的墙壁上敲敲按按，耳朵侧起，似乎在听里面的动静。

里面难不成还有空间？

“咚”的一下，声音明显增大。

沈彦一下子瞪大眼睛：还真有！

邢赫在他的书房里搞这个秘密小空间干什么？

不对，现在不是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应该问，这人怎么知道邢赫的书房里有这个空间？他冲着这个秘密空间来，是要干什么？里面藏了什么紧要的东西吗？

出神片刻，那人已经将那片墙纸铲了出来，拿出两根铁丝对准锁眼插了进去。

沈彦紧紧皱着眉头，凑过去在那人耳侧吹了口气，问道：“你在找什么？”

一股冷风诡异地出现在那人的耳朵旁，真是紧张的时候，他不由得手一抖，铁丝卡在了锁眼里。

“……”

“草！”

那人气得直接把铁丝摔了出去，从裤兜里拿出其他设备。

沈彦看着他一个个摆出来的钳子镊子，感慨一句：“工具倒不少！但应该都没用。”

他嘿嘿一笑，摩拳擦掌冲进杂货间，把刚刚调试好的升级版吓人装备套在了身上，重新返回书房。

那人刚把那截断掉的铁丝取出来，正聚精会神的盯着锁眼，手里工具不断比划，将内部的轮廓勾勒了出来。

沈彦趁机凑近，轻轻拍了一下那人的肩膀。

那人耸耸肩，警惕地回头看了一眼，低声骂道：“刚死了人的宅子果然邪门儿！回去之后得多拿些报酬！”

他还没来得及转身继续手头的工作，另一只肩膀上再次传来熟悉的阴凉，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道断断续续的声音。

“你~在~干~什~么~”沈彦掐着嗓子拖长了腔调，哆哆嗦嗦上气不接下气，声音低沉又沙哑。伴随着阵阵阴凉的耳旁风，阴森效果拉满。

那人脸色霎时间灰白起来，额头上冒起冷汗。

“草……”他的声音里夹杂着短促的气音，心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沈彦下意识戳了下他的胸口，“你很紧张吗？你也知道偷东西是不对的是不是？”

“啊——”

一道凄厉的声音从那人的嗓子里发了出来。

那人和沈彦对视的瞬间，惊恐地张大了嘴巴，身体不住的颤抖。手中零件落了一地，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他指着沈彦不断浸出鲜血的手臂，视线落在沈彦凹进去的半边脸上，脸颊通红呼吸急促几近晕厥。两腿一软，直直跌坐在地上，闭上眼睛不住告饶：“不是我干的，我什么都没干。我就是给人打工！冤有头债有主，谁杀的你你找谁？这位好汉饶我一命，往后每逢清明过节，我都给你烧纸烧钱！”

这么容易就被吓到了？他还以为小偷的胆子都很大呢！

不过沈彦觉得自己现在能吃饱有地方住，要纸钱也没用。

他凑近戳戳那人的脑门，恶声恶气道：“嗬嗬——我是恶鬼，搞你只是顺手的事儿！看你不顺眼，从今天开始我就要缠着你！”

那人战战兢兢地睁开眼，咬紧牙关似乎是想要和沈彦争辩。目光触及沈彦断口血腥，不断有血柱喷涌而出的手臂，两眼一翻，彻彻底底晕了过去。

感受到来者不善，正准备躲开的沈彦：“……”

他顺着那人晕倒前注视的方向看过去，看着不断喷洒的胡萝卜汁，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好像穿帮了。

终于把人吓倒了的沈彦：嘻嘻[撒花][让我康康]

发现自己穿帮了的沈彦：不嘻嘻[小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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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 1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