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田作和孩子们的葬礼,安静而压抑。
华穿着一身黑衣,脸色苍白得像纸。
她麻木地跟着太宰治身后,处理着繁琐的后事——联系殡仪馆,挑选墓地。整个过程,两人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太宰治比平时更加沉默,眼底是化不开的浓墨。
他不再有那些漫不经心的笑容,也不再说那些轻浮的玩笑。
他只是机械地完成着每一件事,像一个失去灵魂的木偶。
华看着他,心里像被钝器反复捶打,却什么也说不出口。安慰的话在此刻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他们为织田作选了一处安静的墓地。微风拂过,带着树叶的气息,像是织田作温和的叹息。
葬礼结束后,华立刻回到了情报部。
她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仿佛只有让自己忙得喘不过气,才能暂时忘记心底的剧痛。
她利用情报部的权限,拼命地查阅与" mimic "相关的资料。
真相一点点浮出水面:境外敌对组织" mimic "偷渡到日本,其成员都是被战争抛弃的士兵,他们为了寻找一个能杀死自己的强者而四处流浪。而为了逼迫织田作出手,竟然残忍地炸死了五个无辜的孩子。
看到这些情报时,华的手止不住地颤抖。巨大的悲伤和自责将她淹没。
如果……如果她当时能多留意一点,如果她没有因为工作忙而忽略了织田作和孩子们……是不是一切都不会变成这样?
这种自我谴责像毒蛇一样啃噬着她的心。
在无尽的忙碌和悲伤中,华从未停止过对太宰治的关注。
她的目光总是在不经意间追随着他的身影,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
太宰治表面上看起来和往常没什么不同,依旧按时出现在总部,处理着干部的事务。
但华能感觉到,他变了。他眼底的空洞更深了,身上的气息也愈发疏离。
华知道,他要走了。
织田作临死前的那句话,像一颗种子,早已在他心里扎了根——"去救人的那一边"。
太宰治或许不会立刻表现出来,但华能读懂他眼底深处那份对现有生活的彻底失望,以及一丝微弱的、对新生的渴望。
那天晚上,华下班后没有回宿舍,而是鬼使神差地朝着海边走去。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那里,只是心里有一个声音在指引着她,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远远地,她就看见了那个熟悉的黑色身影。
太宰治独自站在沙滩上,背对着她,望着漆黑的海面。海浪一次次拍打岸边,发出沉闷的声响。
华放缓脚步,轻轻地走到他身边,和他一起静静地看着海。
夜色浓稠,两人之间依旧是沉默。但这沉默不再像之前那般沉重,反而带着一种奇异的默契。
不知过了多久,太宰治终于动了。
他缓缓转过身,看了华一眼。他的眼神依旧复杂,有悲伤,有疲惫,还有一丝华读不懂的释然。
他没有说什么,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像是在告别。然后,他转身,朝着黑暗中走去。
走了几步,他的声音才轻飘飘地传来,被海风带着,送到华的耳边:
"我要离开了。"
华的心猛地一揪,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瞬间被撕裂开来。眼泪毫无预兆地涌出眼眶,顺着脸颊滚落。
是他,当初把她带到了港口mafia。也是在这里,她认识了安吾,认识了织田作,还有那五个天真烂漫的孩子。
如今,安吾失踪,织田作和孩子们长眠于地下。现在,连太宰治也要走了。
这个她曾经赖以生存的世界,正在一点点崩塌、消失。
她看着太宰治逐渐远去的背影,泪水模糊了视线。但她在心里一遍遍地对自己说:
走了也好,走了也好。
去到那一边,对他而言,或许才是真正的解脱,才是找到生命意义的开始。
几天后,港口黑手党总部传出了一个震惊所有人的消息——干部太宰治,叛逃了。
消息传来时,华正在整理一份情报。她听到后,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苦涩的笑容。
她的机会,终于来了。
她知道,自己在帮助太宰治逃跑这件事上,能做的非常有限。她没有强大的武力,也没有广阔的人脉。但她是情报部的人,这就是她唯一的优势。
接下来的几天,华在处理搜寻太宰治的情报时,不动声色地做了一些手脚。她在上报的已搜查地点信息中,巧妙地制造了一些偏差;在整理收集到的线索时,又有意无意地加入了一些具有误导性的内容。
她做得非常隐蔽,没有人发现异常。
做完这一切,华回到了自己的宿舍。她坐在书桌前,拿出一张干净的信纸和一支笔。
就在织田作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她觉醒了自己的异能力——【异世信笺】。
这个能力很简单,却又带着一种奇妙的希望。她可以给平行世界的自己写信,将自己的记忆和想法传递过去。
华深吸一口气,笔尖落下,字迹工整而坚定。她将" mimic "的阴谋、织田作和孩子们的悲剧、太宰治的离去,以及所有她知道的细节,都一字一句地写进了信里。
她在信的最后,用尽全力写下了一句话:
"请一定、一定要让织田作先生和孩子们活下去。"
写完信,华将信纸折好,放在了一个信封里。她闭上眼睛,集中精神,发动了异能力。
信封化作一道微弱的光芒,瞬间消失在空气中,仿佛从未存在过。
华睁开眼,看着空荡荡的手心,脸上露出了一丝茫然,又带着一丝微弱的希冀。
她不知道这封信能否真的寄到另一个世界,也不知道另一个自己是否能改变悲剧。
但她知道,这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事了。
为了织田作,为了孩子们,也为了那个已经走向新生的太宰治。
做完这一切之后,华走出了宿舍。她没有丝毫犹豫,径直走向了情报部。
此刻已经是深夜,情报部的办公室里依旧灯火通明。她知道,关于搜寻太宰治的行动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
她多在这里待一秒,或许就能多为他争取一秒的时间。
她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打开电脑,调出那些密密麻麻的情报文件。
她的动作依旧熟练,甚至比平时更加专注。
她开始不动声色地处理着最新的报告,在一些关键的地点信息上,再次巧妙地制造了微小的偏差。
她知道,自己做的这些都是杯水车薪,迟早会被发现。但她不在乎了。
只要能为太宰治的逃离多争取哪怕一分钟,她所做的一切就都值得。
她在赌,赌自己能撑得更久一点。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
突然,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华没有抬头,她甚至不用看,就知道来的人是谁。那种熟悉的、带着压迫感的气息,瞬间弥漫了整个房间。
她缓缓抬起头,平静地看着门口那些穿着黑色风衣、手持枪械的同事。
为首的人眼神冰冷,没有任何多余的废话,直接宣布:"华,你涉嫌协助叛徒太宰治,背叛组织。首领命令,按规矩处理。"
"规矩"两个字,像一把冰冷的钥匙,打开了华关于港口黑手党残酷纪律的记忆。她没有反抗,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们。
两个人立刻上前,粗暴地架起她的胳膊,将她拖到一处石阶前。冰冷的石面贴着她的脸颊,粗糙的触感让她瞬间清醒。
"咬住。"其中一个人命令道,语气不容置疑。
华闭上眼,缓缓张开嘴,用牙齿死死咬住了坚硬的石阶边缘。
下一秒,她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沉闷的"喝",紧接着,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后脑勺传来。
"砰!"
剧痛瞬间撕裂了她的意识。
下颚的骨头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鲜血混合着唾液从她的嘴角涌出,染红了身前的石阶。
她甚至能尝到自己牙齿断裂的铁锈味。
剧痛让她几乎失去了所有力气,但那两个人没有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他们粗暴地将她翻过来,让她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
华的视线已经开始模糊,只能隐约看到几个黑色的身影站在她的上方。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每一次呼吸都带来撕裂般的疼痛。
她想到了织田作温和的笑容,想到了孩子们清脆的笑声,还有太宰治那句轻飘飘的"我要离开了"。
她还想到了那个被她寄往平行世界的信封。不知道那个世界的自己,能不能收到信?能不能……真的改变什么?
一声清脆的枪响,打破了夜的寂静。
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
三颗子弹精准地射入了她的胸口。
温暖的血液迅速浸透了她的衣服,在冰冷的地面上蔓延开来。她的身体轻轻抽搐了一下,然后彻底不动了。
意识沉入黑暗的最后一刻,她仿佛看到那盏台灯的光晕里,有一张信纸正在缓缓升起,带着她最后的希望,飞向一个未知的、或许存在着救赎的平行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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