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您找我？”陈肃林扒着门框探出个脑袋。

“嗯，你先进来。”

闻言，陈肃林脸上满溢的笑容和挺直的腰板顿时垮掉。

他哭丧着脸，一边走上前，一边苦兮兮地喊了声“师傅。”

鹤颜端起茶盏看都没看陈肃林一眼，“听说你失忆了？”

“……”

陈肃林不敢说话，他就猜到是这个事。

“这段时间，我怎么看着不像呢？”

“你十六岁……有这么黏人吗？”

“屁大点事情都拿去烦你师兄。”

陈肃林眼皮跳了跳，他就知道骗不过这快成精的老狐狸。

“嗨……我这装失忆逗师兄呢。”

“哦……不是想刺探些什么吗？”鹤颜缓缓吹去茶面漂浮的雾气，“毕竟装了这么久，要逗的话早就该尽兴了吧。”

……嘶，无言以对。

“你们师兄弟的事我管不着，但有的事情直接问不是更清楚吗，你们整的弯来绕去的，我看着都烦。”

“……”

鹤颜喝了口茶，淡淡道，“行了，去找你师兄吧。”

陈肃林临出门，又突然福至心灵，转头问了一个问题，“师傅，我十六岁是什么样？”

鹤颜头都没抬，挥挥手赶人，“屁大点事情都担心你师兄会不会讨厌你。”

不愧是师傅，看得就是透彻。

陈肃林讪讪地走了。

送走师傅和师娘，傍晚，陈肃林寻到许涧云的书房。

余晖恰恰洒在这一方书桌，笼着手持书卷，低眉垂目的师兄，沁染一室静谧。

陈肃林大步走过去，利落翻身上桌，扬眉朝他师兄打了个招呼。

“师傅给我们找的师娘居然是师祖诶，”陈肃林喉头紧了紧，干巴巴起了话题，“师傅真的一点都不受世俗礼教的约束诶……”

“嗯，他才不会在意这种东西。”许涧云将手中的书翻开下一页，陪他师弟闲聊。

陈肃林佯装轻松，继续问道，“那，想来师兄也是不在乎的咯。”

“不过是一群人为了维持自身优越感制定的无聊规则，没有什么遵循的必要。”

“嗯，那师兄喜欢什么样的人呢。”陈肃林手心有些出汗，他悄悄在师兄衣服上擦了擦。

许涧云抬头看了陈肃林一眼，又低头继续看他的书，“安静，乖巧，听话。”

……啧，真是和自己一样不沾边呢。

骗子。

这人怎么这么表里不一，一边做着喜欢自己的事情，一边却疏远着自己，还口口声声说不喜欢他，弯弯绕绕心口不一，烦死了。

陈肃林突然想到师傅的教诲，决定单刀直入，直杀对方个措手不及。

“师兄不喜欢我吗？”

果然，还是直来直去适合自己。

许涧云身形一僵，不知该作何反应。

“嗯？”陈肃林眼中褪去假装的天真，染上锐利深沉，他附身逼近许涧云，“师兄不喜欢我吗？”

许涧云几乎是不可置信地，放下书卷朝陈肃林望去。

便看到了夕阳竹影下，丢弃一切伪装的，二十二岁锋锐如利刃出鞘，不可一世的世盟长老，陈肃林。

“你……记忆恢复了？”

陈肃林摇摇头，“我没有失忆。”

“师兄，回答我的问题。”

他双手捧住许涧云的脸，眼睫低垂，话语危险又缱倦。

“你不喜欢我吗？”

许涧云心跳鼓噪，喉头发干，望着眼前桀骜的青年，脑海中一片混乱。

长时间的静默后，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回答。

“喜欢。”

“当然喜欢。”

“怎么可能不喜欢。”

他放弃了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