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溪坐在被子上等啊等,一直到天边升起曙光,邬珏还是没回来。
说好的早上就回来……
要不是小金光这个本命鬼火还亮着,郁溪连等都等不下去。
在不知道第几次看向手机屏上显示的时间,郁溪实在是坐不住了,蹭的一下从床上跳下来。
她点开景法道长的聊天界面,二话不说转去8888。
现在是凌晨五点,对面理所当然的没反应。
郁溪觉得自己可能有点扰民,但如果现在不能知道点什么,她感觉自己会疯。
她知道自己有的时候好奇心太重了,心里根本等不了事情,还特爱胡思乱想。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郁溪一边对凌晨打搅别人清梦而感到愧疚,一边继续手指不停地转账。
一个八千八百八十八,两个八千八百八十八,三个八千八百八十八……
对面终于被郁溪的诚心所打动,显示正在输入中。
AAA紫云观道长:居士好,居士好,有什么是老道能帮忙的吗?办资格证的事情已经安排好了,只看您什么时候有时间能再来一趟。
百里外的紫云观主殿内,前几分钟还在认真打坐修行的景法右手尾指微动,猛地睁开眼,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大早上的,财神爷敲门了?”
然后一连串的收帐语音咋的晕乎乎的,迷迷瞪瞪地打开手机,就看到了郁溪的狂轰乱炸,眼一下瞪大了,乐得直拍大腿。
“嘿嘿,真有财神爷!”
景法盯着一连串还在继续的转账消息,笑得牙不见眼,悠哉游哉地捋了一把胡子,发自内心地感叹:“年轻就是好啊。”
眼见转的钱快要到单日限额,景法才慢悠悠地伸手开始自己的金牌服务,“哎呀哎呀,做人不可太贪心,不贪不贪……”
看到对面回话了,郁溪连二十六键输入都不用了,直接语音转文字发了出去。
(●'?'●):很抱歉打扰到道长,但是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请您帮我算一下我师父的运数。他昨天去和那个邪道交手,到现在都没回来,我有点,我很担心他。
(●'?'●):帮我算这卦,这些算是道长您的辛苦费。
(●'?'●):很急的,麻烦您现在算可以吗?要是不够我还可以直接打到您银行卡里。
景法用手捂住胸口,激动地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AAA紫云观道长:不麻烦不麻烦,老夫我现在就算,现在就算。居士清楚您师父的生辰八字吗?
额……
郁溪为难住了,她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敢说。
(●'?'●):不清楚,我师父的身份比较特殊,很多事情我也不知道。
特殊?有多特殊?还能比你这个百年难遇的招鬼命格还特殊?
老头纳闷。
AAA紫云观道长:那居士也可以说一些和他联系比较深的事情,这样算的时候虽然困难点,倒也难不住老夫,紫云观一向为您这样的优质客户提供最优服务。
老头时刻不忘打响自家的招牌,明晃晃地打广告。
郁溪犹豫一下,她怕景法察觉到邬珏恶鬼的身份,但如果连对方也算不出来,她身边就真的没有能帮得上忙的的人了。
如果对方察觉到了,郁溪觉得按照老头和她一样贪财怕死的性格,只要她钱给到位,对方也不会做出什么对彼此不利的事情。毕竟她和邬珏相处的这些日子里,对方一直是一个本本分分遵纪守法的好鬼,也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老头这圆滑的服务态度,也不太像一心除鬼的正直类型的道士。
她试探性地透露了一下有关邬珏的重要信息。
(●'?'●):额……他和镇魂铃的关系挺大的。
AAA紫云观道长:……
确实特殊。
老头听到镇魂铃这三个字,额头开始冒冷汗,直觉这钱有些不好赚。
郁溪继续委婉提醒。
(●'?'●):他和我们都不一样。
……
老头右手正在掐指的动作一顿,有点不想继续算下去了。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感叹自己与对方的孽缘,算是彻彻底底地沾上因果了。
老头掐指的动作飞快,快到感觉都要摩擦生火的时候,老头终是因为道行不够,本想为了回报优质客户让自己再冲一把,没想到才算到开头就被迫中断了。
景法大口喘着粗气,狠狠按住不住颤抖的右手,“差点废了。”
“这都什么事啊!”
景法回想起自己刚刚窥探的半点因果,苦笑一声,“真是上辈子欠了的。”
AAA紫云观道长:你师父目前是没大碍,但你倒是要来紫云观一趟。解铃还须系铃人,你的那个铃铛有你想要的答案。
AAA紫云观道长:老夫道行尚浅,只能帮居士到这了,剩下的还要靠居士你自己慢慢探索。
郁溪看着腰间的铃铛,她不喜欢这种糊里糊涂的感觉,这个铃铛里面藏着秘密,和她有关,或者说和她的前世有关。
解铃还须系铃人……
究竟谁是系铃铛的人?系铃铛的有几个人?
云和道长说过这句话,景法道长现在也说了这句话。
之前收藏紫云观还有什么是和镇魂铃有关的?
还有云和道长那个出走的徒弟……
郁溪深吸一口气,试图冷静下来。
不管怎样,她现在最重要的俩件事就是提升实力和探索这个镇魂铃里藏着的秘密。
她真是受够了这样什么都不知道的被动的日子。
郁溪看了一眼杵在床头静静守候的小金光,充当床头灯的鬼火自觉把亮度调到最适合的大小,乖巧地陪在郁溪身边。
郁溪当即就决定出发去紫云观。
她看着最近比较频繁的请假记录,叹了一口打工人的气。
真是麻烦数学老师了,和自己的课一调,今天直接要连着上一个上午的课,可还温温柔柔地表示自己能理解,“每个人都有忙的时候嘛,郁老师辛苦啦。”
“呜呜呜,谢谢辛老师,等我下午忙完了,给你带当地特产回来。辛老师,你简直是天使!”
**
郁溪买了最近的票,紧赶慢赶总算是在中午前赶到紫云观。
因为是工作日,观内的人倒还不算太多。
郁溪熟门熟路地亮出自己VIP的身份,一溜烟窜进正殿里。
郁溪气喘吁吁地扶着门框,“道,道长,我来了。有什么线索吗?”
景法看着她这行色匆匆的模样,笑着摇了摇头:“不急,你要找的,额,就在外面。先把最要紧的事情解决了再进来吧。”
郁溪下意识地啊了一声,什么外面啊?
她刚刚只顾着窜了,压根没留意走廊外还有什么。
可怜她刚进正殿都没站稳,就又被赶了出来。
“事情慢慢来,不着急。”景法笑眯眯地把郁溪撵了出去。
天知道,他刚刚在正殿里察觉到附近突然出现的阴森鬼气差点没吓得背过气去。
早点解决那尊大神,他一把老骨头了,真的禁不起吓啊!
**
邬珏站在正殿外不远处的老梧桐下,看起来风轻云淡地笼着袖口,一袭黑色长袍衬得身形愈发挺拔。
郁溪刚出正殿,一眼就看到了他。
邬珏察觉到郁溪的目光,眉梢轻挑,从袖子里掏出了剩下的镜子碎片朝郁溪晃了晃,眼里是藏不住的得意,好似在说,看,我赢了。
像个常胜的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般,好似要骑着自己的高头大马,把自己的战利品拿给心上人赏玩,只为求一句姑娘千金的夸奖。
可惜邬珏没有高头大马,郁溪也没能给出他预期的反应。
“你受伤了?”郁溪小跑过去,皱着眉说的第一句话就打碎了邬珏的美好的幻想。
邬珏不肯承认,把镜子碎片递给狐疑地围着自己瞅来瞅去的郁溪,扭过脑袋嘴硬:“他怎么可能伤得了我,我好着呢,镜子都给你拿来了。里面的鬼已经被我吞噬了,你不用再担心你那个朋友了。”
郁溪小心翼翼接过碎片,道了声谢。
邬珏不明所以地哼了一声。
一码归一码,虽然邬珏把镜子碎片拿回来了,但是不代表郁溪不会继续追问。
“那你怎么看起来身形淡了许多?”
郁溪不是傻子,要是真像邬珏说的这么轻松,那他绝对不会今天早上的时候都没能赶回来。
鬼气是鬼实力的象征,也是维持鬼化形状态的重要组成,越是厉害的化出的形态越逼真,以前邬珏的形态可以用完美无缺来形容。但现在郁溪看得出来他在强撑着不让自己化为一团模糊的鬼气。
郁溪眉头紧锁,眼睛一直盯着邬珏,气势吓鬼。
邬珏知道自己被戳穿了,嘴角耷拉下来,嘟嘟囔囔:“不该发现的时候倒是异常敏锐。”
郁溪不说话,板着脸静待下文。
邬珏被盯得受不了,举手求饶,老老实实地回答:“那老头确实有几分本事,我差点就……”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邬珏换了个词,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然后无奈地耸肩:“我要拿镜子,让他逃走了。”
“我现在只是鬼气消耗太多了,再抓几只鬼就好了。”
邪道看出了邬珏对镜子的执着,眼看敌不过这天生鬼胎,使诈抛出了镜鬼,赌他会因为镜子而有短暂犹豫,这样也够自己逃走的。
被抛出去的镜子碎片成了鬼阵新的核心,散发出源源不断的黑色鬼气。
鬼阵重新启动,以镜子为核心,席卷整个巷子,里面不论是活人还是死物都会被拉进去。
邬珏知道这是诈,却还是硬生生按下追上去杀了那个人的冲动。
他和本命鬼火的联系因为鬼气消耗过大的缘故被极大削弱,导致现在他没法准确判断郁溪是否安全离开这里。
“啧。”
邬珏不耐烦地转头,看向阵中央的鬼镜,“死了都不安生。”
这个邪道是个画阵的高手,虽然因为身受重伤实力大减,但符咒阴狠毒辣丝毫不减,邬珏费了好一番力气,才彻底毁了阵眼,取回镜子碎片。
这时邪道早已跑得没影了。
邬珏盯着手中的碎片,不自觉地皱起眉头。
镜子被鬼长时间寄生,又受到鬼阵的侵蚀,早已变成阴物,连邬珏这个恶鬼都可以触碰。
“麻烦。”
想到郁溪之前为了那个人类做的事情,邬珏烦躁地用手覆盖住碎片,仔细抽取里面浓郁的鬼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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