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也是命大,冥凤的焰火竟没将你烧成湮粉。”他睨了我一眼道,紧接着又将勺好的汤药再一次递到我嘴边,我低头一瞥,目光下的汤药呈绀青之色。
“别看了,本座没给你下毒。”他冷冷讽道。
我心虚得垂下眸光,张嘴喝下了他喂的药。
“那是冥凤?”我抬起目光看向他好奇问道。
“你这小妖活了多久?竟连不死冥凤也不知?”魔帝掠了我一眼道。
“奴不像魔帝活了三万多年,奴满打满算也才活了七千三百余年,按照人间的寿限,奴这般也才二十年岁,正值桃李年华,而魔帝就不一样了,魔帝恐怕这时早已化为一抔尘土了。”我低头小声不满道,只是后面越说声音越没了底气。
“呵,嘴巴倒是伶牙俐齿,也不知是谁在冥王面前就成了缩头乌龟。”魔帝冷笑一声嘲讽道。
提到冥王二字,我神色一滞,想起了那日他威胁我要荡平玄洲的那番话。
我抬眸望了他一眼,见他双目炯炯视着我,我别过眼去不想与他争辩。
他又怎么会明白,我所遭受的一切皆是拜冥王所赐呢?
“既然你并不知晓不死冥凤,那又如何闯进湮罗洞的?”他眼中闪着危险的眸光凝着我问道。
“别告诉本座你是误打误撞闯进去的,湮罗洞在栖霞峰之上,峰下有魔兵驻守,无本座的手印,你又是如何进去的?”他眯起锐眼靠近我眼前,字字咄人,一股寒气逼人令我感到后背发凉。
“奴……出宫有点事,我出去之时记得走的是出宫的路,走了很久,看到魔宫的大门无人值守,就出去了……可打开门之后,魔宫的门变成了石门,我也不知为何就出现在湮罗洞里了。”我心跳加快,眼神闪烁吞吐道。
“你可知敢骗本座是何下场吗?”他凝着我冷森森道,面上丝毫不信。
“奴不敢骗魔帝。”我一脸真挚连忙道。
“尨奇!”
“属下在!”尨奇上前应道。
“去将那日值守的人喊来!”他瞥了我一眼起身冰冷道。
“遵命!”尨奇铿锵道。
说罢二人一前一后凛然离开了魔宫,直至二人身影的消失,我心下松了口气。
看到一旁的焱玉仍傻愣站着,我抬眸望向他迷惑问道:“你怎么不跟上去?”
“魔帝命我照看好姑娘……你好好休息,身体若有不适便喊我。”他欲言又止,意味深长看了我一眼转头离开了殿内。
这是怎么了?今日的焱玉怎么这么奇怪?
不过话说回来,幸巧的是魔帝并未提起十五日期限之事,既然他喂我的不是毒药,那想来我应当对他还有用处,现下必不会轻易杀了我,可我又无法恢复他的法力,如今我于他而言,还有何利用价值?
焚天殿内
“三日前,是你四人值守玄铁门?”魔帝睥睨着底下五人冰冷问道。
“禀魔帝,是我四人值守的。”底下魔兵回禀恭道。
“可本座怎么听说……玄铁门无人把守,尔等竟敢擅离职守?”魔帝眯着眸子望着几人冷若冰霜道。
“魔帝,我可以作证,四人未曾擅离职守!”将领站出来恭道。
“当真如此?”
“臣愿以项上人头担保,臣等为魔界效力万年来,一直忠心耿耿,从未擅离职守过。”将领声势铿锵道。
魔帝扫了将领一眼,真切之状不似撒谎,正沉思之际,焱玉凭空出现落在魔帝面前,急忙恭道:“魔帝,颜姑娘出事了!”
底下五人见魔帝脚步急匆离去,心下泛起诧异,这颜姑娘是何人?竟能让魔帝闻言便置之不顾匆忙离去。
幽长深廊,三人步履如风。
“她如何了?”魔帝快步往寝殿方向走去。
“禀魔帝,属下为她探过脉,恐是不死冥凤入了颜姑娘的体内,颜姑娘的躯体无法承受冥凤的力量,故而时冷时热,时间一久,恐怕……”焱玉欲言又止道。
“会如何?”魔帝这时才转头瞥了他一眼问道。
“……会爆体而亡。”焱玉答道。
魔帝闻言陡然停下了脚步,跟在身后的焱玉猛然撞了上来。
“魔帝恕罪!”焱玉尴尬后退两步连忙道。
魔帝眉心皱了皱,心思全然放在了焱玉方才说的话上。
如今颜卿呆在妖族月姬的这副躯体里,月姬的生死与他无关,他只在乎这女人能不能恢复他的法力,她若是死了,谁来恢复他的法力?
思及此,他当即快步赶回了寝殿。
不知魔帝喂的是何药,我躺在床榻上没多久,竟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梦中的我仿佛置身行走在一片雪山之中,寒风刮在我的脸上,肆意地蹿入我的体内,无处躲藏的寒冷使我透骨冰凉,冻得我身体不停发抖,直至我抬头看到面前的一道索桥,索桥对面是一座山峰巨门,我咬着牙踏着雪摇晃走了过去,推开了巨门,一瞬间眼前的景象竟变成了火山之中。
“好热……水……”我热汗直冒,含糊不清道。
“魔帝,现下该怎么办?”焱玉瞥了意识不清的我一眼问道。
“将宝葫芦和虚夜丹拿来。”魔帝命道。
片刻,焱玉将虚夜丹盒从坤宝殿带出来交给了魔帝,魔帝打开丹盒,将其中一枚虚夜丹按入我口中。
“本座带她去趟仙界,尔等二人不必跟随。”魔帝道。
焱玉与尨奇二人一惊,“魔帝,这是……回仙界?”焱玉惊异问道。
“焱玉誓死护卫魔帝!恳请魔帝带属下一同前去!”
“尨奇誓死护卫魔帝!恳请魔帝带属下一同前去!”
二人当即异口同声凛然恭道。
“本座带她去取样东西,你们跟着本座作甚?”魔帝冷冷瞥了他们一眼道,旋即将床上昏迷的我横抱起离开了大殿。
宝葫芦上,魔帝一身暗红长发,肆意飘逸,眼中毫无波澜望着面前一片丹霞彩云,衣袂随风猎猎作响。
我清楚听到耳边刮来的呼呼风声,体内的炽热之感逐渐消散而去。
我模糊睁开了眼皮子,一睁一阖又一睁,逐渐望清了眼前的景象。
重霄……霞云……我怎么会在天上??!
我吓得猛然惊起,瞳孔惊慌看向周遭,瞧到不远处身姿挺拔而立的魔帝。
“你要带我去哪?”我心下不安问道。
他听到了声音,却未转过身来,沉默片刻才启唇冷道:“仙界。”
“去仙界做什么?”我忐忑咽了咽口水追问道。
仙界之人一向最痛恨魔界了,他该不会是想将我丢在仙界,而后自己跑了,留我一人被仙界的天兵天将抓住,继而让仙界之人折磨我吧?
“到了便知。”他语气中不掺杂一丝感情冷冰冰道。
少顷,穿过了九重天的七彩云霄,一座宏伟的玉楼金殿坐落于流霞明光之中,影影绰绰,眼前彩云似海浪翻滚,浩渺辉熠,亦真亦幻。
我望着眼前的云景惶惶不安,云景虽美,但这并非欣赏美景的时候,万一被天兵逮到,我二人又无法力在身,那岂不是任人捉拿了?
“我们……不如回去吧,万一被天兵看到了,你我二人又无法力在身,我死了不要紧,可魔帝万尊之躯……”我故作一脸担忧之状道。
“少废话,跟紧本座。”他不耐烦睨了我一眼冷道。
“……”我当即屈从把嘴闭上。
天宫门口左右守着数十名天兵,只见魔帝神色不改大步进去,我霎时惊异,豁然开悟,他们定然是瞧不见魔帝的,不然魔界来人,必会被抓起来,我便连忙随着脚步跟了上去。
“他们怎么看不见我们?”我问道。
魔帝走在前头,行步如风,并未搭理我的话。
见此,我收声只得安安静静跟随在他身后,走了很久,路上见到几名仙娥,她们不是在打扫某处宫殿便是端着奇异的果盘不知要去往哪座宫殿。
“到了。”他冷道。
我脚步顿时没刹住,一脚踩在了他的玄靴后面。
“魔帝、魔帝恕罪!”我后退慌乱连忙道。
他转过身来脸色阴沉盯着我,咬牙挤出几个字道:“本座忍你很久了!”
听此话,我连忙垂首惶恐道:“不知奴做了何事让魔帝如此不快,若魔帝见奴糟了心,奴这便离开。”
现在若不找机会逃,待会万一被仙娥或是天兵发现了,他不想保命我还想,于是我坚决转身离开。
“站住,本座让你走了吗?”他沉冷道。
“给本座回来!”
我收回了即将迈出的步伐,心下叹息,揪着衣角转过身来。
“进来。”他扫了我一眼没好气道。
我只好不情不愿跟着他踏入了一处宫殿,可眼前令我不禁一愣。
主殿门前生长着一株火红巨树,葳蕤生光,红叶成荫,结花竟是夜紫色的,瓣雨飘摇而落,如飘飘仙子舞,曼丽极美。
“这是……什么树,好漂亮。”我眼中露出惊艳,不由叹道,完全将方才的不情愿抛之脑后。
“无妄海的不夜树。”他冷道。
“魔帝果然见识广!”我夸许道。
“……”
“这呢?这是什么品相的菡萏?”我迈步到一方池岸边,瞧着云池里长着一朵一白一灰的双色菡萏问道。
“无相菡萏。”他冷道。
“那这朵白渐蓝的菡萏呢?”我扭头兴致问道。
“冰魄菡萏。”他冷道。
“那这朵呢?”我问道。
“……不许再问了。”他不耐烦瞥了我一眼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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