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纤守在官府的门口静待
日头渐渐升起，没有遮挡的大街将炽热的阳光全盘接受，倒是苦了等候在门外的慕纤
饥饿感和睡意上涌，让慕纤实在难受
这破地方，连个吃饭休息的地方都没有
突然从不远处出传来的马蹄声打破了午后的寂静
慕纤闻声望过去，是个年过半百的男子
那人翻马而下，走到门前，找个柱子将马栓好
按着习惯径直走进
瞥了她一眼，单独只是因为好奇此人的来历，看装扮不像是息寮人
但没有多想，毕竟自己的事还没有处理好
慕纤凭借着信上的描述
从他出现起就开始细细端详
面带严肃，不苟言笑
眼角的刀痕给人一种惧怕的感觉
跑了几步，拦在男人的面前
‘季护卫！’
季绛在此处一直都是隐姓埋名，没有人知道自己的身份
为什么这个陌生的女子清楚自己的身份
而且清楚自己的来历
面带着警惕‘你是谁？’
慕纤松了一口气，心想自己总算是找到人了，一番努力没有白费
‘不重要，我只是为人传话，萧家家主已逝，萧家乱了，季荷恐有危险’
季绛的双眼瞬间瞪大，他不太相信这人说的话
明明自己离开前，家主还好好的
‘我凭什么信你的话！’
‘信不信由你，我只是传话的’慕纤不愿多说，自己能做到这步，已经仁义尽致了
‘我提醒你，再拖下去，萧家就要易主了’
什么事能比萧家重要
萧家家主让萧邬前往湖心岛，不过是历练，为以后做打算
但家都被偷了，还在乎什么末雨绸缪
说完也不在乎季绛的态度，直接转身离开
找到一家驿站修整片刻，就返程
毕竟自己离开太久的话，慕闻会发现的
回到家中的日子又过了三日，慕纤按着习惯前往绣棚
虽借用的理由是学习绣法每日都待在绣棚
但醉翁之意不在酒，每到饭点，就带着后厨做的饭去找季荷
运气好些，她就在书房
但运气差些，要往十里地的其他店铺赶，这时候就需要提前出发了
慕纤也在不知不自觉中取得季荷手下的信任
她这才可以得知季荷的去向
今日照旧是询问好季荷的位置
在郊外的茶庄
慕纤乘着备好的马车提早前往
半个时辰后，车子停了
刚想询问车夫是不是到了
就听到满怀欣喜的少年音
‘阿姐！’
声音听起来是萧邬
自己坐的马车是店里的，想着是他认错了人
就掀开了竹帘，好让他知道自己是谁
和萧邬震惊的双眸对视上
萧邬的脸色瞬间冷下
‘你怎么在这！真是厚颜无耻的小人，居然敢自作主张乘坐我家的马车，府内的下人是摆设吗?’
车夫听到这声训斥，有些害怕地低掩下双眼
‘滚下来！’
境况一时变得很尴尬，慕纤感受到旁人好事的目光
脸色变得难看
但还是维持着人设
温柔开口
‘我是去给姐姐送午膳’
‘哼!’萧邬不屑地扫视了一眼她手边的食盒
‘兄妹二人果真是一样’
‘趋炎附势’
挥手让身后的随从上前将人轰下来
慕纤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人
想解释，但看着上前的男子，不想将事情闹得难看
主动下了马车
萧邬命令车夫‘回去吧’
车夫不敢多说一句，迫于施压，急忙赶着马转弯返回
慕纤握着手中的食盒，望着坐在马上的人
有些乞求的目光望着他
希望这人能突然发现良心，将车夫叫回来
但留给她的只是马蹄扬起的灰尘
望着离去的人影
慕纤收紧手中的力，白皙的双手隐约见到青筋
带着怨气想着
‘如果不是为了季荷，我才懒得理你这档子事，狼心狗肺的玩意!’
骂了个痛快
但看着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
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不算明朗
依着记忆往回走
但来时的路，她也不清楚
不知走了多久，终于见到了一户农舍
慕纤迫不及待冲过去，敲了敲门
一老者将门打开
好奇地望着初来乍到得人
‘你是哪家的?我怎么没印象’
这一片几乎没人，除了自己，便是偶尔看望自己的亲友
‘老伯，我迷路了，想问问路’慕纤满含希望地望着他
老者盯着她看了一会
‘哦!迷路了，找路’转身往屋内走
‘等等，让我找找图纸’
慕纤站在门外，看着不大的竹屋
家具倒是齐全，但摆放的东西有些乱了
看着老伯翻找的架势，就算是收拾再频繁，也很快就乱
老伯打开柜子翻找
嘴上念叨着图纸
找了一会，突然回过头，一脸疑惑地望着她
‘哎，你是谁啊，怎么在我家门口’
说着要去关门
慕纤意识到这人有些不对劲，有点像自己以前见过的阿尔兹海默症
‘哦，我迷路了，你要帮我找图纸，回去’慕纤将自己的来意表明
老伯停下，拿着一张发黄的白纸
像是想到什么一般，瞬间变得严肃
脸上带着愤怒和警惕
将图纸塞进怀中，紧紧抱着
‘我不会给你的’说着冲进屋内，取下放在台上的长鞭，握在手中，威慑一般甩了几下鞭子
险些将屋内的东西打碎
慕纤站在门外，觉得事情变难了
耐着心思解释
‘老伯，我不要那个东西，我只是想要问路，回东临城的路’
老伯还是警惕地看着她
慕纤知道自己不可能让他放下警惕
只能退后一步，等在一旁
看屋内的装饰，肯定是有人照顾老人的
等一会应该就会回来
视线扫到院中石桌
上前坐下
肚子的饥饿感越来越强烈
将食盒打开
今日是去不了茶庄了
摆好三菜一汤，迫不及待地拿起碗筷吃了起来
今日的鱼肉很嫩
酥肉炸的火候刚刚好，在配上自己特意调的糖醋汁，简直就是佳品
一道青菜香菇，很是解腻
玉米汤也很对胃口，甜而不腻
吃的忘乎所有
突然感受到一道浓烈的视线
看过去
发现老伯盯着自己眼前的食物，有些难忍地咽了咽口水
自己这样好像虐待老人
慕纤招收示意他过来
‘我们一起吃吧，吃完你告诉我回去的路’像是哄小孩一般
老伯犹豫了一下，本来都要迈出去一步，但生生忍下，视线看向别处
慕纤看出他的决心，也不再勉强他，继续大快朵颐
面前的光被一道阴影挡住
老伯坐在她面前
好奇地询问，故作漫不经心地扫视她面前的食物‘你是谁?怎么在这吃饭’
慕纤笑着将碗筷摆在他面前
‘我在此休息等人，你要不要一起吃?’
老伯欣然接过，迫不及待开始品尝美食
待两人放下碗筷，慕纤已经此人的话该套的都套出来了
老伯老家在此处，年轻去京城讨生活，跟着人走南闯北，功成名就
但记忆越来越不好，身体也大不如前，只想着回到家乡落叶归根
就带着自己的小孙子回到此处住下
因为不想人叨扰，当年的房屋也已经不见了，就特意找了这处偏僻的地方
‘老伯的孙子什么时候回来啊？’慕纤看着日头渐渐下落
再等下怕是要天黑了
老伯揉着头，想不起来
过了好一会才突然开口
‘是去城中置办食物了，该回来了’
这一声刚落下，身后的栅栏就发出来吱呀声
‘祖父!’活泼年少的声音传过来
慕纤闻声看过去
是个十五六岁大的少年郎
黑发高高竖起，穿着青色劲装，干净利落
脸上带着笑，明媚灿烂
薄唇勾起，露出的小虎牙很是可爱
这大概就是老伯说的孙子了
老伯面带着训斥‘你今天怎么回这么晚，师傅教给你的课业完成了吗?’
少年也不恼，笑着将一封信递给他
‘父亲给你写信了’
老伯如获至宝般将信收起
‘下不为例’
随后迫不及待地回到房中
少年这才转过头，看向不认识的人
‘你是谁？怎么在这？’
慕纤急忙解释自己的经历，希望少年能告诉自己回去的路
‘你是说走了一个时辰还没见城门？’随后笑了，不是讽刺，单纯觉得好笑‘你走反了，原本回城一个时辰的路怕是被你走成了两个时辰’
慕纤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路痴这么严重
看向快要黑了天，就算是走对了，也该关城门了
少年看出她的困扰
‘你先在此歇息一晚，明日我送你回去’
慕纤笑着感谢
‘叨扰了’
‘没事，祖父吃了你的食物，算是回报了’
‘对了，我叫顾霂荇，你叫什么?’
‘慕纤’
‘你看上去比我长几岁，叫你慕姐姐怎么样?’
看着少年清澈明媚的双眼，慕纤笑着应下，没有拒绝
顾霂荇收拾了一间屋子，安顿好她，就离开了
直到入夜，慕纤觉得无聊，来到院中
看到乘着月色舞剑的顾霂霖
为了方便，脱了外衣，有些单薄，若隐若现的肌肉露出
原本看着他年纪不大，此时看着倒有几分成熟
盯着少年认真的模样看了许久
‘慕姐姐！’
停了下来，白皙的脸颊变得绯红，眼神有几分闪躲
也不知她在此处看了多久
‘是不是我打扰你睡觉了?’
慕纤摇了摇头
‘我只是无聊，出来走走’
‘你刚刚舞的剑很精彩’
毫不掩饰的夸赞让他的脸上带了几分欣喜
‘真的吗？慕姐姐喜欢吗？’
慕纤听着这话怎么有些奇怪
但没多想，只觉得是小孩子讨夸赞
但没想过，过去的人在十五六七岁就可以定亲了
点了点头
顾霂荇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你是要参加武举吗？’慕纤看他的年纪还小，正是考取功名的年纪
‘嗯，祖父就是武将出身，我从小就崇拜他，希望能像他一般，建功立业、守卫国土’顾霂荇说到祖父，眼里尽是崇拜和向往
‘你一定可以实现自己目标的’慕纤看着他坚定的眼眸
‘我看人一向很准的’
顾霂荇笑着点头
‘我相信你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